楊榮沒有說話,只是從棋盒裡拿出一顆棋子,看似很隨意的往棋盤上一落,對潘惟吉說道:“你又輸了!”
“是啊!我又輸了!”看着棋盤,潘惟吉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一聲,對楊榮說道:“如此這般下棋,楊兄恐是也快沒了興致!”
“呵呵!”楊榮搖了搖頭,對潘惟吉說道:“眼看又要到了午間,衙門內的飯菜很是清淡,不如我二人到街市上,找個地方弄兩個可口的菜,然後再喝上兩盞,如何?”
“大戰在即,莫說街市上的酒館不一定開張,就算是有酒館還做生意,你我二人去飲酒,也是有些說不過去!”潘惟吉低着頭,說話時語氣裡帶着幾分無奈:“若是遼軍在你我酩酊大醉時突然發起進攻,屆時我二人可都承擔不起罪責!”
“少飲一些無妨!”楊榮擺了擺手,笑着對潘惟吉說道:“大戰在即,越是緊張,越是容易出錯,眼下張大人就是過於緊張,若是我等真的向太師求援,恐會被遼軍截獲消息,給大軍帶來難以彌補的損失!”
“好吧!既然楊兄有興致,我二人便去飲上兩杯!”潘惟吉低頭想了想,最終還是沒能抗拒美酒的誘惑,站起身答應了楊榮。
二人換上一身便裝,也沒帶親兵,出了府衙,徑直向着酒館最多的那條街走了過去。
城內的街道依舊是冷冷清清,前一天還像迎接英雄般迎接張齊賢和得勝宋軍的百姓們又都各自在家中蟄伏了起來。
從衙門到他們要去的那條街道,還要穿過兩條長長的大街。
大街上有許多小巷,若是從小巷穿過,會少走些路程。
來過幾次代州,對城內街道也算是有些瞭解,倆人選擇了一條就近的街道向酒館那條小街走去。
第一條小巷裡靜悄悄的,半個人影都沒有。
當他們走進第二條小巷的時候,恰好看到一個身後揹着褡褳的漢子,正賊頭賊腦的敲着一戶人家的房門。
見了那漢子的模樣,楊榮朝潘惟吉使了個眼色,倆人刻意將腳步放慢了一些。
看到楊榮和潘惟吉,那漢子臉上現出一抹猶豫,擺出的架勢是想要走,可就在他轉身的時候,房門被人打開了,一個老婦人從屋內探出頭向他問道:“你找誰?”
有人打開門,漢子若是再走,反倒顯得心虛了。
他強自鎮定了一下,轉過身,在臉上換了副稍稍有些緊張的神情對老婦人說道:“你就是李婆婆吧?你家三狗在雁門關外遇見遼國人,被當成探子抓了起來,讓我來知會一聲!”
聽到漢子說的話,楊榮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隱隱的感覺好像有些不對,類似這樣的理由,他沒穿越過來的時候在手機上經常收到。
那漢子的話剛落音,李婆婆就驚呼了一聲,瞪圓了眼睛向那漢子問道:“大哥說我家三狗被遼國人抓了?那便如何是好?”
“有個遼國人說了,只要五兩銀子,他們就可以把三狗給放回來!”那漢子先是向正慢慢朝他這邊走過來的楊榮和潘惟吉看了一眼,接着壓低了聲音對那老婦人說道:“李婆婆,這可是救命的事,耽擱不得啊!”
“可是家中的錢都被三狗帶出去了,眼下哪裡還有那許多銀兩?”那漢子說要銀兩,老婦人頓時一臉爲難的說道:“眼下我們家中也只能湊出二兩銀子來,這還是全家以後都不再吃飯才能湊的起來!”
“顧不得那許多了!”聽老婦人說只能湊出二兩銀子,那漢子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些失望,他嘆了一聲,對老婦人說道:“不夠的我再幫着想些辦法,先將三狗救出來再說!你且去將那二兩銀子取給我!”
楊榮朝身旁的潘惟吉看了一眼,看到潘惟吉正擰着眉頭,臉上表情裡也現出些許的疑惑。
對潘惟吉使了個眼色,楊榮腳下的步伐稍稍的加快了一些。
倆人快步走到正與老婦人說話的漢子身後,一左一右將那漢子夾在中間。
“三兩銀子我這裡倒是有!”把那漢子堵在中間,楊榮嘴角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對正準備回屋拿銀子的老婦人說道:“若是婆婆需要,我可以借給你!”
聽楊榮這麼一說,老婦人臉上流露出了一絲驚愕,她尷尬的笑了笑,對楊榮說道:“老婦人與公子並不熟識,怎好意思……”
“婆婆認識這位大哥嗎?”老婦人的話還沒說完,楊榮看着一旁的漢子,向老婦人問了一句。
老婦人仔細的看了看那漢子,搖了搖頭說道:“可他認識我家三狗!”
“呵呵!”楊榮嘴角撇了撇,頗是無奈的對老婦人說道:“想知道你家都有些什麼人,只需向街坊打聽就是了!若是真有人被遼軍當成探子抓了起來,別說花費五兩銀子,恐怕花五百兩也是救不出來!”
“啊?”聽完楊榮的話後,老婦人一愣,有些忐忑的向楊榮問道:“公子的意思是不是我家三狗已經……”
她後面的話沒再問下去,想到三狗可能已經被遼人害了,老婦人就感到眼前一陣發黑。
“不一定!”楊榮的回答多少給了老婦人一些安慰,他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漢子,對老婦人說道:“或許他是在外面看到遼軍正在圍城,因此躲了起來。”
“說吧!你是如何知道他家三狗的?”跟老婦人說過話後,楊榮眼角微微抽搐了兩下,對那漢子說道:“眼下遼國大軍攻城,你竟趁此機會大肆行騙,這世上還真是有你這樣發國難財的騙子!”
被他當面拆穿了騙術,那漢子眼角微微抽搐了幾下,冷聲說道:“你們兩個若是識相的,早些滾開,莫要惹的爺爺發了怒,到時候可不好看!“
“你發怒又能怎的?”漢子的話音剛落,楊榮還沒來及說話,一旁的潘惟吉伸手指着漢子的鼻樑,對他說道:“當街行騙尚且是重罪,趁着大戰在即,散佈謠言,更是罪上加罪!莫非你不怕王法?”
“王法?”漢子輕蔑的撇了撇嘴,斜眼看着潘惟吉,擺出一副張狂的架勢說道:“王法不管老子,今日老子便要讓你二人知道莫要壞了別人財路!”
話說到最後,漢子的嗓門大了起來。
楊榮知道他是在藉機叫同夥,可楊榮並沒有阻止他,而是臉上帶着頗爲好笑的表情看着他。
對這個漢子,楊榮已經想到了如何懲治,這一次他將不會通過張齊賢,直接在城內對這種藉機發國難財的騙子動手。
果然,那漢子的話剛落音,小巷的一頭就跑進來十多個持着短刀、木棒的大漢。
大宋自從立朝以來,從不限制兵器在民間流通,衝出來的這些漢子有兵器,也是絲毫不值得奇怪的。
“還有同夥?”見又有許多漢子跑了過來,潘惟吉嘴角撇了撇,對楊榮說道:“楊兄,你且站到一旁,這些鳥人我來收拾便好!”
楊榮也不和潘惟吉客氣,聳聳肩膀,撇了撇嘴,朝後退了兩步。
先前還開着門的老婦人見有人要打架,連忙把房門關了。
“兄弟們,就是這兩個腌臢潑才誤了我等發財!”那些漢子跑進巷子,先前行騙的漢子朝楊榮和潘惟吉一指,對那些漢子喊道:“把他倆宰了!”
十多個漢子怪叫着朝倆人撲了上來。
見那些漢子人數實在太多,心知留在當間反倒會誤了潘惟吉施展拳腳,楊榮又朝後退了幾步,潘惟吉則迎着那些漢子躥了上去。
在一個漢子快要衝到潘惟吉面前的時候,那漢子掄起木棒,兜頭就朝潘惟吉劈了下來。
木棒夾着勁風,若是真的打到頭上,不死恐怕也會被打昏過去。
一隻木棒兜頭劈了下來,潘惟吉倒是半點也不慌張,他的身子稍稍側了側,避開那隻劈向頭頂的木棒,伸手掐住持木棒的漢子腋窩,用力一捏。
那漢子慘叫一聲,木棒脫手落到地上,就在他護疼彎腰的時候,潘惟吉反手扒着他的後腦,緊接着膝蓋朝上一提。
隨着“蓬”的一聲悶響,這次那漢子竟是連半個字也沒喊出來,仰頭朝後倒了下去。
騙子的同夥雖然人多,還帶着兵刃,可他們哪裡會是潘惟吉的對手。
站在一旁的楊榮只聽到前面傳來一陣“蓬蓬啪啪”的響聲,沒過多會,衝向潘惟吉的十多條漢子竟被打的躺了一地。
楊榮這才擡腳走到剛剛把門關上的那家門口,伸手輕輕叩了叩門,對屋內喊道:“婆婆,騙子已然被打翻了,請開下門!”
說騙子全被打翻了,其實有些不妥,早先行騙的那漢子見勢不好,掉頭就想逃跑。
潘惟吉哪裡會讓他從眼皮底下逃走,見他跑了,連忙縱身衝了上去。
在快要追上那漢子的時候,潘惟吉一聲大吼,兩腿猛的朝地面上一蹬,凌空飛了起來,向那騙子的後腦上狠狠的踹了過去。
這一腳踹的是不偏不倚,正正的踹在騙子的後腦勺上。
那騙子悶哼一聲,兩條腿一軟,朝前翻了幾個跟頭,仰躺在地上動也不動了。潘惟吉伸手摳住他的領口,像提只小雞崽似的把他提到了他那幫剛被打倒的同夥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