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今日我要與李繼隆將軍在此處飲上幾杯,你去幫我準備一下!”又環視了一圈屋內的擺設,楊榮轉過身朝輕塵微微一笑,對她說道:“過會你也過來喝上兩杯。”
“是!”輕塵微微彎了彎膝蓋,應了一聲,卻並沒有立刻離開房間。
楊榮本想在她離開之後,好生檢視一番這間屋子,見她沒有立即離開,心裡頓時明白過來,屋內一定有着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輕塵不離開,只是怕被他發現了。
看穿了輕塵的心思,楊榮嘴角撇了撇,轉身朝門口走了過去,在一隻腳踏出房門的時候,他又回過頭對輕塵說了句:“回頭你最好把瑤琴也帶上,許多日子沒聽你彈過琴,今日想要好生聽聽。”
輕塵又應了一聲,送到門外,朝着楊榮的背影又福了一福。
等楊榮走的遠了,她的嘴角竟浮現出一抹殘虐的笑容,兩眼微微眯了眯,冷哼了一聲,轉身回屋內去了。
這座宅子的前廳不是很大,但佈置卻很是雅緻,在四面的牆壁上,掛着一些字畫。
雖說這些字畫並不是什麼名人墨寶,卻也是給屋內帶來了幾分書墨氣。
楊榮與李繼隆迎面坐着,已經收拾妥當、薄施粉黛的輕塵則坐在他們下首,持着酒壺幫二人斟酒。
“輕塵,你也喝!”楊榮端起酒杯,對剛放下酒壺的輕塵說道:“你我二人多虧李將軍撮合,才能相識、相知。今日我二人共同敬李將軍一杯如何?”
輕塵微微點了點頭,端起酒杯站了起來,對李繼隆說道:“李將軍,奴家代官人敬你!”
李繼隆面帶笑容,端起杯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對輕塵說道:“多謝輕塵姑娘,本將軍恭祝你與楊將軍能夠白頭偕老!”
見李繼隆把酒喝了,輕塵端着酒杯又對楊榮說道:“官人,奴家先飲此杯!”
楊榮點了點頭,看着輕塵把杯子裡的酒飲盡,這才端起杯子也喝了個乾淨。
“這杯酒喝過,李將軍方纔所說的白頭偕老,恐怕是不太可能了!”喝完杯子裡的酒,楊榮撇了撇嘴,把視線轉到輕塵的身上,嘆了一聲說道:“在來這裡之前,我還曾抱過幻想,認爲你不會害我,可事實卻告訴我,我錯了,而且錯的很離譜!”
“官人爲何如此說話!”聽了楊榮的話後,輕塵眨巴了兩下眼睛,一臉茫然的說道:“奴家如何會加害官人?”
“你不僅想害我,連李將軍都沒打算放過!”楊榮嘆了一聲,搖了搖頭,對輕塵說道:“我與李將軍方纔喝的酒,都是早已下了毒。此刻我二人的衛士都在屋外,你應該也想過,若是下了手,恐怕是不能活着離開,因此你那杯子裡也是抹了毒藥!”
聽楊榮這麼一說,輕塵的臉色一變,不過旋即又恢復了正常,對楊榮說道:“官人可能是太過疲累,因此有些胡思亂想了!”
“你就不覺得奇怪?”楊榮一隻胳膊支在桌面上,嘴角微微牽了牽,對輕塵說道:“你下的毒,應該是毒性很快,可眼下我等仨人卻是半點都沒感覺到不適!”
在楊榮說出這句話之後,輕塵的臉色又是一變,杏眼猛的睜了一下,旋即冷笑了一聲,對楊榮說道:“早先聽聞楊榮不好對付,我還以爲是以訛傳訛,沒想到竟是真的!原以爲你我二人有了肌膚之親,你應該不會對我有所嫌忌纔是,沒想到竟還是被你懷疑了!”
“你做的太明顯!”楊榮嘆了一聲,仰頭看着廳內的房樑,幽幽的說道:“我知道,我生的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可我卻從來沒想到過,一個又有才情,生的又極其俊俏的姑娘,會在我完全沒有絲毫內在表現的情況下將貞潔交給了我。”
話說到這裡,楊榮臉上那抹譏誚越發的濃郁了,他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有句老話說的好,英雄難過美人關。幸運的是我不是個英雄,很多時候我甚至像是個小人,對我這樣的人使用美人計,並不會有太多的收效!”
“我從未做出對你有傷害的事來,你爲何會懷疑到我在酒中下了毒?”輕塵眉頭微微皺了皺,對楊榮說道:“這許多日子,你我並未相見,你又如何會剛一見面便斷定我要加害你與李將軍?”
“因爲他!”楊榮擡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輕塵,輕輕拍了兩下巴掌。
他的掌聲剛落,董飛虎就提溜了個人從廳外走了進來。
一到廳內,董飛虎就將手中提着的那人丟在地上,擡腳踏住那人胸口,對楊榮說道:“啓稟將軍,此人乃是依照將軍吩咐,在輕塵姑娘房中密室揪出來的。抓住他的時候,還從此人身上搜出了這個!”
說着話,董飛虎伸手從懷裡摸出了一個小紙包,遞給了楊榮。
接過紙包,楊榮把紙包放在桌上輕輕打開,出現在廳內幾人眼前的是一小包白色的粉末。
“看來你們都很喜歡用砒霜啊!”看着紙包上的白色粉末,楊榮嘴角撇了撇,對輕塵說道:“只是我有件事不太明白,爲何當初在聽雨閣,你不動手毒殺我與李將軍?”
“因爲那時還沒接到殺你們的命令!”看到被董飛虎揪出來的那個人,輕塵心知一切都敗露了,於是也不再多做狡辯,悠悠的對楊榮說道:“我想告訴你的是,我確實很喜歡你,也想做你的女人,可我不能違背上面的命令!”
“有毒的女人我本就不該觸碰!”楊榮無奈的嘆了一聲,對輕塵說道:“既然事情已經說開,我也有心給你留條活路,你能告訴我,是誰指使你殺我和李將軍的嗎?”
“不能!”輕塵抿着嘴脣,用力的搖了搖頭,對楊榮說道:“事情敗露,唯有一死而已,你殺了我吧!”
楊榮低下頭,沉吟了一會,才嘆了一聲對輕塵淡淡的說道:“你走吧!”
這三個字從楊榮嘴裡說出來,不僅輕塵,就連坐在對面的李繼隆也愣住了。
“爲何不殺我?”還是輕塵最先沒沉住氣,她擰着眉頭對楊榮說道:“你既然已經知道我是爲了殺你才捨身於你,爲何要將我放了?”
“你可以無情,我卻不能無義!”楊榮撇了撇嘴,搖了搖頭,對輕塵說道:“你走吧,從此之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下次見你,或許我就能狠下心來殺你了!”
聽了楊榮的話後,輕塵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冷聲說道:“今**放了我,將來必定會後悔!”
“這輩子值得我後悔的事太多!要是全都寫下來,恐怕能寫一本史記那麼厚了!”楊榮撇了撇嘴,語調平淡的對輕塵說道:“這件事就算會讓我後悔,恐怕也是要往後排排了!你還不快走?”
確定楊榮要放她走,輕塵眼睛微微眯了眯,隨即轉過身,頭也不回的擡腳朝着門口走了過去。
“就這麼讓她走了?”看着輕塵的背影,李繼隆不無鬱悶的說道:“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工夫,才挖出這條線,楊將軍連審都不審上一下,就把她給放走了,是否有些太武斷了?”
“她是刺客,不是殺手!”楊榮先是朝董飛虎擺了擺手,等董飛虎把控制起來的那個人帶了下去,他才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對李繼隆說道:“刺客和殺手不同,刺客在行事之前,已經算定了她自己也要死!這樣的人就算你把她打的遍體鱗傷,也不可能從她嘴裡掏出半句話。”
“那也不能這麼輕易就把她給放了!”李繼隆眉頭緊皺着,語氣裡還是帶着幾分鬱悶的說道:“你這一放,就猶如放虎歸山,早晚還是要對我等不利!”
“我當然知道!”楊榮撇了撇嘴,一臉淡然的對李繼隆說道:“陛下也明白聽雨閣到底是做什麼的,可他偏偏不下旨查封,就是因爲在輕塵和蕭太后之間搭橋的人還沒浮出水面。我放她走不過是想把她背後的那條線給挖出來,不過我好像沒時間在這裡等着了,若是李將軍不急着返回滄州,這件事就拜託李將軍了!”
“呃!”李繼隆眨巴了兩下眼睛,心內是一陣陣的鬱悶,過了好一會纔對楊榮說道:“楊將軍說的輕巧,她已經離開了這裡,我二人又沒派人跟蹤,哪裡還有線索挖出她幕後的人?”
“李將軍的親兵已經去了!”楊榮擡眼看了看李繼隆,對他說道:“可能是李將軍麾下人手太多,少了兩個親兵,也沒甚感覺!”
聽楊榮這麼一說,李繼隆一愣,隨即回過神來,連忙朝門口喊了一聲:“來人!”
他的喊聲剛落,一個親兵就跑了進來,躬身抱拳向他問道:“將軍有何吩咐?”
“你等有沒有安排人手跟上剛纔那個女人?”李繼隆擰着眉頭向那親兵問了一句。
“回稟將軍,先前楊將軍交代過,要我等派兩個兄弟在輕塵姑娘離開後跟上,此時兄弟們已是跟過去了!”聽李繼隆問起有沒有派人跟着輕塵,親兵連忙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