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進屋內,那幾個漢子不等兩個女子發出驚叫,徑直撲向了她們。
其中一個漢子伸手捂住李玉嬌的嘴,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朝着她的頸子上猛的一剌。
一股鮮血飆濺了出來,剛剛還描眉畫眼準備出臺表演的李玉嬌就此香魂嫋嫋。
見李玉嬌被殺,小翠圓睜的雙眼瞳孔猛然放大,隨後身子一軟,竟是嚇昏了過去。
捂着她嘴的漢子正要拔出匕首把她也給解決了,領頭的黑衣人壓低了聲音對他說道:“住手!她們不過是靠着演些節目供人取樂的苦哈哈,沒必要殺她們,放她一條生路吧。”
手握匕首的漢子點了點頭,把匕首又揣進了懷裡。
李玉嬌和小翠化妝的房間靠着府衙後院的角落,這裡比較背靜,外面又沒有設置崗哨,幾個黑衣人正是鑽了這個空子,才躥進屋的。
幾個漢子把嚇昏過去的小翠給扒了個赤條精光,其中一個身材消瘦的漢子換上了小翠的衣服,又伸手從桌上抓過一條絲帕遮住臉,這才擡頭看着領頭的漢子。
見他裝扮好了,領頭漢子點了點頭,對衆人說道:“待會行事大家都小心着點,這一次我等是拼着性命來刺殺楊榮,即便是全都死了,也要把楊榮殺掉,莫要讓大人對我等失望!”
衆人點了點頭,並沒有應聲。
他們很清楚,眼下置身的地方是忻州府衙,雖說防衛沒有忻州大營嚴密,若是過早暴露行跡,卻也是難以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務。
田欣兒的節目過後,正是該小翠表演歌舞,幾個漢子還沒來及收拾屋內的屍體,剛剛被他們閂上的房門就被人從外面敲了幾下,隨後他們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小翠姑娘,該你上場了!”
領頭漢子向換上小翠衣服的漢子點了下頭,那瘦削漢子這才擡腳朝門口走了過去。
雖說他的身量與小翠相差無幾,可男人穿着女人的衣服,終究是有些古怪,尤其是女人走路時那娉娉婷婷的步伐,更是許多男人都沒辦法很快學會的。
穿着小翠衣服的漢子臉上罩着絲帕,低着頭走到門口,將門打開了一些,側身走了出去。
接着屋內的幾個人就聽到叫門的男人抱怨起小翠姑娘的動作太過遲緩。
換上小翠衣服的漢子面對抱怨自然不敢吭聲,只是低着頭朝表演的臺子走了過去。
“那是什麼人?”當那漢子走上臺子的時候,楊榮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對受秦思成和黃旋之邀坐在桌邊的田欣兒說道:“穿着一身女人的衣服,爲何我總感覺他像是個男人?”
田欣兒朝剛剛走上臺的“小翠”看了一眼,微微皺起眉頭,嘀咕着說道:“小翠姑娘能歌善舞,平日裡走路並不是這般模樣,今日倒是頗爲有些古怪。”
“讓他把面紗去掉!”楊榮眼睛微微眯了眯,對不遠處站着負責警戒的親兵說道:“就說我想看看他的容貌!”
那親兵應了一聲,轉身朝臺子走了過去。
坐在與楊榮隔了兩個位置上的閻真在那親兵離開後,也起身走到楊榮身邊,小聲對楊榮說道:“爲何我感到有些許的不安?”
楊榮沒有說話,只是冷着臉看向臺子上站着的“小翠”。
親兵走到臺子邊上,朝站在臺上正準備跳舞的“小翠”擺了擺手,對她喊道:“將軍要你把面巾取下,想看看你的容貌!”
聽了親兵的話後,臺上站着的“小翠”眉頭微微皺了皺,眼睛裡瞬間閃過了一抹殺機。
他擡起一隻手,放在面巾的邊角,做出要揭開面巾的姿勢,而另一隻手則縮在衣袖裡,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站在臺下,正仰頭看着他的親兵。
“殺!”猛然間,他扯開了蒙着臉的面巾,另一隻縮在衣袖裡的手順勢伸了出來,持着匕首大喝了一聲朝臺下站着的親兵撲了上去。
親兵完全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場面,愣了一愣,等到他想側身躲避的時候,已經晚了,“小翠”手中的匕首已是深深的扎進了他的小腹。
變故陡生,後院裡負責警戒的忻州兵和衙差們連忙朝着跳下臺子的“小翠”衝了上去。
可憐那假冒小翠的漢子,手中只有一把匕首,哪裡是如狼似虎的忻州兵的對手,頃刻間便被斬成了一灘肉泥。
就在忻州兵和衙差們斬殺了“小翠”的同時,從小翠和李玉嬌化妝的屋內,衝出了六七條身穿黑衣的漢子。
這些漢子背後揹着大刀,手中持着短弓,口中高叫着:“殺死楊榮!”徑直朝着楊榮這邊衝了過來。
“嗖嗖嗖”,隨着幾聲利器破空的聲音,黑衣漢子們手中的短弓紛紛射出了箭矢,幾支箭矢竟都是奔着楊榮而來。
“小心!”箭矢射過來的時候,楊榮還在發愣,就在這千鈞一髮的剎那,閻真大叫了一聲,猛的將他推到一旁。
被閻真用力一推,楊榮的後腰撞在了飯桌上,將飯桌頂翻在地,他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推開了楊榮,閻真恰好站在剛纔楊榮站着的位置上,幾支箭矢一隻不落的全都扎進了她的身體。
“閻真!”見她被箭射中,楊榮大喊了一聲,縱身朝正仰面朝後倒下去的閻真撲了過去,在她即將倒在地上的時候,一把將她摟住,抱在了懷裡。
“抓住他們!”楊榮抱住閻真的同時,潘惟吉抽出佩劍,高喊了一聲,縱身朝着那幾個黑衣人衝了過去。
一羣親兵和衙差跟着潘惟吉向那幾個黑衣人撲了過去,可讓衆人不解的是,那幾個黑衣人面對比他們強大多的對手居然半點逃跑的意思都沒有,反倒是紛紛從背後抽出了大刀,迎着潘惟吉等人衝了上來。
“閻真,閻真,你醒醒!”閻真的脊背上插着好幾支箭矢,楊榮用力的搖晃着她,朝她喊道:“別睡,你千萬別睡!”
一邊喊着閻真,他一邊擡起頭,一臉焦躁的對身後站着的秦思成等人喊道:“快!快讓人去找郎中。”
秦思成和黃旋已經嚇壞了,楊延朗又手持佩劍擋在楊榮身前保護着他和閻真,直到楊榮這麼一喊,秦思成纔回過神來,連忙對一個剛從外院跑進來的衙差喊道:“快去請郎中!”
那衙差應了一聲,掉頭朝府衙外面跑了。
“留兩個活口!”楊榮擰着眉頭,雙眼猶如要噴出火焰一般,咬着牙朝圍着那六七個黑衣漢子的親兵和衙差們喊了一聲。
衝到那幾個黑衣漢子面前,潘惟吉一擰身,避開了迎面衝來的黑衣漢子向他兜頭劈下的大刀,在擰身的同時,他將手中長劍一橫,藉着與黑衣漢子錯身而過的一瞬間,將劍刃往那漢子的頸子上猛的一劃。
一蓬鮮血從那漢子的頸子裡噴濺了出來,黑衣漢子兩眼圓睜,喉嚨裡發出了一陣“咯咯”的響聲,身體筆直的向前倒了下去。
黑衣漢子僅僅只有六七個人,雖然身手不錯,可他們面對的畢竟是潘惟吉和一羣強悍的忻州禁軍。
那些衙差衝到跟前,只是守在外圍防止他們衝出來逃走,真正在內線廝殺的,還是忻州禁軍。
沒過多會,已經有五個黑衣漢子倒在血泊中,還活着的兩個人也都是渾身帶傷,正背靠着背,警惕的瞪着將他們圍起來的十多個忻州兵。
“抓活的!”潘惟吉一手持着帶血的長劍,劍尖斜斜指着下方,朝前走了兩步,眼睛微微眯了眯,對圍着那兩個黑衣漢子的官兵們說道:“我要讓他們乖乖的說出到底是誰派他們刺殺將軍的!”
潘惟吉的話音剛落,被圍在中間的一個黑衣漢子就對與他背靠背站着的同伴說道:“兄弟,今天我等算是栽了!你我可不能被這羣南朝蠻子給抓了,哥哥先走一步,到了下面我等着你!”
說完話,他猛的一反手,將手中長刀刺入了胸口。
這一刀刺的又疾又猛,在刀尖扎入胸口的時候,背靠他站着的黑衣人也是身子一震,嘴角滲出了一絲鮮血。
“你……倒是省了……我的事!”背靠着自殺黑衣人站着的黑衣人臉上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斷斷續續的說完這句話,身子一歪,向一旁倒了去。
兩個黑衣人同時倒下,潘惟吉和圍成一圈的忻州兵這纔看清,原來自殺的黑衣人用力太猛,大刀在刺穿他自己的同時,也頂進了背後同伴的身體。
“倒也是些漢子!”潘惟吉搖了搖頭,蹲到一個黑衣人的屍體旁,伸手拉開了黑衣人胸前的衣襟,一隻清晰的狼頭紋身出現在他的眼前。
看到這個狼頭紋身,潘惟吉一愣,連忙又把其他黑衣人屍體的胸口衣襟給扯了開來。
每一個黑衣人的胸口,都有一隻同樣的紋身。
“皮室軍!”在扯開最後一個黑衣人胸口衣襟的時候,潘惟吉滿臉驚愕的念出了三個字,扭過頭朝緊抱着閻真的楊榮看了過去。
楊榮緊緊的摟着背後插着幾支箭矢已經陷入昏迷中的閻真,臉色一片鐵青,站在他身旁的人,甚至能聽到他將牙齒咬的“咯咯”做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