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村莊越來越近,楊榮看到前去探路的兩個親兵又跑了回來。
剛到楊榮和潘惟吉面前,其中一個親兵就喘着粗氣對二人說道:“回稟兩位大人,村莊內根本沒人,房屋多半倒塌了,不過暫宿一夜應該沒甚問題!”
“沒人?”聽了親兵的回報後,楊榮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對那兩個親兵擺了下手說道:“你二人帶路,我去看看!”
跟着那兩個親兵剛走了兩步,楊榮又回過頭對潘惟吉說道:“隊伍且放慢行進速度,這種沒人的村莊若是不查勘清楚,極可能有危險!”
潘惟吉應了一聲,隨即讓隊伍放慢了行進的步伐。
楊榮和那兩個親兵快速朝着村莊走去,越靠近村莊,楊榮越是能感覺到這個村子的破敗。
還沒進村口,他的視線裡就出現了一片殘敗的房屋。
許多房屋的屋頂凹陷了下去,露出一個個大洞,還有一些房子甚至倒塌了半邊,整座村子一片死寂,莫說人,就算一隻牲畜都沒見到。
在村內走了一圈,楊榮伸手朝其中一間房屋的外牆上抹了一把。
泥土砌成的外牆溼漉漉的,應該是被雪水浸溼的沒錯。
看着手指尖上沾着的溼泥,楊榮對那兩個親兵招了下手說道:“我們進屋看看!”
落雪的天氣,光線原本就不是很好,何況眼下天也不過只是剛剛泛亮。房屋裡更是要比外面陰暗許多,在房屋的角落上,還掛着厚厚的蜘蛛網。
他們進的這間屋擺放着一張四方的小桌,桌腿已經有些朽了,楊榮的手才朝桌面上輕輕一按,桌子就“啪”的一聲塌下去半邊。
桌面上的灰塵很厚,楊榮剛纔按過的位置印出了一個清晰的印子。
環視了一下屋內,楊榮點了點頭,對跟他來的一個親兵說道:“你去告訴軍都指揮使大人,這個村子已經至少有五個月以上沒人居住了,讓他帶兄弟們快些過來!”
如果村子不是很久以前就沒有人居住,楊榮一定會帶着隊伍繼續前進。
可從眼下的情景來看,村內至少有五六個月沒人居住,遼軍即便是設下陷阱,也不可能提前這麼久知道他們這支隊伍的動向。
像這樣的地方雖然殘破,卻很是適合他們落腳。
村子不小,可兩千五百人進了村內,還是略顯擁擠了一些。
楊榮與潘惟吉也沒有官僚到一人弄一間房,他們選了一間最小的房子,與幾個親兵一同住了進去。
這個村子並不是很大,而且多數房屋已倒塌了半邊,兩千五百人住在裡面還是很擁擠的。
不過有地方落腳終究比沒有地方落腳要強,將士們至少不用在大雪天還在雪地裡休憩。
住下之後,楊榮和潘惟吉先是吃了些隨身帶着的乾糧,在親兵爲他們鋪好鋪蓋後,倆人衣甲都沒卸,就躺了下去。
可能是太累了,倒下後沒多久,二人就進入了夢鄉。
見他們睡了,幾個親兵這才各自躺下。
一直睡到午後,楊榮才迷迷糊糊的醒來,同一間屋子裡睡着的幾個人都打着呼嚕,其中要數潘惟吉的呼嚕打的最響也最有特色。
那呼嚕打到一半,還會突然拐個彎,若是有個人從外面走進來,聽到這呼嚕聲,都會被嚇上一跳。
向還熟睡的潘惟吉看了一眼,楊榮微微笑了笑,輕手輕腳的朝門口走了去。
這間屋子的房門早就朽蝕了,歪歪斜斜的倒在一旁,到了門口,楊榮擡腳邁過門檻,站在屋外美美的抻了個懶腰。
經歷過生死考驗的他,很清楚還活着對他們這些在戰場上求生存的人意味着什麼!
今天他們還活着,或許明天就會倒在戰場上。
無論日子過的多麼苦,只要活着,就該享受每一個不同的日子。
積雪已經很厚了,楊榮蹲下身子,抓起一把積雪,揉成了一團,朝着遠處的空地丟了過去。
雪團劃出了個拋物線,落在厚厚的雪地裡,“噗”的一下就沒了蹤跡。
天空依舊陰沉沉的,雪比頭一天晚上下的越發急了,真不知這場雪要下到什麼時候。
若是暴雪不停,再繼續這麼下上一天,到晚上,他們再次出發的時候,路將會更加難走。
“虞侯大人!”就在楊榮望着厚厚的積雪發呆時,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起身的徐保在不遠的地方喊了他一聲。
聽到徐保的喊聲,楊榮扭過頭朝他那邊看了過去。
徐保連忙奔到他身邊,雙手抱拳行了一禮對他說道:“啓稟大人,方纔我與兩個兄弟在村子附近巡邏,發現了一件很是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聽徐保這麼一說,楊榮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發現奇怪的事,意味着這附近並不太平,若是真的有遼軍埋伏,他們恐怕又要提前面臨一場血戰。
在到達代州之前,楊榮不希望遭遇遼軍。
他和潘惟吉的任務是帶兵援救代州,而不是沿途與遼軍制造摩擦。
“是!”徐保微微低下頭,壓低了聲音對楊榮說道:“方纔我等在村外發現了幾排腳印,其中一排腳印並不大,倒像是個女子的腳印!”
“雪地上的?”聽徐保這麼一說,楊榮皺了皺眉頭,追問了一句。
徐保點了下頭,給了楊榮一個確定的答案。
“你那有幾個醒着的兄弟?”低頭略略想了一下,楊榮對徐保說道:“把你手下醒着的兄弟全叫上,我們再去看看。”
得了楊榮的指示,徐保應了一聲轉身走了。
沒過多會,他帶回來了二十多個人,對楊榮說道:“啓稟大人,眼下已經醒來的兄弟只有這麼幾個人!”
“走!”朝徐保身後跟着的二十多個宋兵看了一眼,楊榮擺了下手,帶着他們朝發現腳印的地方走了過去。
風雪很大,在徐保的引領下,楊榮到了他們剛纔發現腳印的地方時,地上的腳印已經被雪花蓋住了大半。
不過楊榮還是能隱隱的看到一些淡淡的痕跡。
雖然被雪花覆蓋了一大片,可楊榮還是能看出這些腳印很新鮮,腳印的主人走過的時間應該不超過半個時辰。
循着痕跡,他領着徐保和二十多名宋軍一路向前,沒走出多遠,發現在村後竟有着一小叢葉片已經完全脫落了的灌木。
這片灌木不是很集中,腳印在到了灌木外圍的時候,已經是稍稍的有些凌亂了。
楊榮蹲下身子,伸手撥動了兩下身旁的灌木,在這株灌木上,他發現在積雪下覆蓋着一小塊殷紅的顏色。
“血?”看到灌木上沾着的那片殷紅,楊榮的眉頭擰的更緊了,他連忙朝身後的官兵們擺了擺手,壓低聲音對他們說道:“大家快些找,那個人可能受傷了!”
之所以讓官兵們快些尋找,是因爲楊榮感覺附近出現了個受傷的人,很可能對他們造成危害。最讓他急切着想要找到腳印主人的理由,是他不想給任何人向遼軍泄露他們行蹤的機會。
擔心行跡泄露,楊榮要做的就是趕緊找到受傷的人,查明他的身份。
若是遼國斥候,他們這隊人恐怕就不能等到晚上再離開小村了。
官兵們應了一聲,鑽進灌木叢中尋找起來。
腳印到了灌木叢裡,完全沒了形跡,二十多人搜索了好一會,楊榮才聽到一個士兵對他喊道:“大人,這裡有人!”
他連忙朝發出喊聲的兵士躥了過去,徐保和其他兵士也趕忙圍了過來。
厚厚的積雪中,浮現出一個人的形狀,這個人完全被積雪覆蓋了,若不是仔細查勘,根本不可能發現他的存在。
楊榮伸手撥開這人頭部的積雪,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張蒼白如紙的臉。
這張臉很是俊俏,若不是他挽着個髮髻,楊榮甚至會以爲他是女人。
伸手在這人的鼻子上探了探,楊榮沒有感到有氣流噴到手指上。
“莫非死了?”他擰着眉頭,又用手掌在這人的身上扒拉了幾下,把他的上半身從積雪中扒了出來。
躺在地上的人胸口也沒有起伏,楊榮拉起那人的一隻胳膊,輕輕的捏了捏他的小臂。
小臂上的肉還是鬆軟的,即便是死了,恐怕也沒有死多久。
找了半天,只找到個死人,楊榮感到有些不甘心,他舔了舔嘴脣,伸手托起這人的後頸,用力將他扶了起來。
見他去扶那個人,徐保連忙上前把雙手按在那人肩膀上,幫楊榮將那人支撐起來。
讓這個人坐起來後,楊榮才發現,在這人的腰部,還懸着一柄長劍。
“他是大宋的人!”向那長劍看了一眼,楊榮有些疑惑的嘀咕道:“大宋的人爲何會跑到遼國來,又倒在雪地中?”
扶起那人後,楊榮再次把手放在那人的鼻子上探了探,還是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氣息。
“大人,若是活着,心應該還在跳動!”見楊榮兩次探那人鼻息,一旁的徐保小聲向他提醒了一句。
楊榮這纔回過神來,哦了一聲,把袖子捋起,將一隻冰涼的手從那人的頸子裡塞了進去。
“咦!”手剛塞進去,楊榮就下意識的咦了一聲,他摸到了一條緊緊裹在胸上的麻布。
手指挑開麻布塞了進去,楊榮的整隻手頓時感到一陣軟綿綿的舒服,在那軟綿綿的觸感下,果然還有着心臟跳動的感覺。
“我x!”握住了那軟綿綿的肉球,楊榮罵了一聲,像觸電一般連忙把手給抽了出來,朝徐保狠狠瞪了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是個女人,你竟害我去摸她的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