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奴寧背後中了一箭,他的一羣護衛將他搶了去,並沒有讓宋軍把他俘虜。
戰鬥打了足足三個時辰,從中午一直打到斜陽西墜,戰場上遍地都是遼軍殘破的屍體。
三萬忻州軍,擊潰了蒲奴寧的七萬遼國部族軍,首戰告捷!
“把俘虜都押解到一處,所有重傷的遼軍一律殺死!”楊榮騎着馬,在魯毅和王晉的陪同下巡視着戰場,他一邊走一邊對魯毅和王晉說道:“一定要積極救治我軍傷員,重傷的即刻差人送往代州,由張大人安排救治!輕傷隨軍在代州城外駐紮,謹防遼軍再次進入大宋邊境!”
“將軍,我們是不是要突入遼軍境內,攻破一座遼國城池,也好滅滅遼國人的威風!”跟在楊榮身後,王晉雙手抱拳對楊榮說道:“若將軍有意,末將願領兵做先鋒!”
楊榮擺了擺手,對王晉說道:“攻城實在是太耗損力量,眼下遼國人已經加強了城池的防禦,我們這個時候攻城,無疑是在打攻堅戰,傷亡必定不會太少!而且我軍都是騎兵,沒有攻城器械,不適合展開攻城作戰!”
“總不能只是看着遼國人來到大宋搗亂吧?”王晉舔了舔嘴脣,對楊榮說道:“主動出擊,方爲正道!”
“我軍離開忻州,並沒有得到聖旨!”楊榮還沒有說話,一旁的魯毅就對王晉說道:“將軍私自率軍前往代州,若是傳到聖上的耳朵裡,必然會惹來不少的麻煩,好在我軍首戰告捷,不等潘太師的山後軍趕到,已經將蒲奴寧擊潰,還重傷了蒲奴寧!如此一來,想必聖上也不會責怪,若是居功冒進,挺入遼國境內,恐怕就不好向聖上交代了!”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楊榮騎在馬背上,朝四下遍地的遼軍屍體看了看,對身後跟着的魯毅和王晉說道:“其實王監軍說的沒錯,我們是應該對遼軍展開進攻,只是我軍不適宜攻城,而進入遼國境內,又很難尋找到遼軍主力,一旦陷入遼國縱深,後果不堪設想,因此纔不能貪功冒進!”
話說到這裡,他擰着眉頭又向身後倆人問道:“太師的山後軍何時能到?”
“回稟將軍,山後軍昨日清晨離開太原府,算時間此刻應該也快到了!”魯毅雙手抱着拳,不無得意的說道:“不知太師來到代州,發現遼軍已被擊潰,會是怎麼一說!”
“太師是本朝名將!”楊榮笑了笑,回頭看了魯毅一眼,對他說道:“自太祖伊始,潘太師就南征北戰,平定南漢、征服西蜀、征伐東越、攻破北漢,我等在他面前,不過是後生晚輩而已,如何敢在太師面前託大?”
“將軍訓斥的對,末將造次了!”楊榮這麼一說,魯毅連忙說道:“只是將軍自從領兵以來,無論是與遼軍還是與黨項人作戰,都是一路高歌,從未嘗有過敗績,末將一時欽羨,纔不免脫口說出這等話來!”
“未嘗有過敗績?”聽了魯毅的這番話之後,楊榮嘆了一聲,幽幽的說道:“沒有嘗過失敗滋味的人,如何能知道勝利是多麼令人喜悅!我曾經害死過許多跟隨我的兄弟,可是這些都被世人遺忘了,世人只記得我的勝利,卻把那些死去的兄弟們給遺漏了!”
“將軍所說可是雁門關一戰?”楊榮的話音剛落,一旁的王晉就接口說道:“將軍那時還只是潘太師私自封的軍都虞侯,卻能帶領一軍官兵抵擋十萬遼軍,着實讓末將欽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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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王晉的話後,楊榮扭頭看了看他,笑着說道:“王監軍,你這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那一戰,敵人根本沒有那麼多,就算戰後清掃戰場,遼軍的屍體也不過只有八千多具,而我和潘惟吉將軍帶領的一軍將士,則幾乎全軍覆沒!若不是太師主力及時趕到,恐怕此時我也沒機會和你二人說話了!”
“將軍過謙了!”楊榮都這麼說了,魯毅和王晉自然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二人抱着拳,微微躬了躬身子,應了這麼一句,就跟着楊榮繼續巡視戰場去了。
西下的斜陽掛在天邊,橘色的光芒映紅了天空,就連大地都被蒙上了一層濃重的血色。
仰頭望着天邊的紅霞,楊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嘆了一聲:“好一個血色黃昏,真不知這如血的殘霞裡有着多少戰死的大宋英靈!”
“都說將軍是個屠夫,不想也有這般感慨!”楊榮的話音剛落,王晉就笑着說道:“看來我們的將軍並不是傳言中的那麼可怕!”
“呵呵,說我是屠夫的人不瞭解我!說我太善的人更不瞭解我!”楊榮低下頭,對王晉說道:“我屠殺的都是我們的敵人,即便他們已經放下了武器,對我來說依舊是敵人,因爲他們曾經與我們戰鬥過,威脅過大宋的安危!至於敵國的平民,若是不惹到我,不傷害我麾下的將士們,我也不會殺他們,可他們若是要尋死,那我也沒辦法!”
話說到這裡,楊榮眼睛微微眯了眯,看着兩個擡着一具戰死忻州軍屍體的兵士從身旁走過,聲音低沉的接着說道:“我的悲憫只會留給大宋百姓,而讓我付出所有關懷的,只有與我並肩戰鬥的戰友,其中也包括你們兩位!”
“多謝將軍!”魯毅和王晉又向楊榮道了聲謝。
就在這時,仨人身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聽到馬蹄聲,仨人幾乎同時回過頭去,只見一個騎兵正快速朝他們這邊奔來。
那騎兵穿着的衣甲並不是忻州軍的重甲,而是尋常的皮甲,戰馬也沒有披上厚重的鐵甲,一眼就能看出他並不是忻州大營的兵士。
到了楊榮面前,騎兵翻身跳下馬背,從懷裡摸出一封信箋,將信箋高高托起,半跪在楊榮的戰馬前面對楊榮說道:“將軍,太師已率軍駐紮在雁門關內,請將軍前去相見!”
楊榮伸手接過信箋,打開看了一眼,對那騎兵說道:“請轉告太師,清理完戰場末將就去山後軍!”
騎兵應了一聲,翻身跳上馬背,策馬走了。
“花青!”騎兵剛走,楊榮就扯着脖子喊了一嗓子。
正帶着兵士們幫着女兵清掃她們那邊戰場的花青聽到楊榮的喊聲,連忙翻身跳上馬背,朝着楊榮奔了過來。
到了楊榮身前,花青雙手抱拳向楊榮問道:“將軍呼喚末將,不知有何吩咐?”
“你陪我去一趟山後軍大營!”楊榮先對花青說了這句話,隨後又對王晉和魯毅說道:“軍營紮寨,務必要加強崗哨尋訪,今晚我不一定能回來,軍中一應事物就交由你們二位與閻真共同打理!至於女兵那邊,你們就別問了,倆大老爺們,去問女兵的事,也着實有點不方便!”
倆人應了之後,楊榮才朝花青一招手,帶着五六個親兵,徑直朝雁門關方向去了。
山後軍主力的大營駐紮在雁門關內,離大營不遠的地方,就是當年楊榮與潘惟吉帶領官兵阻擊遼軍的那段長城。
到了山後軍大營,楊榮在轅門外就翻身跳下了馬背,將戰馬交給迎接的兵士,在兩個守營兵士的引領下朝着潘美的大帳走了過去。
剛到潘美大帳外面,楊榮聽到帳內傳來一陣吵嚷聲,好像是有一些人正在爭辯着什麼。
“忻州軍今日已然擊潰蒲奴寧主力,我軍正應趁勢向遼國境內挺進!”從聲音來判斷,說這話的應該是潘惟清纔是。
潘惟清的話音剛落,站在帳外的楊榮就聽到另一個聲音:“向遼國境內挺進不是不可以,楊榮能夠在代州擊潰蒲奴寧,那是因爲他麾下的軍隊全是騎兵,而且裝備和訓練都要遠強於遼國部族軍!若是我軍挺進遼國境內作戰,忻州大營必然不會承擔主攻任務,他們都是騎兵,用他們來攻城,多少也有點本末倒置,屆時我軍將要承擔主攻,傷亡必定極大,還請太師明鑑!”
聽到這兩種完全不同的建議,楊榮撇了撇嘴,朝引他們前來的山後軍士兵點了點頭。
那士兵雙手抱拳,微微躬身站在帳外,對帳內說道:“啓稟太師,忻州都部署楊榮在帳外求見!”
“快請楊將軍進來!”在衆人爭吵的時候,潘美一直沒有表態,聽說楊榮就站在帳外,連忙向帳外的兵士吩咐了一聲,接着他朝帳內坐着的將軍們擺了擺手說道:“你等且回去,此事容本帥再行斟酌一番!”
楊榮進帳的時候,帳內的山後軍將領們都朝他抱拳問候了一聲,就朝帳外去了。
雙手抱着拳,目送着山後軍將領們出了帥帳,楊榮這才轉過身,對潘美深深一揖說道:“末將拜見太師,太師身子骨是越發的康健了!”
“好了!”潘美笑着朝楊榮擺了擺手說道:“兩年前一別,從未想過你會成長如斯。你當初還是個空有一腔愛國熱情的毛頭,若不是鍾瑤先生的書信,老夫還不會給你安置個重要的職務!如今物是人非,你也成了一位叱吒一方的將軍了!老夫可卻是越發的老了!”(。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本站)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