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青的話讓楊榮想起他先前揹着的那柄長弓,不過他並沒有向花青詢問最擅長的是不是弓箭。
楊榮相信話已經說到了這裡,花青自然是沒有想過要把最爲擅長的本事給掩飾起來,一定會主動告訴他。
果然,花青接着便對楊榮說道:“屬下最爲擅長的,是弓射之術,百步開外,可穿透楊柳小枝!”
“哦?”楊榮愣了愣,一臉詫異的看着花青。
他想到了花青應該擅長使弓,卻沒想到竟是如此擅長。
楊柳小枝是極細極柔的紙條,就算是一個人站在楊柳樹下,持着匕首用力去捅,也不可能有這麼好的準頭。
百步開外,一箭射穿柳枝,若這是真的,以前楊榮只聽過卻沒見過的神射手,此刻也是顛覆常識的出現在他的眼前了。
“呵呵,多了你與飛虎,我忻州大營便是如虎添翼,將來與遼國人作戰,更是又多了幾分勝算!”聽聞花青精通弓術,楊榮用力朝大腿上一拍,站了起來,先是讚了花青和董飛虎一聲,隨後對衆人說道:“都早些歇息着,明日一早我等便要離開這裡前往忻州。”
衆人應了一聲,將楊榮送出了門外。
回到客房,楊榮心內還是感到有些不安,每次柳素娘出現,都不會是什麼好事,上次她騙了楊榮,這次莫非也是惡作劇?
躺在牀上,楊榮的眉頭緊鎖着,他先是假設了柳素娘這次也在搞惡作劇,隨後又搖了搖頭,自己把這個假設給否定了。
上次柳素娘作弄他,那是讓他跟着一起走,而這次柳素娘並沒有那麼做,只是前來告知了他一句前面危險,便離開了客棧,恐怕前往忻州的路上,真的是又有什麼人在等着埋伏他們這隊人。
想起有人暗中搗鬼,楊榮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人影。
盧燕飛!那個第一次與他相見,就被他給狠狠的糗了一頓的所爲儒生!
鍾瑤曾經告訴過楊榮,他被刺殺,都是盧燕飛在背後搞的鬼,楊榮對此也深信不疑。
這次會不會是他在搗鬼?
楊榮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拳頭緊緊的攥了起來,如果鍾瑤當初對他說的那些話沒錯,就極有可能是這個人在背後使壞。
有人在背後使壞,並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楊榮心裡暗暗的下了個決定,若是最近這段時間暗中想要殺他的人果真是盧燕飛找來的,那就一定要把盧燕飛給解決掉!至少要讓他落個終身殘疾,生活不能自理!
暗中使壞不是不可以,只是可惜我楊榮並非善男信女!
心裡已做了決定,楊榮這才閉上眼睛,漸漸的進入了夢鄉。
天剛放亮,楊榮帶着十多人離開了繁畤,在走出繁畤城的時候,他總感覺背後好像有什麼人在盯着他似的。
這種感覺很強烈,但他回了幾次頭,又沒發現到底是什麼人一直在跟蹤他們。
“將軍,我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就在楊榮心內疑惑的時候,剛投奔到他帳下的花青策馬來到他近前,小聲對他說道:“有人在跟着我們,先前我看到後面有個人影,只是不知是不是那人!”
楊榮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對花青說道:“我也有同樣的感覺,只是我連人影都沒看到。”
“要不要抓來問問?”花青沒有回頭,只是微微低下頭,用眼角的餘光朝路兩側瞥了兩下,小聲對楊榮說道:“若是將軍想要知道是什麼人跟在後面,我去將他們抓來。”
“好!”楊榮輕聲應了,一邊像是完全沒察覺到有人跟梢似的在馬背上晃悠着朝前走,一邊壓低了聲音對花青說道:“最好給我帶活的回來,我想知道是誰在背後指使他們跟蹤我等的!”
花青沒再多說話,在楊榮說好的時候,他勒轉馬頭,朝着隊伍側面衝了過去。
剛衝出去沒幾步,花青從背後取下長弓,將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上,朝着一個楊榮完全看不到人影的方向射出了一支箭矢。
箭矢飛出,楊榮聽到在路邊不遠的草叢裡傳出了一聲慘叫。
慘叫聲還沒落下,花青已經策馬朝着發出慘叫的地方衝了過去,沒過多會,他就一隻手提着個大腿上捱了一箭的人策馬奔了回來。
“將軍,抓住了!”到了楊榮面前,花青把那人朝楊榮的戰馬前方一丟,對楊榮說道:“方纔我看見此人在草叢中鬼鬼祟祟的盯着我等,看他那眼神,定非善輩!”
“你是什麼人?”楊榮衝花青點了下頭,歪着腦袋看着被花青丟在他戰馬前面,大腿上捱了一箭無法逃跑的漢子,冷冷的問道:“是什麼人讓你來跟蹤我等?”
“將軍冤枉啊!”那漢子在聽了楊榮的問話後,根本不承認是在跟着它們,反倒是高聲喊道:“小人只是這附近獵戶,今日出門是爲了獵捕些野兔、野雞貼補家用,不想卻被將軍誤會了!”
“哼哼!”漢子的話音才落,騎在馬背上的楊榮就微微搖晃了幾下身子,冷冷的說道:“我穿着平民的衣衫,你如何知曉我是將軍?還有,尋常獵戶獵捕野兔、野雞,必定也是要找林子,卻從未聽聞有人在官道上獵捕獵物,你這廝巧舌如簧,被抓了現行,居然還強言狡辯。看來不讓你吃點苦頭,你是不願說了!”
揭穿了那漢子,楊榮扭頭朝身後的兩個兵士喊道:“在路邊挖個坑,將這廝平放着埋進坑裡!在他身上點堆火,莫要燒了他的腦袋,若是他不招,就慢慢的烤他,等到他全身都被烤熟的時候,頭部尚且還是生的,那時不見得就會死了!對這種抵死不說實話的賊人,就要這般處置!”
兩個兵士應了一聲,翻身跳下馬背,上前架起那漢子就往路邊拖。
另外還有幾個兵士也跳下了馬背,用兵器在路邊挖起坑來。
“我說,我說!”眼看着那些兵士真的要按楊榮說的辦法將他弄死,那漢子嚇的幾乎要尿了褲子,連忙衝楊榮喊道:“是盧燕飛指使小人跟着將軍的!”
“盧燕飛?”從漢子口中聽到這個名字,楊榮的眉頭皺了皺,連忙追問了一句:“他爲何要你跟着我等?他此刻又在哪裡?”
“回將軍話!”漢子被兩個兵士拖回楊榮面前,跪在地上,低着頭渾身哆嗦着說道:“他就在繁畤縣內陳尚員外家中!他讓小人跟着將軍,只是爲了探清將軍行蹤,好告知刺客在哪裡埋伏!”
“想的還挺周到!”楊榮撇了撇嘴,向那漢子問道:“刺客都是些什麼人?”
“都是遼國人,聽說是遼國南院大王耶律斜軫的部下!”漢子跪在地上,低頭應道:“刺客昨日晚間已然離開繁畤縣,就在城外十里處的亂墳崗埋伏!”
“好,念你還算老實,今日便讓你死個痛快!”楊榮朝那漢子點了下頭,向站在漢子身後的兵士噥了噥嘴。
那漢子一聽說是還要殺他,連忙喊了起來:“將軍,我可是什麼都招了,饒了小人……”
最後一個“吧”字還沒說出口,那漢子就再也沒機會說出話了。
站他身後的一個兵士從腰間摸出匕首,朝着他的頸子上一剌,一股鮮血飆濺了出來,漢子直挺挺的栽倒在楊榮面前。
殺了那漢子後,兩個兵士把那漢子的屍體拖到路邊,也不掩埋,只是往草叢裡一丟,又回到路上,翻身跳上了馬背。
“回繁畤縣!”想到那漢子說盧燕飛就在縣內,楊榮把手一招,對衆人喊了一聲,率先兜轉馬頭,又朝縣城去了。
守城的兵士見楊榮等人先前離開這會又趕了回來,心內正在納悶,剛從他們面前經過的楊榮就對他們喊了一聲:“告訴你們知縣,忻州都部署楊榮要去陳尚員外家中辦事,讓他莫要派出衙差前去打擾。”
那兩個兵士聽了他的話後,愣了一愣,直到楊榮等人騎着馬的背影消失在街道上,倆人才回過神來,其中一人叫道:“剛纔過去的就是楊榮楊將軍,我去向大人稟報,你且在這裡守着!”
“好,你快去!”一聽說剛纔過去的就是楊榮,纔回過神來的另一個兵士連忙應了一聲,催促着他的同伴趕快去向知縣稟報。
陳尚員外,在繁畤縣大小也算是個名人,楊榮只是向路邊的百姓打聽了一下,便尋到了陳尚員外的家門口。
硃紅的大門緊閉着,站在大門口,根本聽不到宅子裡的聲音,楊榮眉頭皺着,對董飛虎說道:“飛虎,破門!”
董飛虎應了一聲,翻身跳下馬背,掄起熟銅棍,使足了渾身的力氣,朝着大門上就是猛力的一敲。
木製的大門即便是再堅硬,又怎能經的住董飛虎如此沉重的一擊,熟銅棍砸在門板上,只聽“嘩啦”一聲巨響,房門竟被砸出了一個碩大的窟窿。
接着又是兩記猛砸,房門被董飛虎砸成了一片碎渣,楊榮領着十多人徑直衝進了院子裡。
“把院門和圍牆都給我守好,不要走脫了任何人!”一進院子,楊榮就鐵青着臉對跟在他身後的衆人喊了一聲:“給我把宅子的主人給抓來,若是不將盧燕飛交出來,今日我等便將宅內的所有人全都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