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剛矇矇亮,楊榮帶着忻州鐵騎出發了。
他並沒有選擇與山後軍一樣的行軍路線,一路上,他都會派出斥候前去探查前方路況及山後軍行進的位置。
進了遼國境內,楊榮沒有太過深入,在到了距離應城只有十多裡的地方,他命令軍隊停了下來。
從他們所在的位置,能隱隱的看到應城的城牆。
雖然距離很遠,可官兵們卻還是能看出這座城牆絕對不是容易攻破的,看來這一次,是真的有場硬仗在等着他們了。
“將軍,前方有個城池,我軍是不是要把它給打下來?”隊伍剛停下,董飛虎就跑到楊榮身旁,手中提着熟銅棍,有些抑制不住興奮的說道:“我早就等不及想要殺進遼國人的城池裡好生禍害一番了!”
“有你禍害的!”楊榮笑了笑,伸手朝董飛虎的肩膀上拍了拍,對他說道:“眼下時機還不到,還不能攻城,只有等待消息!”
滿心以爲到了遼國境內,就能馬上找個城池去攻打的董飛虎在聽了這番話後,多少有些失望,他撇了撇嘴,咕噥着說了句:“早知還要等,就不用這般高興了!”
看了滿臉失望的董飛虎一眼,楊榮笑了笑,扭過頭把花青給叫到了跟前,附在花青的耳朵上小聲對他說了句什麼。
花青點了點頭,帶着他本部的兵馬向着應城以南去了。
在應城以東十里的地方等了大半天,眼見已到了下午,楊榮早先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斥候才策馬奔了回來。
剛到楊榮身旁,斥候就雙手抱着拳對他說道:“啓稟將軍,從應城出來大約一萬名遼軍,正朝着河陰方向進發。”
“王晉!”聽了斥候的稟報,楊榮連忙對一旁的王晉說道:“你帶一萬兵馬,即刻前去截殺從應城出來的遼軍,務必全殲!”
王晉應了一聲,點了四軍兵馬,領着一萬忻州軍朝斥候指的方向去了。
“將軍,我們呢?”王晉領軍走了,魯毅連忙向楊榮問道:“我們是不是趁着應城遼軍離開,趕緊攻城?”
“不!”楊榮搖了搖頭,對魯毅說道:“再等等!”
聽楊榮說還要再等等,魯毅感到有些茫然。
應城的遼軍主力已經離開,按常理說這個時候是最好的攻城時機,可楊榮偏偏不發動攻擊,反倒還要等等,這就讓包括魯毅在內的將領們有些想不明白了。
大概又過了一個多時辰,楊榮看到應城南面捲起一片煙塵,這纔對身後的官兵們喊道:“將士們,攻破應城的時機到了,跟我殺!”
等在原地已經好幾個時辰的忻州官兵一聽說要攻城了,一個個就像是剛打了雞血似的,興奮的怪叫着,跟在楊榮身後朝着應城方向去了。
在應城以南快速朝着城池奔去的是一隊大約有一千多人的遼軍,這些遼軍個個衣衫破爛,就好像是剛剛打了一次大敗仗似的,見到楊榮率領的忻州官兵,跑的是越發快了。
“城上守軍快快開門!”到了應城的護城河邊,領頭的遼軍軍官朝城頭上的守軍喊道:“我軍遭到宋軍騎兵伏擊,只剩得我等迴轉,快快開城!”
城頭上的遼國守軍正想向城下那些殘兵敗將詢問詳細情況,擡起頭卻看到距離城下那隊遼軍只有兩三裡的地方,一羣披着重甲的宋軍正向應城追來,也顧不得再多詢問什麼,連忙放下吊橋,打開了城門。
吊橋剛一放下,等在城外的那隊遼國敗兵就蜂擁着衝過了吊橋,朝城門口撲了過來。
最後一個遼國敗兵衝過吊橋,守城的遼軍正想把吊橋收起,沒想到那遼軍竟返身用佩刀將吊橋的繩索砍斷,讓吊橋無法升起。
見到這一幕,城牆上的遼軍頓時大驚,不少人高聲叫了起來:“快關城門!”
喊聲傳到城門,守衛城門的遼軍正想關門,卻終究是晚了一步,沒等他們把城門關上,最前面的“敗兵”已經衝進了城內,揮起戰刀朝着他們的頭頂劈了下來。
一千多名穿着殘破遼軍衣甲的兵士殺進了城內,迅速佔領了城門,其中有一些人甚至還跳下馬背,朝城牆上衝了過去。
城內的遼軍完全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很快面朝着南方的城牆也被剛衝進城內的這羣“敗兵”佔領。
“將軍!城池已經攻破!”楊榮帶着忻州軍主力趕到應州城門口的時候,穿着一身破爛遼軍衣甲的花青手持長槍,帶着一羣同樣換了破爛遼軍衣甲的官兵不停的朝楊榮帶領的忻州軍主力招着手。
城內的遼軍主力已經出去救援河陰,眼下城裡只有不足兩千名遼軍,忻州軍衝進城裡,四處追砍衝出來抵抗的遼軍。
遼**隊原本就是以騎兵作戰爲主,步兵的作戰水平與宋軍相比,那簡直就是業餘遇見了專業。
更不用說眼下他們遇見的是楊榮率領的忻州鐵騎,在對付騎兵的戰術上,遼軍步兵的經驗幾乎就是零,沒用多久,城內所有遼軍全都被忻州軍清理乾淨。
戰鬥結束後,楊榮立刻下令讓人維修吊橋,將吊橋拉起,並關死了城門。
應州城是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楊榮攻破的,與當初他率軍攻破銀州倒是頗有幾分異曲同工。
奪取了城池,楊榮並沒有讓官兵們馬上把城頭上插着的遼國旗幟給拔下來,而是讓遼軍的戰旗繼續在城頭上高高飄揚。
雙手叉着腰,楊榮站在城頭上,眼睛眺望着應州城外東南方。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他看到遠遠的一片煙塵正向應州城滾來,在煙塵的上方,隱隱可見一面破爛不堪的遼軍戰旗。
“弓箭手!”看到那面破爛不堪的遼軍戰旗,楊榮擡起一隻手臂,高聲喊道:“隨時做好發射準備!”
等到東南方趕過來的遼軍快要到達護城河邊上的時候,楊榮對一旁的兵士說道:“把吊橋放下!”
那羣遼軍逃到護城河邊,正想高聲喊叫,要城上的人放下吊橋,還沒來及開口,吊橋就已經放了下來。
在他們身後,是王晉帶領的一萬忻州鐵騎,這些遼軍見吊橋放下,想也不想,縱馬躥過了吊橋。
衝過了吊橋,這羣遼軍正想往城內跑,卻發現吊橋雖然已經放下,可城門卻還是緊閉着的。
“快快打開城門!”見城門沒開,領頭的遼軍將領朝城頭上高聲喊道:“都還在愣什麼?想死不成?”
他的話音剛落,城頭上的遼軍戰旗被人一刀劈斷,緊接着一面大宋的戰旗樹了起來,在獵獵的風中迎風飄舞。
“我倒想看看你有什麼能耐要我們死!”楊榮雙手扶着城垛,探出頭用一種戲謔的腔調對城下的遼軍喊道:“今日恐怕是我等要讓你們死了!”
見城牆上突然換了旗幟,城下的遼軍大驚,連忙朝着吊橋方向衝去。
還沒衝到吊橋,這些遼軍又停了下來,王晉帶領的忻州鐵騎已經靠近了吊橋,把這羣遼軍給堵在了城門口。
“放箭!”已經把城下遼軍堵住,楊榮一隻手臂高高擡起,猛的向下一落,下達了放箭的命令。
早已張開弓弦等待着命令的宋軍在楊榮一聲令下後,紛紛朝城下射出了箭矢。
城下的遼軍將領一手持着盾牌,正想組織遼軍抵擋,一支箭矢呼嘯着朝他的盾牌飛了過來。
“噗!”一聲悶響過後,箭矢刺穿了遼將手中的盾牌,尾端的翎毛被擋在盾牌外則,飄飛起一條條細小的翎絮,箭尖連同箭桿則徑直穿過了盾牌,刺進了遼將的胸口。
當身體被箭矢射穿的時候,遼將一臉愕然的擡頭朝站在城頭上,正持着長弓瞄向他的花青看了過去。
他無論如何也不敢想象,竟然有人能夠一箭將他手中的盾牌射穿。
就在他瞪着花青發愣,身體開始緩緩朝一側歪下去的時候,又是一支箭飛向了他。
這一次,飛來的箭不是射向他的胸口,而是射向他的眉心。
箭矢飛來,遼將只覺得額頭上猛然一疼,一支箭徑直從他的眉心射入,打腦後穿了出去。
箭矢貫穿遼將腦門的時候,帶出了一蓬紅紅白白的粘稠糊狀物,遼將眼前一黑,身子一歪,栽倒在馬蹄下。
王晉領着一萬忻州鐵騎站在吊橋的另一側,默默的看着發生在城下的屠殺。
看着這一幕的忻州軍都沒有說話,他們只是默默地看着城上飛下的箭矢收割着城下無處可逃的遼軍生命。
幾輪箭矢過後,那些逃回應州城下的遼軍已是連人帶馬全都倒在了地上,幾乎每個人的身上都插着不少於兩支箭,身軀龐大的戰馬更是渾身插滿了箭矢,就猶如一隻只躺在地上的刺蝟一般。
“把所有的屍體全都丟到護城河裡!”站在城牆上的楊榮見城下的遼軍已經死成了一片,朝還站在吊橋另一側的王晉喊道:“動作麻利點,處理完屍體快些進城,遼軍得到應州被攻破的消息,恐怕很快就會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