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今天的飯吃出了一種幸福的的味道。
賀若懷心和公孫無憂在過去十幾天的時間裡一直在和追兵捉迷藏,根本沒有休息好。
今天在程府中才真正好生休養了一天。
賀若懷心整整睡了一下午,居然連夢都沒來得及做。
程子嫣叫了大夫又給公孫無憂換了藥,將兩人安置在客房休息,兩人的房間相鄰。
夜裡,公孫無憂來賀若懷心的屋子裡拜訪。
兩人坐了一會兒。
“我下午四處看了看,都裡鎮有高句麗軍隊進駐,看來追兵已經到了。”賀若懷心給公孫無憂倒了一杯茶,然後說道。
“你身體覺得怎麼樣?”
他今天早晨在程家客廳對程子嫣強吻一事,已經傳遍了整個程府,更要命的是公孫無憂是親眼的目擊者。
幾乎整個程家上下都已經知道,程家小姐要嫁這個陌生男子爲妾。
公孫無憂的目光在賀若懷心的身上多看了一會兒,然後說道:“你真要娶程家小姐?”
賀若懷心微微一愣,隨即笑道:“今天在下有些情不自禁,讓公孫姑娘見笑了。”
“我在問你,你真要娶程姑娘?”公孫無憂的眸子幽深,緊緊的盯着賀若懷心。
賀若懷心看到她語氣冷硬,不知道她什麼意思。最終點點頭,道:“嗯。之前你問我爲什麼昨天不來拜訪程府,其實就是怕這種情況。那個丫頭過去兩年愛的很辛苦,爲了我做了很多事。要說我不感動,那是假的。我不是石頭,什麼是真情,什麼是假意,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之所以沒有理會她,一方面是我自身目前的處境,身處流軍之刑,連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若接受她的愛,實在不知能給她什麼。”
既然話趕話說到這裡,賀若懷心也不想隱瞞自己真實想法。他來到這個時代這麼久了,有些觀念,有些事總要改變的。他不可能天真到在這個時代還恪守後世的一生只愛一人的準則,儘管愛情是自私的,但以他的出身,他也沒有自大到要去挑戰強大世俗的地步。
公孫無憂沒有說話,她承認賀若懷心說的有道理。
賀若懷心繼續道:“另一方面,主要也是擔心我的存在會給她帶來不幸,尤其是在隋國和高句麗處在敵對的大背景下,我若是貿然答應她,天知道會給她的家族帶來什麼。”
公孫無憂臉上依舊冷冰冰的,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賀若懷心笑道:“公孫姑娘,你在想什麼,莫非你不願意我娶程姑娘。”
公孫無憂猛然睜大了眼睛,暴起站在賀若懷心面前,沉聲道:“你胡說什麼?”
賀若懷心沒想到她這麼不禁逗,忙道:“我逗你的。”
“我其實想說你不是爲了我們脫險才娶她就好,我能看出來,程姑娘對你情根深種。”公孫無憂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說罷,也不等賀若懷心回答,便甩身離開了賀若懷心的房間。
賀若懷心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來,低聲道:“吃醋了就吃醋了,還不承認。”不過想到要娶程子嫣,感覺到一股濃烈的幸福的同時,煩惱也涌上了心頭。
自己這算不算太好色。
真好像有點見一個愛一個的樣子,雖說後世的自己在感情上也不是專情者,但也沒這麼誇張啊。
難道是穿越帶來的後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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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命啊!
內院!
程子嫣今年已經十六歲了,放在這個時代,早已到了成婚的年齡。
隋唐時期,女子普遍早婚,按制女子過了及笄之年就可以成婚。今年是她及笄後的第二年,對於她的婚事,她的父親程奇方也是焦急的緊,畢竟作爲都裡鎮富甲一方的大海商,在整個卑奢城都是有名的人物。
卑奢城中的高句麗貴族對程家小姐的美名早就慕名已久,也有不少的貴族子弟曾經前來求親,但是都被程奇方婉拒。
倒不是程奇方不想將女兒嫁給那些高句麗貴族,而是這個女兒的脾氣,就連他也沒轍。
她認準了的事情,幾匹馬都拉不回來。
這些貴族中,尤其以卑奢城城主高啓元的幼子高照對程子嫣最爲癡迷,若不是程奇方是高啓元的座上賓,對高啓元穩定都裡鎮和青泥浦兩地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以高照的紈絝,早就將程子嫣納爲他的妾氏了。
她的閨房裡佈置的溫馨典雅,和貴族家的小姐不同,程子嫣出身商賈之家,自幼便接受商事的薰陶,於心算最是精通。平時也很喜歡鑽研賬簿經商之事。
故而她的閨房中,除了女子用物,於賬簿最多。
這兩年,程奇方有意鍛鍊女兒,更是將家中其中很大的一部分賬目交給程子嫣掌管,她做事細心,又有創造力,將父親交給她的賬目打理的頗爲清楚。
幾名三十餘歲的女掌櫃正在她的閨房中稟報賬目。
她坐在上首,氣質倒和賀若懷心面前時截然不同。
妥妥的大管家氣質。
“小姐,青泥浦東邊的碼頭馮家同意出售,但馮家家主遣他的兒子來說,希望我們在現價的基礎上在加一成。”
“不加,一分都不加。”程子嫣擡起頭看了說話的劉姨一眼,聲音有幾分冷冽。
“馮家今年通往隋國東萊的商船被海盜搶掠了三次,損失慘重,馮家多位老人對馮家家主的表現很不滿意,現在的他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
被稱作劉姨的中年女子點點頭,道:“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去辦。”
程子嫣又說道:“你告訴馮家的公子,給他們一天的時間考慮,若是過了今晚子時他們還拿不定主意,那我們程家就退出。讓他們去找鄧家,看鄧家會不會給他們想要的價碼。”
劉姨躬身答應了一句,然後急忙出去了。
另一位蘇姓女掌櫃說道:“小姐,船行李掌櫃來問,這兩年因爲戰爭的影響,船隻損失嚴重。再加上各條航線上都出現了海盜,他想問問要不要在今年減少出海,將重心放在都裡鎮以北的遼東。”
程子嫣眉頭微皺,她支着下巴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擡起頭道:“戰爭爆發是不假,可隋國是否完全封鎖了遼東海岸?”
蘇掌櫃忙搖搖頭。
程子嫣點點頭,輕笑道:“這就是了,不管戰爭怎麼打,只要他們鎖不死海岸,我們的船隻便可以暢通無阻。人總要吃飯,再說了,隋國也有用的着我們的地方,海上的航線是我程家的立足之本,決不能棄。”
隋國水師強大,但是每次還是要靠嚮導來指引方向,程家在暗中幫了不少忙。
這就是程家的儀仗。
蘇掌櫃忙道:“奴婢知曉了。”
“你告訴李掌櫃,再向東萊的船廠下十艘海船的訂單,並且將定金先送過去,船可以不着急造,但是錢必須送到。”程子嫣如狐狸一般的眸子裡閃爍着智慧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