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輕輕地嘆了口氣:“事情我總覺得有些不對,這個李君羨來路可疑,二將軍,這回你去懷州,還得做好充分的準備才行啊。±,”
楊玄縱的嘴角勾了勾:“有什麼不對的呢?人頭也帶來了,信也傳來了,一切都跟大帥所想的一樣啊。若是真的有詐,這李君羨也不敢親自前來吧。”
李密搖了搖頭:“不,我的直覺還是一向很準的,要是懷州真的拿下,應該是派個傳令小兵,或者是楊元本人親自回來報信纔是,斷不會讓城中的最高軍官,這個李君羨回來,萬一有事,就是賊人設了毒計,想要盡滅我軍前鋒,以挫大軍的銳氣!”
楊玄縱先是一愣,轉而笑道:“哈哈哈哈,李軍師,你這也是謹慎地過了頭了吧,就靠我手下的這支精銳,豈是懷州兵能吃得掉的?”
李密嘆了口氣:“二將軍,我最擔心的,就是你現在的這個心理狀態,我軍新起義兵,士氣高昂,大家都是信心十足,一切都太順利了,可是兵法有云,驕兵必敗!”
“你看你的這支軍隊,不設斥候,兩邊沒有掩護和偵察,我牽了匹馬藏在草叢中你們都毫無發覺,若是敵軍派了伏兵埋伏在這兩邊,你這千餘精銳,就能全身而退嗎?”
楊玄縱的背上一陣冷汗直冒,這方面的事情,他根本沒想過,潛意識裡,就算城中的軍士反水,區區幾百士卒,也不可能擋住自己的這千餘精銳。他咬了咬牙。正色道:“李軍師教訓的是。是我太疏忽大意了,來人,傳令,派出五十騎斥候,分散開來,掩護大軍的兩側,前方派二十名斥候,前往懷州打探。輪流來報!”
幾十匹偵騎四出,帶走漫天的塵土,李密面無表情地看着遠處的懷州方向,說道:“從這李君羨來看,懷州未必無人,總之二將軍你一定要當心,切不可隨便入城,最多派百餘人入城察看,而騎軍則留在城外紮營,以接應大帥的後續部隊。只要大軍一到。城中即使有什麼花樣,也不可能害了我們。”
楊玄縱沉聲道:“一切按李軍師的吩咐辦。軍師還有什麼別的指教嗎?”
李密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了,二將軍,你是楊家的驕傲,也是除了大帥外衆位楊家兄弟的領袖,多年來大帥在外,而家中的重擔,有你一力承擔,希望這次起兵,我們也能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楊玄縱哈哈一笑:“李軍師,你就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他一拍坐騎的屁股,一騎絕塵而去,幾十名親衛紛紛打馬跟上,而剛纔還靜止不動的整支騎軍,也如同一條長龍,向着西邊的懷州方向,疾馳而去。
李密的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喃喃地說道:“唐禕,你這死胖子不會真的反水吧。”他一轉身,跳上那匹黃瘦馬,向着另一個方向奔去。
楊玄縱一路奔馳着,腦子裡卻一直在想李密的話,由於安排了兩側的護衛和前方的斥候,整支騎軍的行進速度慢了不少,一直到了未時初刻,纔到了懷州城下,這時候日頭已經偏過了正午,而後方的黎陽方向,大軍也顯然開始開拔了。
一**的斥候都帶來了同一個消息:懷州城的四門緊閉,城頭則插着三面黃旗,那是約定的得手信號。而城頭看不到一個軍士,城中也沒有任何動靜,向城中喊話,也無人應答。
本來這一切,都是唐禕和楊元與楊玄感的約定,只有大軍到了城下後,約定暗號,纔打開城門,換上建義的大旗,要不是剛纔李密的提醒,楊玄縱早就率軍飛奔到城下了,不會有任何懷疑,可是聽了李密的話,他又不得不加出幾分小心,這會兒,千餘鐵騎已經在城下集結,排成了一個三裡多寬,七八道騎兵線的陣列,大旗在風中飄揚着,而城門仍然緊緊地關閉着,只有城頭的那三面黃旗,仍然在獵獵飄揚。
楊玄縱一拍馬臀,打馬上前,高聲道:“唐刺史,楊將軍,我乃大帥手下,左武衛大將軍楊玄縱,你們可以開城了。”
唐禕的身影出現在了城頭,而他的身邊,則跟着二十餘名全副武裝的軍士,這張胖胖的臉上,掛滿了笑容:“啊呀,果然是楊二將軍,李君羨可曾把消息帶到?”
楊玄縱點了點頭:“若非李將軍傳信,末將也不會率軍到此,唐刺史,速速打開城門吧,現在我軍已到,不需要再有什麼顧慮了。”
唐禕的臉色微微一變,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轉而笑道:“楊二將軍,你手中可有大帥的虎符或者令牌嗎?”
楊玄縱微微一愣,怒道:“唐刺史,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對本將的身份,還有我們這支楊府部曲的軍隊,也有所懷疑嗎?本將是奉了大帥之命,帶這千餘驍騎作爲先鋒,前來接防懷州,順便直接奔襲虎牢關的,大帥的大軍是步兵,還要運糧草輜重,自然要來得晚點。”
唐禕咬了咬牙,他本來是在城中設下了伏兵,以爲楊玄感的性子急,沒準會親自帶前鋒直衝懷州,這樣可以在城中設伏殺之,直接立下大功,派李君羨過去,就是想誆得楊玄感親身犯險,可沒有想到,楊玄感居然如此謹慎,只派了楊玄縱前來,這怎麼能不讓唐禕心中失望呢?
可是唐禕轉念一想:楊玄感殺不到,能殺了楊玄縱,和他手下這千餘騎兵也是好的,城中早已經埋伏了李君羨從洛陽秘密帶來的二千鐵甲精銳,城中大道也是陷阱與絆馬索密佈,即使是天下無敵的楊玄感,和楊府的親兵護衛,唐禕也有信心一舉殲之,後面的民夫船工,都是烏合之衆,楊玄感的精銳,盡在前鋒,若能一戰而滅,則這次起義,就輸了一半。
唐禕的嘴角邊勾起了一絲燦爛的笑容:“二將軍,下官這就打開城門,請您入城,來人,放下吊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