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寶義喃喃地說道:“難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八弓弩箭嗎?”
始畢可汗一下子回過了神,轉頭對高寶義瞋目叫道:“什麼,什麼八弓弩箭?高先生,你見過這東西嗎?爲什麼事先不提醒我!?”
高寶義也回過了神,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不,要是我知道有這個東西,就不會讓大軍用這麼密集的陣型與城內隋軍對射了。不過,聽說在前年楊玄感叛亂的時候,東都洛陽被十餘萬叛軍圍攻,守城的隋軍就是靠這個八弓弩箭,還有一種什麼叫大炮飛石的殺器,才守住了城池。”
“事後,這兩樣東西都被嚴格封鎖製造的工藝,甚至連出徵高句麗時也沒有帶這東西,我雖然派了細作去打探,但根本沒有得到任何消息,甚至有沒有這兩樣軍械都是個問題,我一開始以爲這只是隋人爲了嚇唬各路叛軍和四方的蠻夷,纔會編出這樣的兵器,所以也就沒放在心上,想不到,今天才真的看到呀。”
始畢可汗咬了咬牙:“怪不得,怪不得那楊廣敢困守雁門,原來是有這東西守城,那現在怎麼辦?還要再攻嗎?”
高寶義的眼中閃過一道冷芒:“必須要攻,我剛纔看了一下,這八弓弩箭雖然厲害,但也不是無懈可擊,以前南朝有萬鈞神弩,也是這樣可以直接發射長槊的殺器,但是長槊不同於弓箭,不好控制其飛行的方向,大汗請看,這武器不僅會殺到我們的人,也會打到他們城頭自己的人,若非如此,他們一開始就用了。”
“而且今天他們發射的長槊,不過一兩百枝,我們是因爲人都擠在一起,才吃了大虧,以後攻城,只要我們的人散開了,或者是衝到城下爬城牆的時候才密集,那這些長槊就沒有用武之地了。“
始畢可汗嘆了口氣,看着面前屍橫遍野,一片修羅場般的前線,恨恨地說道:“今天一戰,我的精銳折了怕是有六七千,殺傷隋軍不過千餘,再這麼耗下去,我怕捉不到楊廣,反而會把自己的實力給折騰光啦。”
高寶義微微一笑:“若是大汗想要退兵,那現在就可以下令,只是這些跟着來中原搶劫的僕從部落,沒得到好處,就是現在回到草原上,也會心生怨言,大汗這回靠反擊隋朝得到的人氣,怕是也要有影響吧。”
始畢可汗咬了咬牙,一跺腳,說道:“好吧,那就繼續打下去,明天開始,換各部的兵馬輪流進攻,傳我汗令,第一個攻進雁門的勇士,封爲特勤,捉到隋皇楊廣的勇士,封爲葉護,與我的弟弟平起平坐!”
周圍的一幫突厥軍士和貴族們,個個又來了勁,聲聲“狼神”“可汗”之聲直衝雲霄,身後的那十餘萬突厥騎兵們不明所以,也跟着大喊起來,聲浪一波接一波,歡聲雷動,搞得倒象是突厥人打了勝仗似的。
高寶義怔怔地看着雁門的城牆,舔了舔嘴脣,喃喃地說道:“楊廣,在你的各路援軍到達前,還來得及嗎?”
太原,郡守府,李淵一臉陰沉地跪在地上,跟着同樣下跪的幾十名將校一起,聽着一個傳令小兵展開聖旨,在自己面前宣讀,這是楊廣那天派出城傳檄勤王的軍士之一,而太原,也是這批傳令軍士們最早到達的重鎮。
李淵聽完了詔書之後,磕了兩個頭,站起身,看着這個傳令兵,嚴肅地問道:“現在雁門的情況如何,陛下的龍體是否康健?城中糧草如何?”
傳令兵滿臉都是汗水,搖了搖頭:“陛下已經撤入了雁門,小的突圍前,他安然無恙,城中兵馬三萬左右,存糧情況我等不知,只知道陛下和宇文大將軍要我等冒死突圍,要各地兵馬與守令馬上領兵勤王,唐國公,您是重臣,這太原又是離雁門最近的要塞,您可千萬不能拖延啊!”
王威咬了咬牙,沉聲道:“突厥兵馬有多少,你一路上看清楚了嗎?”
那傳令兵說道:“突厥人漫山遍野,到處都是,看不清楚他們有多少人,但是就在雁門城南,二十多萬還是有的。”
高君雅的臉色一變:“二十多萬?是騎兵還是加上牧牛羊的老弱和部落?”
那傳令兵正色道:“全是精幹的男子,小的這一路來,沒有看到他們的部落和羊羣。”
王威和高君雅對視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一絲恐懼之色,原本兩人還指望突厥是舉部落南下,可戰之兵不過十餘萬,可是這一聽,光雁門郡外就有二十多萬突厥騎兵,其他的崞縣和別的縣城也在被突厥分兵攻打,這粗粗一算,起碼有四十多萬突厥精銳,現在太原城中兵力不過兩三萬,拿這點兵去救援,實在是以卵擊石,要知道,連號稱天下無敵的數萬驍果軍,都給堵在雁門關城內不敢出戰,別說自己的這支打歷山飛都很吃力的太原守軍了。
李淵的臉上神色嚴峻,對傳令兵說道:“很好,就這樣,保衛陛下是我們每個人應盡的責任,沒什麼好說的,請你去下一站傳檄。”
那傳令兵一抱拳,轉身就要走,李淵突然說道:“等一下,你下一站去哪裡?”
傳令兵回道:“下一站小的要去蒲州,那裡有左屯衛將軍雲定興的兩萬精兵,雲將軍和宇文大將軍一向交好,這次宇文大將軍特地指名要小的去他那裡搬救兵。”
李淵點了點頭,說道:“好,那請你順便跟本帥的兒子李世民一起去蒲州,讓雲將軍所部速速來太原與我會合,我這就準備調兵整糧,隨時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