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點了點頭,笑道:“城的防守是這些了,具體的守城戰法,到時候我還會具體佈置給各位將軍們的,你不用記了,另外一點要注意的是,李唐軍隊應該派了不少細作入城,這是需要我們特別防備的,以免有奸細把城情況外泄,或者是在敵軍攻城時作亂。”
“平時巡城的時候,如果遇到敵軍的飛箭傳書,一定是要引誘我軍守城將士,散佈虛假言論,動搖我軍心的,碰到這種飛檄,撿到的人不得拆閱,必須原封不動地交給守城大將。”
“每天晚都要改變巡城時的口令與契物,口令可以換成值守的隊正的名字,這樣奸細是不知道的,契物也是隨機分配,只對於守城的那段城頭管用,由負責該段值守的將校來安排。”
“每天晚派出親信可靠之個,持假契物來巡視各城段,如果給他混過去了,那要將負責該段城防的將校斬首處罰,如果給拿下了,說明當段的值守是可靠的,抓到奸細或者是這種巡城契使,立即押送帥府,間不得讓這個被擒之人和任何其他守城軍士有言語交流。”
“最後一點,是守城的時候,如果敵軍火箭攻城,引發城火災的時候,是奸細最容易作亂的時候,這時候要按我們原來的約定,劃片防守,如果哪裡火情嚴重,由宮城的預備隊去救火,嚴禁民夫擅自相救,更要嚴防有人借救火爲名,趁機作亂!”
魏徵一邊點頭,一邊記下了最後的幾個字,擡起了頭,笑道:“主公,你這樣可是事無鉅細,全都應對了啊,有如此的佈置,算李世民有通天徹地之能,只怕也難以攻進城來了。”
王世充的眼碧芒閃閃,看向了遠處的唐軍大營,喃喃地說道:“李世民深通兵法,關隴世家又多能工巧匠,可以做出大量的攻城器械,只怕這會兒,他們也在軍議攻城的事情吧。讓長孫安世馬出城去竇建德那裡,再晚幾天,怕是出不去啦!”
三更,北氓山,唐軍大營。
李世民一身將袍大鎧,危坐于軍帥案之後,帳內一片喜氣洋洋,前兩天的城西大戰,唐軍雖然損失更大,但打退了王世充的最強一波反突擊,這讓所有的將校們全都鬆了一口氣,畢竟,這一仗是出兵關東以來,跟王世充主力的第一波正面決戰,戰後還順手收復了城南的鄭國倉城,聽說城已經開始斬殺敗將與奸細,人心已經浮動,這更讓唐軍衆將們喜形於色,相互間額手稱慶了。
但是李世民的表情還是很嚴肅,他勾了勾嘴角,看向了一邊的李元吉,說道:“四郎,半個時辰前,有幾匹馬從城趁着夜色奔出,穿越了你的防線,向西北方向去了,對此,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李元吉勾了勾嘴角,說道:“是我佈置不細,讓敵軍鑽了空子,還請二哥責罰。”
李世民嘆了口氣:“這回算了,四郎,我軍雖然最近戰事順利,但是切不可大意,王世充這回怕是派人出去找援軍了,我們還是得儘快解決洛陽城再是,下次再有這樣的疏忽,兩罪並罰,即使你是我的弟弟,我也不能徇私。”
李元吉收起了笑容,大聲道:“遵命!末將這回去責罰當值的軍校,以正軍紀。”
李世民點了點頭,目光從營帳衆將的臉掃過,沉聲道:“各位,現在的情況,並沒有大家想象的這麼樂觀,從你們今天的表現,我只感覺到了擔憂和害怕,你們是不是真的以爲,王世充已經無力出戰了?”
候君集笑道:“大帥,你今天戰前不是說過了麼,賊勢到了頭,出城一戰只是想僥倖取勝,若是戰敗,再也不敢出城野戰了嘛。今天我們獲勝,按您的說法,賊人不是再也不敢出城一戰了嗎?”
李世民冷冷地說道:“獲勝?我們獲勝了嗎?如果不是我們事先偷襲拿下了南城倉城,這戰我們談不勝,精銳的玄甲騎兵損失高達三千以,步兵死傷接近兩萬,雖然也斬俘敵軍七千之衆,但是論損失,是我們更大一戰,王世充退而不潰,只能說是個平手,而非我軍一戰擊滅敵軍主力,這一點,大家一定要有清醒的認識。”
李世績點了點頭:“大帥說的有道理,但是敵軍的損失畢竟無法彌補,我軍雖然府兵的損失大了點,但是已經圍困洛陽孤城一座,可以源源不斷地得到補充,而洛陽城的王老邪,能征戰天下,靠的是幾萬能征善戰的淮南兵,這一戰給我們斬俘近萬,可以說他的主力已經損失嚴重,可野戰的雄兵不超過兩萬,最多三萬,從這點說,我們還是勝了。”
李世民點了點頭:“李將軍說的有道理,但不是我們可以盲目樂觀的理由,我軍雖然已經打退了王世充的第一次出城,合圍了洛陽,但現在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如果我們要長期圍困洛陽,兵力分散,王世充如果重新穩定局勢後,可以找我們的薄弱之處出城突擊。”
“而我軍雖然兵多,但可戰之兵不過十萬關府兵,這一戰也損失二萬多人,我們此戰勝利,在於集了主力與敵作戰,但要是分散四城防守,混編那些原各州郡來投附的部隊,戰鬥力會大大下降了。所以,我們不能給王世充以喘息之機,我意,現在我們要發揮不怕苦,不怕累,連續作戰的精神,三天之後,強攻東都!“
所有衆將的臉色都是一變:“什麼,強攻東都?”
李世民的眼炯炯有神:“正是,東都城已經生變,聽說王世充斬了鄭頲,只因爲鄭頲想要出家爲僧,這說明王世充昨天一戰不勝,東都城的世家貴族們已經有了別的想法,開始留後路了,這時候我們以打促變,以強有力的攻城戰,逼着東都城內的世家貴族有人投獻我軍,則東都一鼓可破,不然給王世充重整人心的機會,只怕這仗會曠日持久啦!各位,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