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陵,郡守府。
鬚髮花白的郡守許紹,面色陰沉,看着站在面前的蘇烈,他放下了手的一封書信,沉聲道:“你是李靖的徒弟蘇烈嗎?”
蘇烈微微一笑:“在下正是蘇烈,不過從兩個月前開始,在下決定以字行事,郡守大人可以叫我蘇定方。”
許紹喃喃地說道:“蘇定方?平定天下,一方候伯嗎?”
蘇烈哈哈一笑:“那正是在下的志向所在。”
許紹身邊的一個武將,名叫劉林基的,不屑地冷笑道:“小小年紀,好大的口氣,你也能平定天下?”
蘇定方(從此開始稱這個名字)微微一笑,說道:“亂世之,一切都不好說,小小年紀的李唐秦王李世民,已經率領千軍萬馬,成爲名震天下的戰神了,而你劉將軍,卻是在這夷陵郡,對那蠻夷冉肇都無可奈何,在下不知道您有何顏面說出這種話來。”
劉林基氣得滿臉通紅:“你,你小子,你小子居然敢!”
許紹擺了擺手:“好了,劉將軍,蘇將軍雖然少年,但畢竟是李將軍派來的使者,我們應該對他有起碼的尊敬纔是。”
劉林基咬了咬牙,恨恨地說道:“遵命。”
許紹看向了蘇定方,平靜地說道:“我們夷陵並不是長安,李世民手下可以有十萬雄兵,統兵將校多是關隴世家之子,而劉將軍的手裡,只有五千左右,未經良好訓練的州郡民兵,亂世之,保一方安定,已經殊爲不易了,你不可以這樣嘲諷一個爲國征戰的將軍。”
“至於那冉肇,乃是從武陵那裡舉族遷來的蠻人首領,部下有三萬餘人,多是兇悍剽捷的荊州蠻夷,戰鬥力一直很強,我軍寡不敵衆,只能退回這夷陵郡治,讓四鄉的百姓入城避難,你蘇將軍難道有辦法能打敗這個冉肇嗎?”
蘇定方微微一笑:“許郡守,這回末將前來,是跟您商議你歸附蜀王,歸順朝廷之事的,可不包括這個討蠻平叛啊。”
許紹勾了勾嘴角:“這當然是一體的,老夫一向忠於大隋,先帝遇難之後,第一時間奉表擁立了洛陽的皇泰主,現在也是一樣。”
蘇定方點了點頭:“那麼,現在聖有了旨意,封我師父爲蜀王,柱國,左驍衛大將軍,檢校尚書左僕射,益州道行臺大總管,都督樑,益,寧,荊,湘,江,雍州諸軍事,您這夷陵郡,也是受他的直接管轄,今天末將前來,是要您來配合,聽從蜀王的命令,這有什麼問題呢?”
許紹咬了咬牙:“那麼,蘇將軍可有朝廷的正式詔書,公在?”
蘇定方的臉色一變:“這怎麼可能有,現在道路隔絕,與洛陽無法聯繫,是我師父的這個任命,也是通過飛鷹傳信過來的,哪可能拿給您呢?”
許紹哈哈一笑:“老夫也沒有接到任何朝廷的公,要老夫效忠於李靖。再說了,你蘇定方蘇將軍,手無憑無據的,靠一個成都府的公,要我聽命於你?豈有此理!”
蘇定方咬了咬牙:“難道,你連這蜀郡的公也不信了?還是對蜀王的行臺大印也要懷疑?”
許紹收起了笑容,平靜地說道:“我是隋朝官員,只聽來自東都的直接命令,自從李孝恭率兵佔據庸之後,我們這裡和東都的聯繫斷了,也沒有什麼飛鷹傳書來報信。”
“至於你的師父,算他說的是真的,這兩三年來他躲在蠻夷部落之,卻是借了吐蕃兵馬,配合着自己的蠻兵,一舉突襲佔了成都城,打退唐兵之後,他成了益州之主,是真的受命於東都,還是他起兵自立,我現在都不好作判斷,但是,要靠這麼一個蜀郡的大印,或者是什麼益州行臺的大印要我聽命,是不可能的。”
蘇定方冷冷地說道:“難道,許郡守也想在這夷陵自立,不奉王令了嗎?”
許紹的眼光芒閃閃:“本官再說一遍,我效忠大隋皇帝,效忠東都的皇泰主,至於其他人,一概不奉令。想必蘇將軍也知道,本官和那唐皇李淵,自**好,情同手足,不瞞你說,李孝恭派使來招攬本官,讓我歸順李唐的使者已經來了十幾批了,本官卻從沒有答應,鬆口,是顧念這對大隋的忠義之情。”
蘇定方點了點頭:“這纔是許郡守應該做的,你現在並不相信我師父的公,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家師當年從關逃出,身邊沒有軍隊,苦心經營數年,才奪取了巴蜀,現在只有我們這些忠於隋室的州郡聯合起來,纔可能打通庸,進而出荊州,入南陽,與東都取得聯繫。到了那個時候,許郡守自然會得到朝廷的正式詔書。”
許紹咬了咬牙:“好了,不要再說了,除非是東都的公到來,不然我不會跟任何人合作的,尤其是李靖。哼,不要以爲本官不知道,他是因爲挖了李淵的祖墳,沒了退路,這纔要打出東都的旗號。而且,東都的王世充之心,路人皆知,聖在他手,還能堅持多久,也是未知。我許紹忠於大隋,可不會忠於篡奪大隋的反賊!”
蘇定方微微一笑:“原來許郡守是因爲這個纔不願意歸附蜀王啊,蜀王提及他是王太尉的部下,得到的是王太尉的任命,本想讓您確認他的合法性,沒想到,卻讓您生出了別的想法。好吧,只是如果我這一走,郡守大人真的能保住這夷陵郡嗎?”
許紹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一邊的劉林基大聲道:“次蕭銑派軍來攻,我們打退了,這次也一樣。蘇定方,你這麼看不起我們夷陵兵馬嗎?”
蘇定方搖了搖頭:“蕭銑是試探性攻擊,糧盡則退,而冉肇是帶着整個部落幾萬人一起來,來了不走了,現在你們野戰不利,退入州城,只能看着這些蠻兵劫掠鄉間,若是給他們圍個半年左右,城糧草耗盡,到時候你們還守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