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如坐鍼氈的楊堅終於盼來一位朝思暮想的客人龐晃。
楊堅見到老朋友的到來立即高興的道。
“咱早已經猜到你近來一定會看望咱嘞。”
“何以見得呢?”
龐晃接着道。
“魏國公官拜一品做了大司徒他位高權重還能忘記你這位昔日幕僚?”
楊堅道。
“話雖如此。”
龐晃嘆了口氣接着說道。
“只是做魏國公的僚屬意思並不大嘞。”
“那爲啥?”
“魏國公乃性情中人他有時能採納下屬的建議有時卻是一意孤行誰的話都不聽一旦捅出個什麼簍子手下的人還不是又要跟着一同倒黴了。”
楊堅笑着道。
“吃一塹長一智嘞尤其是此次復出意義更是非比尋常,聖上真正執掌了朝廷魏國公又是聖上的親兄弟腰板硬實任內室即便有處置不周到的不也就一筆帶過了嗎。”
“其實也不像你說的這樣。”
龐晃環顧了一下左右見無閒人他才說。
“ 聖上看人如同鏡子一般清楚着呢,這回魏國公想當大總宰聖上未準,他欲要做大司馬掌管兵權,聖上也未準最了給了他個比大總宰大司馬更高的大司徒位居一品卻是個榮譽崇高僅無實權的閒職,直到今日魏國公還對聖上窩着一肚子火嘞。”
“有道是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
楊堅嘆了口氣道。
“你看看咱這裡還不知唱的是那一曲呢,鐘不響鼓不響,直至今日朝廷連招呼都沒有給咱打一個。”
“哈哈哈,你呀。”
龐晃大笑起來道。
“咱記否你以前不說過還是無官一身輕的好嗎?現在嚐到不當官的難受滋味了?”
“此一時彼一時情況不一樣了嘞。”
“你說有啥不一樣?要咱看都還是一個樣,你以爲撂倒了一個宇文護頭頂上就一片光明瞭?。”
龐晃搖了搖頭。
“咱今日就是刻意來給你提個醒的。”
楊堅一個激靈把身子附向了龐晃做出了一個洗耳恭聽的姿勢。
“昨日聖上大司徒大司馬還有聖上的近臣鄭毅和王軌議到了你的復職問題你猜怎麼着?”
楊堅思考片刻道。
“大概率應是二對二打了個平手。”
“怎麼個平手法嘞?你講講清楚。”
“咱想是聖上和大司徒皆覺得應該給咱一個相當的職務讓臣下施展所長因爲此二人對咱有所瞭解而另外兩位則不以爲然或者是抵制。”
“妙啊。”
龐晃道。
“咱來之前就猜想此結果定會大出你之所料還果真如此嘞。”
楊堅雙目瞪的杏圓心裡嘀咕道。
“咱雖不敢稱自己爲料事如神諸葛亮,卻對人對事咱的某些猜想往往都不會偏的太遠,何況今日咱猜的還是咱自己的事。”
“其實在四人之中有三個人對你都有深刻的認識,對你不以爲意的僅大司徒宇文直一個,昨日大司徒從聖上的延壽殿回府之後便問咱,你楊堅是否真的存有篡權奪位的野心。”
楊堅一聽神色異常驚慌與緊張吞吞吐吐的道。
“那..........你............是咋回答嘞?”
“咱說你處事認真能力很強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至於你是否有篡權奪位的野心目下咱還沒有看出來,你武功高強又精通爲官之道在北周沒人不服你的。”
楊堅卸任的這幾年當中一個人常常在家無事幹便琢磨出了一譜幻影刀法。
1.先以強烈蓄力擊打敵人2.再結合般若掌法以靜如處子動如脫兔堅如磐石之勢勾腳較臂卸拳拉肩將敵人拋去空中直擊對方的心. 肝 .脾. 肺. 腎.方可使人五臟皆損不久便七竅流血而亡。
這些年楊堅在武功上的癡迷研究近乎於走火入魔耍的一手好刀法無影無形變化莫測被人稱爲{關刀瘋子}
楊堅越來越感到坐立不安起來連說話的聲音也有點顫抖。
“聖上難道也認爲咱有謀逆之野心?”
“兄弟,如果聖上要真是這麼認爲的,你現在還能安坐於此嗎?”
龐晃繼續道。
“聖上是想重新啓用你才把你提到了儀事日呈上,另外兩個人一個是當今大總宰一個是聖上貼心的近臣卻認爲你有極強的治國才能,而且他倆還認爲你城府很深不可以委以重任並堅決要將你儘早除掉以絕後患,但當今天下匪患橫行,十里之內便一聚賊寇,要論剿匪只有你能堪當重任嘞,換作別人他還真沒這倆下子。”
單禹通被擊敗逃跑後尤承勇自命爲{山東綠林總把頭}以山東平陰爲根據地召集天下流民繼續對抗北周帝國並與山西的伍雲伍楚兄弟保持密絡一直在苦尋單禹通便準備將他擁立爲{大天王}建立一個屬於綠林一門的小集團。
恰在此時只聽屏風後砰的一聲似乎像杯蓋一類的東西砸在了地上把楊堅和龐晃唬的臉都白了接着只見獨孤夫人若無其事的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哎呀,是嫂夫人啊,你可把兄弟驚出了一身冷汗。”
龐晃鬆了一口氣掃了一眼楊堅見其一臉的慍怒獨孤夫人卻笑盈盈的道。
“你們兩兄弟只顧着講話,茶水都涼了,奴婢去燒壺水來,給你們換杯熱茶潤潤喉嚨。”
“夫人不用麻煩了,你叫下人都別往這邊來就是了。”
楊堅見獨孤夫人離去轉身對龐晃道。
“她呀對咱的付出比咱還要上心呢。”
“咱能夠理解,嫂夫人是個明白人才會這麼關注兄長的前程。”
“唉,咱最大的意外就是走了一個一直對咱猜忌的大總宰,再來一位大總宰依然還是還是這麼可怕,在隋州咱見宇文憲儒雅嚴謹處事穩重似乎不像宇文護那樣那一類人。”
“祁陽公的確正是你說的那類人,不過說來說去都源自你太能幹了。”
龐晃畫龍點睛的道。
“單禹通一案你做的滴水不漏使前來查案的宇文憲大爲驚歎最後不得不違背原任大總宰的心意殺了單禹通手下一夥人新任大總宰對你的所作所爲印象太深將你視爲曹操 ,眼下他做了大總宰不得不對你防範甚至想到要拿你祭刀,以絕後患。”
“可聖上爲何要堅持用咱呢?”
“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不一樣嘞。”
龐晃感嘆道。
“聖上雄才大略你助他完成大業你看他周圍的一羣近臣王軌宇文孝伯儘管他們原來的職位都不是很高年齡也不是很大可哪一個不是能文能武才華橫溢之輩嘞。”
沉默良久楊堅終於開口道。
“老弟今日真是來的太及時了不然咱還矇在鼓裡以爲宇文護一倒就前景一片光明瞭不過轉念一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把祁陽公當做宇文護在當政嗎咱既然已經隱忍了三年在隱個三年五載的寂寞又何妨!!!”
“對,隱忍,這就是大哥的過人之處,退一步海闊天空嘞,不過當下於過去相比還是有差別的,最大的差別就在於過去宇文護一手遮天凌駕於聖上之上 ,當下聖上已經收回權利開始欣賞你了,聖上不答應拿你是問外人誰也撼動不了你。”
龐晃稍稍的停頓了一下又接着道。
“眼下受宇文護壓制冷落過的一羣人都在一窩蜂的忙着各找門路互相上位要真正等到出兵打仗的時候你去看看能有幾個人敢拍着胸脯站出來爲聖上兩肋插刀嘞,因此當務之急是你要沉得住氣心急吃不上熱飯菜嘞。”
“好,咱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楊堅的情緒也隨之高漲起來。
“那就容龐晃告辭了。”
“你我兄弟相逢又是在家裡能不能痛吃幾杯再走?”
“改日吧兄弟剛從襄州到大司徒府上還是小心謹慎點好酒咱改日再吃。”
楊堅送走了龐晃獨孤夫人便跟了過來楊堅埋怨道。
“你呀也太心急了辛苦龐晃不是外人否者就捅大簍子了。”
“奴婢哪裡能不急呢你的事還有希望了。”
“你剛纔不是都聽到了嗎咱一切都從頭開始從長計議。”
楊堅用平和的語調說。
“從今日起府上的人都應該像過去一樣,尤其是你和我更應該沉得住氣否者整個屋子的氣氛就都不對了!”
楊堅說罷便大步流星朝後院走去他已經有三五日沒去看師傅了。
智先自從入了楊府楊堅就把宅院後面原來住下人的幾間房子騰了出來效仿幼年於師傅住過的修行庵重新做了翻修改建並另配廚子讓師傅和若隨按僧人的習俗用膳。
在李順若隨和下人的照料下智先的身體日漸恢復幾個月後方能像過去一樣清晨起來在院內施展施展拳腳每日用過早餐還能給若隨解讀經文午餐過後卻是智先獨自修行的時間日子過的安逸而充實。
楊堅因爲需要伺候母親的疾病常要去母親那邊只要有一點空楊堅就會過來陪智先說說話平日裡表面看似平靜的智先內心並不安寧她最顧念的依然還是大徒弟楊堅。
“師傅。”
楊堅行過禮走進房道。
“兩日沒來看您了還過得順心嗎?”
“你來的正好,爲師有點事情正想問問你嘞。”
智先望着愛徒楊堅舒心的笑着正在房內聽師傅講解經文的若隨起身爲楊堅沏了一杯茶頷首打了個招呼就出房去了。
“丫鬟呢?咱不是給您老配了兩名使喚丫頭嗎。”
“咱已交換李順讓他派去別的用場了。”
智先伸了伸胳膊道。
“你看爲師已經完全恢復,哪還能再使喚人家下人,使來使去反而會另咱的身子骨不夠用了呢。”
楊堅坐到剛纔若隨坐在的位置上問道。
“您老有啥事就說吧。”
“咱聽說那個老對你使喚的大總宰已經遭到誅殺,時至今日咱卻還不見你有何動靜呢?”
“就這事?”
“嗯。”
智先點了點頭目不轉睛的望着楊堅而關於師傅的問話也是龐晃到來之前隱藏在楊堅心中的塊壘。
楊堅想了想方道。
“師傅,您贈給徒兒的那把寶劍,徒兒至今還掛在書房中,您當初的諄諄教誨徒兒亦如言在耳,讓咱韜光養晦,如同利劍出鞘一般不鳴而已一鳴驚人。”
“有你這句話咱就放心了,擱在鞘子裡的劍,時間長了稍不留神也會生鏽的!爲師是怕你長期呆在家裡折損了銳氣失去鋒芒。”
接着智先才轉換話題道。
“不知你注意到沒有李順和若水之間有點不對勁嘞。”
“不是不對勁簡直是太來勁了。”
楊堅笑着說。
“若隨過去叫咱大師兄現在也是這麼叫,可是咱前日卻聽見他叫李順不再叫二師兄,而是叫順哥,這味道就大不相同嘞。”
智先師傅笑着問道。
“那徒兒準備如何處置這件事嘞?”
“咱看他倆都不小了青梅竹馬不正好是天生一對嗎是否就讓若隨還俗算了不知師傅意下如何!!”
“那好吧,此事不易再拖,咱來分工行動,你去找李順挑明白,咱去找若隨說明白。”
楊堅拍着胸脯道。
“行。”
楊堅走後若隨不一樣就進來了師傅立刻將話挑明。
“你是喜歡上了李順了吧?”
若隨的臉快速的騰起一片紅雲她沒有說話卻已經分明回答了師傅的提問。
“你倆若能走到一起師傅會爲你們高興的。”
若隨噗通一下跪在師傅腳下淚如雨下的道。
“不,我不離開師傅,從小我是棄嬰被那狠心的爹孃拋棄在沙門之下,是師傅給了若隨生命,是師傅教會了若隨道理,那年博觀寺下寒風呼嘯是師傅帶着若隨到處遊方化緣,要來半拉饅頭師傅讓給我吃生怕弟子餓着,師傅教會了若隨武功,我要伺候師傅到老的。”
“傻徒兒爲師年齡大了,我已快油盡燈枯,人生的道路如燈,或可一片光明或可一片黑暗,那隻在一念之間,所以你一定要記得出家人信奉的是不論到什麼時候都要以慈悲爲懷,你被你那狠心的爹孃拋棄爲師怎忍心再拋棄你一次,爲師早晚有一天要圓寂的,這麼多年來你跟着爲師受過太多太多的磨難,有時爲師總感覺對不起你,看到你現在有了個自己喜歡的人爲師也爲你欣然長嘆了。”
若隨接着道。
“他說過要娶咱,是我沒有同意。”
“爲啥呢?”
“咱對李順說咱今生今世是不會離開師傅的而且師傅和咱都離不開佛因此咱於李順哥哥今生是沒有緣分的。”
智先道。
“那李順咋說嘞?”
“他啥都沒有說只是點了點頭。”
說到這裡若隨淚流滿面的擡起頭來望着師傅說。
“師傅這裡不能久住咱們還是走吧。”
於此同時楊堅把李順叫到了書房裡。
“你和若隨成親吧我和師傅還有全家人爲你作媒討個好日子過一段就辦了吧免得老是牽腸掛肚的不踏實。”
“咱於若隨今生已經沒有了緣分只看來生如何。”
李順悲慼的道。
“若隨不肯離開師傅咱是孤兒一個也是師傅拉扯大的而今師傅垂垂老矣咱也不忍心把若隨從師傅身邊奪走。”
“你這算個啥理由嘞?”
楊堅有點惱火。
“你們成了親都在一個院子裡住就把師傅扔到一邊去不照顧她老人家了?”
“問題就出在這裡。”
李順道。
“師傅和若隨的心都不在這屋子裡而是在廟堂佛光中誰知道那一天她們就會遠走高飛離開此處。”
楊堅瞪大了眼睛。
“咱怎麼不知道你也不跟咱說一聲。”
“她們其實也沒有明說咱只是猜測而已你想想如果不是這樣若隨爲啥要拒絕咱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