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晃和袁皺一走楊堅則叫李順跟自己進了書房獨孤夫人同時也跟着進去了。
楊堅將情況給夫人做了簡要的介紹說道。
“你帶上楊林楊瓚楊素趕緊趕往楊勇的兵營,還有你要讓咱已經升任雁門郡公的老兒子楊廣一定要做好戒備。”
楊廣本來就看不起姐夫宇文贇一聽母親說這事便如同打了雞血一樣來了精神道。
“娘,你回去告訴我爹,就說咱不僅要做好戒備,還要在三裡之內留下一支伏兵,到時候給宇文贇來個關門打狗。”
李順這便則率親兵看守楊府與楊堅和龐晃一同呼應。
第二天一大早楊堅亦如往日乘車奔赴相府辦事果然沒過多久鄭毅就跑來說道。
“陛下傳你到天台殿議事。”
楊堅和鄭毅秉着公事公辦的原則打了個照面大庭廣衆之中相互傳話是行不通的於是倆人各乘各的車一前一後的往宮中去了。
當楊堅乘坐的車子將要進入素張門的時候楊堅撩開窗簾的一角見龐晃正在素張門外操練着一支相府的衛隊。
攆車行至素張門前宮城的守城將軍一如往常的見是丞相的車子立即開門放行一路上皆無任何的突發狀況進入素張門後便是皇宮禁地。
這時候楊堅的車慢慢的接近天台殿情況卻去剛來的時候有了明顯的變化車道兩旁已經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森嚴。
楊堅的車終於停在了靠近天台殿的澠池下鄭毅的車也緊隨其後兩個人分別下車鄭毅走上前做了一個請楊堅前走的動作便同楊堅邁上澠池。
這時候只見長孫攬已經全副武裝的站在了天台殿的大門口楊堅從面前經過的時候略施小禮從肅然挺立的侍衛身旁進入大門。
此種令人窒息的場面和屢受打壓的遭遇早已使楊堅處變不驚了在鄭毅的帶領下楊堅走進儀事廳只見宇文贇高高在上的坐在了龍椅之上。
宇文贇見到眼前的岳丈反而顯的有點不自在便不經意的扭動了一下身軀楊堅趕緊和鄭毅跪下來向宇文贇請安道。
“陛下萬歲。”
請罷安後鄭毅坐在宇文贇右邊的椅子上而宇文贇卻招呼下人給楊堅端來一把椅子和他倆面對面的坐在了大廳的中央看一切都準備就緒後宇文贇開口道。
“丈人,你可知咱今日叫你來何事?”
“鄭大人告訴臣下,說陛下找咱有事商議,卻沒有說是什麼事。”
宇文贇用透滿殺氣的眼神看着楊堅接着說。
“岳父的心裡不會沒有一點數吧?”
“臣下不敢妄猜君心。”
“岳父的膽子真的就這麼小?不敢妄猜君心。”
說着說着宇文贇忽然臉上大變大聲指着楊堅罵道。
“渾蛋,我看你就是吃了一顆豹子膽,趁寡人遊玩洛陽之際,私該朝綱,你這麼做就不怕掉腦袋嗎。”
鄭毅一看情況不對趕緊插嘴道。
“陛下,楊大人是您的岳丈,你怎能罵渾蛋二字呢?您身爲一國之君應當爲國人做出表率。”
楊堅壓了壓手示意讓鄭毅坐下不要多管閒事便又接着解釋道。
“陛下說老臣有罪確實如此,咱私該朝綱此罪明確臣不敢辯。”
楊堅不卑不亢語氣平緩的說。
“老臣受陛下之命輔佐外孫,咱從來恪盡職守循規蹈矩,從未有過半點非分之想。”
“楊堅你還敢狡辯,寡人親手編寫的刑經,你居然敢大肆篡改這算不算證據確鑿?”
“陛下,自從刑經頒佈以來,你去坊間看過百姓的狀況嗎,某些官員不分青紅皁白仗着國之律法陛下之名,無故的殺害百姓,有罪的反而沒事,那些沒罪的卻成了替罪羔羊,陛下,治國需要的是心懷天下而不是圖自己一時痛快,你想讓闡兒學漢獻帝劉協做亡國之君嗎?若陛下采取寬厚仁義之法德方可天下太平長治久安。”
宇文贇聽完岳父說的話顯的情緒多少有了些波動方低聲細語的道。
“岳父說的倒是沒錯,可是岳父又你知道嗎,那些天下的賤民有些真的令咱恨到骨子裡去了,他們自私自利,沒有素質,你說這些人不用刑經狠狠的治他們行嗎?咱方纔聽岳父的意思好說是說寡人不懂治國嘞?”
楊堅避其鋒芒的道。
“法度是否何用咱需聽官於民的反應。”
“那你說說,官和民是咋說的?那些天下的賤民一定會說寡人殘暴不仁是不是?”
“各地官員和庶民都反應說刑律偏緊。”
楊堅正說着突然跪下。
“陛下,老臣自上任以來幾乎天天收到各州郡縣送來的死刑報表,有的僅僅是爲了雞毛蒜皮的就被處死,有的因受劓刑折辱而上吊自殺,結果按照刑律竟連死者的家人都不放過,目前就連朝廷上下都人人自危,就連參與這部法典的劉皮現都對大周不報任何希望了。”
楊堅說到此處已經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大廳之內一片鴉雀無聲就連宇文贇都看傻了眼在廳內當職的大臣和宦官各個面色凝重他們中大多數都被無緣無故的責罰過。
“楊堅,你放肆,何爲天下一統,何爲一統天下,就是要以暴力的信條來驅使臣民折服,這樣才能讓我的萬世後人永享大周之安寧,你知道寡人爲啥要治你的罪嗎?就是因你太過狂妄,你沒經過咱的統一就篡改刑罰還頒佈天下。”
宇文贇說着一拍擊案道。
“長孫攬。”
“臣在。”
長孫攬被楊堅的話感動聽見宇文贇叫到自己的名字便趕緊跪下突然掛在身上的腰刀碰到了地面上的方磚上發出了一聲乾脆的響聲。
此刻坐在宇文贇身邊的鄭毅更是嚇的魂飛魄散就在驚魂未定之際宇文贇忽然道。
“將這狂徒拿下去砍了。”
從遠處傳來一個宦官的聲音。
““陛下,萬萬不可,請手下留情繞楊刺史一命吧,楊刺史不能死,陛下要殺就殺咱吧。”
原來是許久未見的小樂子突然站出來緊緊的握着一把棗棍子護住楊堅。
“你們這羣人,我看看誰敢動俺楊刺史,俺就給他拼命,俺一個無根之人要不是楊刺史當年一路提拔俺,俺早就被攆出皇宮中了。”
接着小樂子一把扔掉手裡的棍子跪下道。
“陛下,小樂子進宮服侍先帝和您十年之久,陛下,您金口玉言無人敢反駁,大周更離不開您的治理,不過楊大人忠心爲國又貴爲岳丈,你真的要殺他嗎?陛下就不怕令天下人恥笑嗎。”
衆人見小樂子言之有理便都紛紛下跪道。
“陛下,楊堅罪不至死,陛下爲何不聽楊大人說完呢”
“讓他說。”
“陛下,老臣並不畏死,但陛下要咱死,咱也得死的明白。”
楊堅輕輕的推了一下長孫攬隨即退回到門口的地方楊堅繼續道。
“老臣既爲丞相就應對闡兒往後的江山社稷承擔責任,爲了不失政績對某些方針進行更改也在所難免且名正言順,老臣在闡兒執政之時當然不會無視新帝和社稷之上,因此老臣編定的這本刑經一開篇就已經註明是爲定稿,在頒發各州郡施行前只分別呈送給陛下,三公,三司,刑部,吏部,咱在聽取了各方的意見之後再行修改的,還有老臣對陛下和劉皮編寫的刑經並未全盤否定,如刑律規定的打擊不法之徒,隱瞞土地,咱都做了保留,而尤其是刑經特別強調要弘揚佛法,是對先帝建德六年所頒法典做出的重要更改,這些都一一保留了下來,因爲這些更改對國人信仰佛教來說很重要。”
“是嗎?”
宇文贇突然打斷了楊堅的話把目光投向了鄭毅然後問道。
“愛卿知那冊子上是否保留着弘揚佛法的條目?”
鄭毅原本在專心的聽楊堅講話不料宇文贇又大聲叫了一下自己宇文贇今日是一驚一乍已經嚇了鄭毅好幾跳了慌忙的道。
“臣沒太注意,好像記不清楚了。”
“你去將那冊子拿來,看看是否已經註明了。”
接着宇文贇又轉向楊堅道。
“岳父,你要是敢信口胡謅矇騙寡人,你今日一定腦袋搬家。”
鄭毅起身去宇文贇的書房拿刑經宇文贇見老丈人還跪在冰冷的地上對他說。
“岳丈快起來吧,再怎麼說你是我丈人爹呢,寡人不看咱自己的面子,還得看麗華的面子不是嗎,咱若真對您老人家做出格的事,麗華不得給咱拼命嘞。”
不一會鄭毅便將刑經去來翻閱查找楊堅看看鄭毅說道。
“在第69頁上。”
鄭毅翻到了第69頁終於看見一行字喜出望外的道。
“陛下,有,真的有,是保留着呢。”
說完鄭毅便將冊子呈現給了宇文贇。
刑經不僅保留了信奉佛道之條目而且還對充做公務的廟宇道觀如何清退做了明細的規定從而避免了不必要引發的紛爭。
宇文贇拿來過了一遍又翻到前幾頁果然有僅爲徵求意見請皇帝定稿之類的註明接着宇文贇凝視了楊堅許久終於開口說。
“岳父,今日之事是寡人不對,你這麼大年紀寡人不應讓您一直跪着,受驚了,請受寡人一拜吧,這一拜不是天子拜功臣,而是女婿拜岳父。”
此時的楊堅還沉浸在驚嚇之中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並沒醒過神來鄭毅見狀趕緊說。
“楊大人,陛下免你一死,還不快謝恩嘞。”
楊堅突然回過神來馬上匍匐跪下叩謝皇恩當楊堅起身的時候衣袍溼透了大半截無意之間他看了一眼宇文贇見其更是面色蒼白滿臉的倦容。
楊堅起身在小樂子和長孫攬的導引下走出了天台殿的大門小樂子開口道。
“刺史大人,剛纔我真是爲你捏一把汗呢,你一定要保重身體,若朝中有風吹朝動我會立刻派人於刺史大人聯繫。”
楊堅不解的問道。
“樂子,咱現在都官拜丞相了,你幹啥還稱呼咱以前的職位呢?”
“那時候刺史大人對小樂子最好,所以咱忘不掉跟隨刺史大人的那段時間。”
袁皺看見楊堅便趕緊衝樹蔭下的澠池旁迎上前來楊堅坐在攆車裡袁皺和車伕並排坐在了車頭攆車朝着素張門不緊不慢的行駛去。
沿途跟來的相府侍衛越來越多卻都有秩序的列隊與攆車並行等攆車出了素張門的時候龐晃騎馬趕到在欲袁皺打過招呼攆車便馬不停蹄的加快了速度。
車內的楊堅撩起窗簾見沿途佈置的警衛都在他的攆車駛過之後不動聲色的都朝後撤離。
逃過一劫的楊堅心裡又發起一陣嘀咕。
“今日的事雖然已經瞭解,卻伴君如伴虎咱要時刻繃緊神經不能鬆弛下來。”
第二天早上楊堅亦如往日去相府辦事楊堅卻是隻在自己的車駕兩旁略微的增加了幾名隨行的騎士。
到達相府之後楊堅見高熲的房門依然敞開着朝裡面一藐見高熲安坐其中楊堅便問道。
“你咋沒走呢?”
“咱不比蘇威他沒有在相府掛職呢,丞相如若真的有事咱又能逃脫到哪裡? ”
陰雲籠罩中的楊堅也有一件令其高興的事使他那顆懸在嗓子眼的心感到了一絲慰藉楊堅意外的收穫到於慶澤發至幷州府的信上道。
“府兵開展了屯田,獲得了不錯的收成,明後兩年的人畜用糧問題皆不成問題,另尉遲孫盛應阿波可汗的邀請依然留在突厥軍中叫突厥箭術,阿波可汗還答應用糧食和絲綢與大周開啓貿易交換用軍馬換糧食的協議。”
楊堅在寫給於慶澤的回信中寫道。
“你要和突厥搞好關係, 應遵守鄰邦和睦相處的原則贏得時間來換取軍馬壯大大周的軍事。”
於此同時楊堅還表示道。
“咱想把老兒子楊廣送到你府兵中歷練歷練。”
回信又通過驛站加急發出之後楊堅的精神大爲一震忽然有個念頭在他心中一閃而過。
“若咱再遭遇不錯,就返回幷州軍營中去,這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嘞。”
接着龐晃走來告知道。
“咱聽長孫攬講宇文贇發完脾氣後略感身體不適,在御醫的勸說下退居後宮徹底靜養龍體去了。”
楊堅聽完後想起昨天宇文贇審問自己時那副猙獰的面容卻只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對龐晃說。
“咱躲過了初一,還不知十五是什麼樣子嘞。”
“是啊。”
龐晃倍感傷神臨走的時候撂下一句話。
“咱可不能總是走一步說一步,弄的每一步就膽戰心驚,需要想出一個長遠的方法才行。”
“長遠之計?”
楊堅心想。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咱是活在屋檐下的臣子,一切都由不得咱嘞。”
楊堅正爲自己的前途堪憂的時候高熲帶着一個人走了進來並笑着道。
“請丞相看看他是誰。”
楊堅一看此人生得虎目濃眉身高魁梧帥氣的臉龐上蓄着一副漂亮的美髯立即起身驚道。
“是明達老弟嘞,你不是和韋孝寬將軍在南方打陳霸先嗎,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咱就知道你會認出咱的,可咱沒想到你竟知道咱在南邊打仗呢,咱是不久前攻打陳霸先的時候不慎墜馬,負了一點傷咱是回京來治傷的。”
高熲笑着道。
“丞相和華陰公本來就是一家子,哪裡能不知彼此呢,咱公務繁多就不陪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