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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羅斯打斷他們的談話:“可以走了嗎?”他沒有點燃嘴上那根雪茄,只是含着。
天光漸漸暗下去,夕陽的餘暉在西山流連,遲遲不肯離去,湖面蕩來的風多了些寒意,拂過臉頰,微涼。
遠方的火炬從金黃變爲赤紅,彷彿變成一簇真正火焰,不再浮蕩波面,而是擎立在青山秀水與萬家燈火間。城市的夜景從這裡起航,環山道兩側燃起點點輝煌。
趙佳立看了一眼身後景象,忽然捂着肚子說道:“我餓了……好想吃點東西。”說完抱住阿羅斯的手臂,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再休息一會兒好不好。”
老兵被他磨得沒有辦法,只能點點頭,答應下來。
唐方說道:“如今天色漸暗,再休息下去豈不更餓,儘快趕去炬光城纔是上策。”
女孩兒跳到他的跟前,歪頭看着他抿嘴一笑,走到前面石凳坐下,又開始掏那個揹包,從裡面取出兩盒薯片,一罐牛肉乾,兩袋烤魚片,還有幾塊巧克力。
克蕾雅笑着說道:“你這是揹包還是百寶囊,怎麼什麼東西都有。”
“我呀,這叫職業病。”她說着丟過去一袋烤魚片,又衝唐方眨眨眼睛。
“我喜歡去不同的地方,看不同的風景,拍不一樣的照片。可是呢,所有的文藝與追求,都要建立在填飽肚子的基礎上。如果在這種時候有人對我說‘有情飲水飽’、‘秀色可餐’什麼的,我會告訴他趕緊給本姑娘滾蛋。”
“真是個有趣的女孩兒。”克蕾雅坐在她旁邊,說道:“好羨慕你的生活。”
趙佳立抹去嘴角沾的薯片粉末,含糊說道:“啊,來了……來了……”
雖然聲音有些不清晰,但是她眼睛裡的光芒卻好像火焰一樣旺盛,那是一種興奮、懷念、驚歎、期待……種種情緒糅合在一起的複雜心理。
唐方順着她的視線望去,看到了霓虹璀璨的城市,看到了粼粼水華,還有湖心緩緩點亮的火炬。在沒有月色的天地間,它就像一朵迷人的曇花優雅綻放,卻並不短暫,堪稱恆久,照亮了整個湖面,驅散山野的黑暗。
從他們所處位置望過去,整個環湖城區火炬燈塔組合在一起,如歷燈節。
他看着女孩兒笑了笑,但沒有說什麼。或者肚子餓了什麼的,只是一個善意的謊言。這麼做是爲了給他們一個驚喜。她或許還不是一個出色的攝影師,卻是一個很好的嚮導……起碼在這片土地上是。
她不曾對衆人解釋什麼,選擇讓他們用自己的眼睛瞭解“炬光城”這個名字的由來。
火炬的光輝越來越多,越來越亮,整個盆地被一片幽藍覆蓋,彷彿置身仙境。
白天有“伊拉莫克”光輝普照,夜晚有湖山通明,這便是伊達共和國將伊拉莫克恆星系統設爲首都的原因。
當然,對於現下人類科技水平而言,要營造這樣一座美麗城市不是什麼難事,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那座代表炬光城的燈塔並非人工打造,人類還沒有在太陽系出現時,它就已經聳立在湖心。
“小時候母親經常帶我來這裡,遠遠看着那座城市。”趙佳立把最後一枚薯片塞進嘴裡,拍掉手上粘附的粉末,一臉滿足說道:“好了,我飽了。那麼……走吧。”
唐方收拾起石桌上的紙屑,投入旁邊的垃圾桶,回頭看時,女孩兒已經挽着克蕾雅的胳膊跑到環山道旁,向着遠方蜿蜒而下的一束光芒揮舞手臂。
他搖頭微笑,沒有阻止女孩兒的攔車行爲,任她放手去做。
………………
10分鐘後,一輛皮卡性質的磁懸浮車載着幾人衝下環山道,往炬光城駛去。
唐方、阿羅斯、布哈林三人被丟在後面的露天車廂,克蕾雅與趙佳立坐在前面,那個小丫頭一路上嘰嘰喳喳,跟司機大叔聊得火熱。
布哈林說他很後悔,後悔投錯了胎,如果是一個女人該多好,就不用活的這麼辛苦,也不會被人當成累贅仍在後鬥兒。唐方調侃道,如果真是一個女人,豈不是要給男人生孩子,照樣很辛苦。
黑bg頭子瞄了阿羅斯一眼說“我樂意”,然後實實在在吃了老兵一記爆慄……還有一個字,“滾!”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郊區一條相對繁華的街道入口,唐方三人跳下車廂,跟司機道謝完畢,然後透過艾瑪的幫助往韓景雲所在的總理府發了一則簡訊。
也就5分鐘時間,他接到一位自稱是韓景雲助理的人的來電,告訴他包括韓景雲、普利登?阿拉木圖,以及其他國家政要在內,目前正在針對天空之城拉普拉多出現的疫病災害召開緊急會議,短時間內無法脫身,商量能否遲些會面。
唐方想了想,告訴那人不必派專員接應他們,既然韓景雲正在開會,眼下天色已晚,不如等明日找時間會面不遲。說完便斷開了連線。
有艾瑪幫助,身份問題並不是問題。接下來他們隨便找到一家酒店,開了四個房間。克蕾雅自然要與趙佳立同住一間,布哈林原本是要同阿羅斯住一間,哪裡想到老兵死活不肯,唐方只好多要了一個房間。
吃過晚餐,阿羅斯徑自回了房間。布哈林告訴幾人出去走走,然後便沒了蹤影。
唐方回到房間,藉助艾瑪的力量聯繫上凱莉尼亞,瞭解一番典禮進行情況,知道正如他所料那般,賓客們非但沒有抱怨,反而對他報以讚賞與感激,一些媒體還把他幫助伊達共和國解除疫病危機,正在追蹤上帝武裝的足跡一事當做重要新聞加以播報。
自從讚歌威爾被唐方一劍刺死,獲得國家權力的xi政推行委員會便逐步解密有關新派勢力與上帝武裝合作,進行克隆人實驗的內幕,使得越來越多的人瞭解上帝武裝這個新興黑惡勢力的存在。
毫無疑問,在褻瀆人世倫理,搞禁忌實驗這件事上,他們做的比最高安理會還要過分。
直至今日,又忽然爆出伊達共和國的塔利達恆星系統遭到上帝武裝襲擊,天空之城內部80%以上人員死於疫病災害的消息,人們對於上帝武裝的恐懼與仇恨更上一層樓。
對上帝武裝愈痛恨,對唐方就越愛戴,就連那些曾經反對他的人,在這件事上也選擇站在他一邊。
就在他靜心思考明天見到韓景雲後怎麼討要世界之石系統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不急促,很溫和。他知道是誰來了,揮去腦海裡雜亂的想法,從牀上跳下,打開房門。
克蕾雅換了一套白色長裙站在門外,微笑地看着他。
她很少穿裙子,也很少穿高跟鞋,大多時候穿一件洗的微微發白的軍裝,又或者普通的t恤、衛衣、運動褲什麼的。可是今天不一樣,他想應該是在自己與凱莉尼亞通話的時候出去買的。
“好看麼?”她凝望着他的眼睛,毫不避諱審視的目光:“剛纔與佳立出去了一趟。”
果然被他猜中了,一如當初帶着艾琳娜與凱莉尼亞去格林尼治時發生的事情。
他點點頭:“嗯,很漂亮……說實話,你穿軍裝的時候太多了,作爲一個女孩子,理當打扮的青春靚麗些,就像趙佳立那樣。”
“既然你喜歡,那……我以後多嘗試一下稍微時尚些的服飾?”
唐方說道:“這算是曲線表白嗎?”
“果然,才三句話又不正經了。”克蕾雅說道:“佳立回來後便睡着了,連衣服都沒有脫,看來是真的累了。可是我怎麼也睡不着,打算出去走走,你願意陪我嗎?”
唐方點點頭:“走吧,我正要去一個地方看看。”
從衣帽架拿了一件外套,二人離開酒店,在街尾搭上去往市中心的軌道車。
來自燈塔的幽藍光華像泉水一般流瀉,爲這座城市披上一層輕紗,比月光還要動人。或許是因爲時間太晚的緣故,車上已經沒有多少人。幾個年輕人在車廂尾部竊竊私語,好像在討論塔利達恆星系統發生的疫情。靠近車門的地方有一位提着公文包的老人,斜靠在扶手上打瞌睡,偶爾發出不明亮的呼嚕聲。
克蕾雅說道:“好辛苦啊……”她不是說自己,是說對面那位老人,這麼大年紀還在努力工作,真的讓人有種心酸的感覺。
唐方說道:“雖然我們見慣了流血,對死亡已經麻木,可是很多時候見到那些在垃圾桶前與清理機器人爭搶一口食物,然後被電倒地的窮人時,纔會真正理解什麼叫活着。”
克蕾雅沒有說話,扭頭看向窗外的萬家燈火與高屋廣廈,似乎是想透過眼前的繁華,看到幽暗地帶那些令人心酸的景象。
她同喬伊、丘吉爾那些人一樣,總是在想唐方什麼時候纔會反攻蒙亞帝國,推翻斯圖爾特家族的殘暴統治,砍了柯爾克拉夫一世的腦袋,祭奠那些含冤而死的魂靈。
這種仇恨矇蔽了他們的眼睛與心靈,甚至有些性情急躁的士兵埋怨唐方在星盟磨洋工,爲什麼不直搗黃龍,對凱爾特恆星系統發起總攻,像當初對待讚歌威爾一樣,徹底埋葬那些貪婪無度的權貴集團。
她在他身邊越久,瞭解他越深,漸漸明白唐方爲什麼不去快意恩仇,以殺止武。馬裡恩爲什麼頂着其他11位首領的指責,堅持力挺唐方上位。
經過這麼多年鎮壓與反鎮壓,起義與反起義,加西亞反抗軍絕大多數人都被仇恨支配,單純地認爲只要推翻斯圖爾特家族,便會爲蒙亞帶來新生。
真的會這樣嗎?之前星盟上演的輿論撕裂,給她上了一堂印象深刻的民生課。
人是智慧的,也是盲目的。在星盟這種倡導思想自由的國度,社會輿論的撕裂,政府的停擺都會對民生帶來沉重的傷害,在蒙亞帝國那種民衆長久接受洗腦教育與宣傳的國家,單純幹掉柯爾克拉夫一世,真的會迎來光明的未來嗎?
就像凱莉尼亞說的,唐方不是一個合格的領袖,他無法像柯爾克拉夫一世製造索斯亞大屠殺那樣,用無情殺戮的方式鎮壓有可能出現的反對力量,正如對待流浪行星殘存的蒙亞帝國海軍士兵。
那些年輕人都是在帝國洗腦教育下成長起來,沒人告訴他們以斯圖爾特家族爲首的權貴集團有多麼可恨,他們從小到大所看到的、聽說的有多少謊言。知道的人敢怒不敢言,不知道的人爲權貴搖旗吶喊。
他們在父母羽翼庇護下長大,沒有經歷過苦難,不諳世事,思想單純,很容易變成屠夫手裡的刀,刺向他們的同胞,製造更多的罪惡,更多的傷害。
面對這樣的年輕人,唐方該怎麼做?殺了麼?那跟柯爾克拉夫一世有何不同?
殺了他們,帝國權貴會笑的更得意,因爲可以把這種事拿出來煽動更多的可憐蟲加入軍隊來打擊晨星鑄造,製造更多的人間慘劇……
車窗外一座居民樓的天台上,(.)年輕的男孩兒點燃一根沖天炮,咻的一聲飛上天空,綻放成談不上有多美麗的煙火,然而旁邊的小女孩兒還是一臉興奮地拍手喝彩,眼睛裡有一種叫做幸福的情緒顧盼流轉。
………………
軌道車在市中心停下,二人離開站臺,向着湖畔的白灘走去。
深夜的街道上少有人行,只在一些酒吧與夜市街模糊看見林林背影。
5米多高的空中有巡警機器人來回遊蕩,警惕地注視着一些喝的醉醺醺的夜歸人。有人在霓虹閃爍的地方對克蕾雅吹口哨,還有人舉起空的易拉罐丟那些浮空機器,罵它們是一羣冷血的鋼鐵畜生。
兩個人慢慢走着,時而發出一陣輕笑,就像所有閒步公園的情侶一樣,說些身邊人的小毛病,小缺點,互相打趣什麼的。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像唐方、克蕾雅這樣的人才能真的放鬆一下,逃避責任與地位所帶來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