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擺着大大小小的健身器械,二人從旁邊經過時,少年正在提舉啞鈴鍛鍊手臂肌肉,忽然看到外面的陌生人,目光一下子變得異常銳利。
丘吉爾拉了豪森一把,躲的遠遠的,直至感受不到那份冰寒目光才繼續前行,抵達第4個格子房間。
裡面是滿滿的書籍,面具額頭印刻數字“4”的少年坐在高高疊起的書本上,像芭蕾舞演員那樣墊着腳尖,舒展身體,飽含深情地朗誦着:“乘着這歌聲的翅膀,親愛的隨我前往;去到那恆河的岸邊,最美麗的地方;那花園裡開滿紅花,月亮在放射光芒;玉蘭花在那兒等待,等待她的小妹妹。紫羅蘭微笑地耳語,仰望着明亮的星辰……”
二人繼續前行,第5個格子房間空空如也,只有一張牀,牀頭是一幅抽象畫,畫裡有一位美人望着紅色的天,黑色的月。
第6個格子房間有兩個人,看到一位少年面具額頭的“5”,丘吉爾愣了一下,沒有想到本該呆在第5個格子房間的傢伙會串門走動。
如果是朋友間的走動還好,關鍵是兩名少年在打嘴仗。
“不要碰我,你這個變態。”第五位少年一副嫌棄語氣。
第六位少年捧着一張畫,毫不在意第五位少年的惡毒言辭,興奮說道:“這才叫藝術,這才叫傑作,它是那麼鮮豔多彩,那麼刻骨銘心,那麼寓意深遠……這比你牀頭掛的那幅畫更加美麗。”
望着紙張上的黑褐色掌印,扭曲不清的骷髏頭,丘吉爾打了個寒戰。
第五位少年奪過那幅畫撕成兩半,用力丟在地上。
第六位少年無法接受眼前發生的事情,抱着腦袋瘋狂喊道:“你做了什麼……你都做了什麼……”
“滾開,你這個變態。立刻、馬上,從我面前消失,我不想再多看你一眼。”
第六位少年依然抱着頭,眼睛睜得輪圓,空洞而無神地望着地面的碎紙:“血……我的血……那麼美麗的血……”
便在這時,一道人影由霧氣走出,沒有多看丘吉爾與豪森一眼,轉身走入格子房間,看着瀕臨崩潰的第六位少年與盛氣凌人的第五位少年搖了搖頭:“你們……怎麼又在吵架。”
這名面具額頭刻印數字“9”的少年揉揉第六位少年的頭,蹲下身體,非常仔細地撿起地上的碎紙,安慰說道:“交給我吧,我會把它們拼接粘好。”說完望向第五位少年:“你應該用更加委婉的語氣拒絕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當三人站在一起的時候,豪森發現一個特殊情況,面具額頭刻印“5”和“6”的少年背後沒有翅膀,面具額頭刻印“9”的少年背後有翅膀,形成非常鮮明的對比。
他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對這間大廳的存在意義生出更多疑問。
丘吉爾沒有給他太多思考空間,繼續向前面走去。
第7個格子房間裡的少年面具額頭是數字“7”,像一尊雕塑般站在房間中央,彷彿在思考什麼人生大事。
第8個格子房間與之前所見不同,裡面的陳設好似一座微型電影院,足有牆體尺寸的巨大幕布正在放映一部經典愛情片。
下面只有一位觀衆,原本戴在臉上的面具放在旁邊的座椅上,藉着昏暗的燈光可以看到額頭刻印着數字“8”。
少年手裡託着一桶爆米花,一面哭的稀里嘩啦,一面使勁往嘴裡塞,眼淚鼻涕與爆米花混在一起,看起來格外邋遢。
二人沒有停頓,繼續前行。到第9個格子房間時,發現裡面空無一人,想來那個面具額頭刻印數字“9”的少年還沒有回來。
到第10個格子房間的時候,他們發現房間裡有兩個人,一個身後有翅膀,面具額頭刻印字母“j”,一個身後沒有翅膀,面具額頭刻印數字“10”。
面具額頭刻印數字“10”的少年以非常八卦的語氣說道:“那兩個傢伙又在吵架,不知道會不會打起來呢……真希望他們打起來,那樣就有熱鬧看了,不會這麼無聊。”
“喂,喂……不要這麼冷淡好嗎,我知道你也很無聊的,屋子那麼暗,又帶着面具。”
“好希望能去有陽光沙灘,海浪美女的地方度假啊……”
“對了,你還沒有說過,你喜歡山,還是喜歡水,喜歡女人,還是喜歡男人。”
“……”
豪森撇撇嘴:“我最討厭的就是話嘮,像只蒼蠅一樣嗡嗡嗡嗡嗡嗡,難道他們不知道這樣很煩?”
丘吉爾沒有說話,目光定格在面具額頭紋刻字母“j”的少年臉上,總覺得有些陰沉,叫人打心底生出幾分不安,好像面具後面藏着一條毒蛇。
他們繼續向前方走去,發現第11個格子房間漆黑一片,簾子拉的死死的,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第12個格子房間裡面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似乎已經廢棄多時。
第13個格子房間牆壁上坐着一名沒有翅膀的少年,面具上的符號已經難以辨識,因爲上面畫着各種各樣的線條,比京劇臉譜還要複雜多彩。
他們在望着他,他也在望着他們,看起來很好奇這裡爲什麼出現2個陌生人。
二人腳下不停,繼續往前方走去。
丘吉爾頭也不回說道:“看到那些少年……你想到了什麼?”
豪森一向粗魯,但不代表他沒有腦子,沉吟片刻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他們便是那些被父母與政府遺棄的問題少年。”
丘吉爾點點頭,皺眉說道:“你不覺得那些面具,還有面具額頭的數字,有着更爲深刻的含義?”
豪森一字一句說道:“深淵騎士……”
“我不明白,他們爲什麼這麼做?到底有什麼意義?”丘吉爾不解道:“這個房間……很邪門。”他用了“邪門”兩個字,因爲一路走來看到的那些景象,表面看沒有什麼恐怖之處,房間很乾淨,一切很真實,可是細細琢磨某些細節的時候,總讓他有種渾身發毛的感覺。就像……就像隔着櫥窗在看蠟像館裡的蠟像。
豪森點點頭:“我也覺得有點邪門。”
說話的功夫,二人走出一段距離,煙霧遮蔽身後路,已經看不到那個把面具畫花的少年,不過他們眼前多了一個不同尋常的東西。
第12個格子房間空無一人,讓二人有所不解,當他們看到那個純金座椅上坐的帶着純金面具的少年,看到面具額頭的字母“q”,頓時釋然。
原來黑q在這裡!
同前面12名少年不同,面具額頭刻印字母“q”的少年q望着二人站起身,寒聲說道:“你們是誰?爲什麼來到這裡?”
豪森說道:“我的兒,好大的威風。”
丘吉爾沒有心情調侃少年q,反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跟深淵騎士是什麼關係?”他們倆對深淵騎士的瞭解僅限於唐方口述,能夠猜出這些少年對應13名深淵騎士已屬不易,至於這間大廳究竟是用來做什麼的,完全沒有概念。
少年q一步一步走下臺階,高聲說道:“這是我的王國。”
“你的王國?”豪森嘴角輕輕抽搐,對於少年q的狂言很是不屑,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堂而皇之地告訴他們這裡是他的王國,怎麼看都有一種違和感。
他快步走向少年q,丘吉爾拉了一把,可惜沒有拉住。
豪森走過去,伸出拳,咚的一聲砸在少年q頭頂。
什麼也沒有發生……沒有任何危險,沒有任何反抗,沒有任何異常,少年q抱着頭蹲了下去:“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切。”豪森沒有理他,走上臺階,坐上那把金色座椅,望着下面的丘吉爾說道:“唔,感覺很不錯。”
丘吉爾說道:“你是在指欺負小孩子這件事嗎?”
“不要糾結這些細節好不好。”豪森說道:“我說的是坐在椅上俯瞰前方景色,感覺很不錯。”
“我比較在意另一件事。”丘吉爾繞過一臉痛苦表情的少年q,走上臺階,走到金椅前方,看着椅上的控制檯說道:“很難想象這裡沒有敵人的埋伏。”
“或許能夠在上面找到答案。”說話的同時,他往扶手處控制面板中間一點。
“該死的,你還是那麼魯莽。”丘吉爾沒有想到他說動手就動手,萬一剛纔觸碰的按鈕是自毀鍵,或者有什麼特殊的驗證程序,只怕兩人小命難保。
豪森沒有說話,只是晃晃手上的數據線。
就在丘吉爾對他什麼時候接通控制面板系統芯核感到不解的時候,金椅所在平臺邊沿亮起藍色光芒。一陣風颳過,吹散了周圍的薄霧,金椅所在平臺似拔地而起的山峰,向着上空快速爬升。
丘吉爾急忙抓住扶手穩定身體,當他順着豪森的視線往天空看去,原本雲霧繚繞的地方出現一個螺旋艙門,正在快速展開,容金椅平臺通過。
幾個呼吸後,隨着超重感覺消褪,金椅平臺停止上升,下方鋸齒構件與活動地板咬合,平臺邊沿藍色光芒歸於黯淡,摺疊樓梯再一次展開,與前方玻璃地板交接。
丘吉爾望着房間核心的巨大構造物,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從遠處看,那是一個巨大的圓柱體,表面有綠色柵格上下跳躍,變化出不同的組合,輻射出不同亮度的光芒,一直延伸到天空看不到的地方。
不過最引人注意的還是距離地面5米處一段透明區間,透過玻璃材質外壁,可以看到裡面充盈着白色與藍色能量,如同呼吸燈一般緩慢閃爍。
透明區域下面,緊貼柱體的是7個特殊容器,從外形看來類似木乃伊棺槨,不過風格有很大差異,電子與機械感十足,而不是土木結構。
豪森走下臺階,向前行過一程,忽然望着下方露出愕然表情。
從透明玻璃向下望去,可以清晰看到剛纔經歷的白色空間,少年q、少年k、少年j、少年10……還有那些格子房間一一映入眼簾。
少年9還在與少年5、少年6講道理,少年8腳下又多了幾片廢紙巾,少年2離開格子房間,腳步輕快的走在通往遠方的道路上……
站在這裡向下望去,彷彿從一個世界看另一個世界,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丘吉爾沒有過多關注下層空間的動向,他將注意力集中在柱體中間的透明玻璃後面,突然想起一個東西------那些有不同色調的藍色與白色光線組成的能量團,很像一個大腦形象。
難不成……這是阿努比斯軍團特有的量子計算機?
他猛地想起冥蝠級驅逐艦與冥府級航母的操作方式,想着下面7個木乃伊棺槨結構是否特殊的駕駛位,裡面有阿努比斯軍團士兵存在,不覺握緊手中槍械,擺出戒備姿態走過去。
但是一直走到圓柱構造體前面的半環型控制平臺,都沒有遭遇敵人攔截。
打量一眼主控面板顯示內容,丘吉爾將動力裝甲的數據線接入計算機端口,上載艾瑪提供的病毒程式。
或許是因爲空間站條件有限,控制檯的防火牆遠沒有冥府級航母的防火牆強大,前後用去15分鐘時間,病毒程式便突破了控制檯的防火牆,獲取到最高權限。
當他按下喚醒按鍵,從一堆文檔裡面調出有關係統介紹的數據,只是瀏覽完畢其中小部分內容,冷汗便由額頭滲出,貼着兩鬢下行。
他終於弄明白在下層空間時爲什麼有一種很邪門的感覺,因爲少年q,少年k等對象所扮演的角色,就是櫥窗裡的蠟像。
簡單來講,下面的白色空間近似於陳列室,少年q、少年k等人是黑q的收藏品……有着活人屬性的收藏品,就像小姑娘收集的各種芭比娃娃,就像小男孩收集的各種變形金剛。
這些少年都是按照黑q印象中各位深淵騎士的性格特點塑造的,所以纔會看着那麼彆扭,彷彿蠟像館裡會動的機器人,只有表現力,沒有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