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遍整個“克哈諾斯”,換成任何一位6軍將領都不可能比阿克蒙德做的更好,要不然,讚歌威爾也不會在鳳凰城地下佈設一臺量子傳送器,把這裡當成一處庇護所。
指揮中心的參謀與工作人員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有些人長出一口氣,與身邊的同袍擊掌慶賀,有些人終於可以騰出手蘸掉額頭的汗水,拿過旁邊放着的水杯咕嘟咕嘟喝個乾淨。
阿克蒙德依然平靜,臉上看不到喜,也看不到悲。
他的助理也很平靜,出去放酒杯的過程還不忘補個妝,收拾一下有些凌亂的長。
女軍人當然不可以留長,她不是,她是阿克蒙德的助理。
阿克蒙德還有另一個身份,鳳凰城的市長,雖然比起實權,那更像是一個榮譽頭銜,畢竟這裡只有極少部分科研人員及其家屬。
“告訴城防旅佈置在西、南、北三個區域的前線指揮所,不要馬虎大意,小心唐方玩聲東擊西的把戲。”
他不僅平靜,還依然謹慎,並沒有被大好形勢衝昏頭腦。
“天災系統的充能進度到多少了?”
情報官彙報道:“53%”
“告訴他們再快一些。”阿克蒙德擡頭掃過大屏幕上的交戰影像,繼續下令:“收網吧。”
收網漁夫在打魚的時候用的詞,如今從他嘴裡說出來,配上平靜的表情,和緩的語,沉穩有力的音,令人感到安心。
他是第三集團軍的腦,更是浪涌下的砥柱中流。
通訊小組的工作人員沒有任何猶豫,第一時間將“收網”命令下至前線作戰單元。
與此同時,將戰壕陣地與緩衝區切割開的陷坑地帶東方,衝擊坦克在“巡遊者”無孔不入的攻擊下,不得不切換坦克姿態。利用運動方式規避那些粘性物質。
在衝擊坦克後方,16臺不朽者分成兩股,6臺向前,以掩護衝擊坦克撤退。1o臺擴散成扇形,以應對1365裝甲旅包圍過來的武裝載具。
本身神族部隊便擁有強大的防禦能力,更不要說不朽者這種配備剛毅護盾的重型單位,尤其在面對1om級口徑的坦克主炮與火箭彈轟擊時有着堪稱完美的防禦效果。
同樣的,在攻擊方面。連蓋特坦克這樣的主戰坦克,也無法抵擋不朽者的相位碎裂炮,只能依靠運動戰的方式進行遊鬥,一點一點消耗剛毅護盾的能量水平。
阿克蒙德說“收網”時,目光正落在不朽者身上,這些有着4條腿的怪異機械,破壞力毫不遜色後面近1o層樓高的大型攻城機甲,唯一的缺點就是武器系統比較單調。
不朽者與衝擊坦克所在區域地面開始劇烈震動,幅度遠遠過憾地戰神飛彈所造成的效果,一如剛纔隔離人、蟲二族近戰部隊與衝擊坦克分隊時那般。黃沙簌簌抖動,流入地下快擴張的裂縫。
隨着地面劇烈搖晃,一道道陷坑成型,將原本尚算平坦的地形分割成無數模塊。
震動不只在衝擊坦克與不朽者所處區域蔓延,連雷神與戰狼所在區域也一同顛覆。而第1365裝甲旅、1386裝甲旅主力部隊所在區域卻沒有任何變化,僅僅是出現輕微震動,稍稍影響槍炮射擊精度,並不能造成什麼實質傷害。
反觀衝擊坦克與不朽者組成的攻擊部隊,幾乎亂成一鍋粥,不朽者還好一點。可以憑藉靈活的機動能力做緊急規避,衝擊坦克卻不行。
本來它們已經在共振武器的作用下性能大減,有3輛衝擊坦克直接被地面出現的裂谷吞噬,跌進尖刺地獄。
雖然那些可以上下收縮的尖刺難以突破衝擊坦克的外裝甲。連底盤都無法扎穿,卻可以癱瘓它們的行動能力,甚至於等到戰鬥結束後,將它們俘獲。
阿克蒙德是一個擅長把利益最大化的人。
當然,以陷坑的寬度,最多把衝擊坦克、不朽者這樣的戰鬥單位吞噬。並不能把雷神怎樣,但是它們過於笨重,有兩臺因爲規避不及,轟隆一聲摔倒在地,濺起漫天灰塵,又被落在裝甲上的炮彈爆炸形成的衝擊波攪散,變成一道土黃色風潮,向更遠的地方蔓延。
直到摔倒的前一刻,25m懲戒者火炮還在向外吞吐火光,只不過那些高爆彈失去準頭,落在坑坑窪窪的戰場上,濺起一道道沙浪。
戰狼同樣無法保持平衡,駕駛員只能將大部分精力用在穩控機體上,根本無力反擊,然後被四下游走的裝甲旅武裝載具擊中,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
歌利亞武裝機器人的狀態更加悽慘,因爲它們早就在憾地戰神飛彈的襲擊下難以穩住陣型,如今又遭遇這樣的打擊,七八臺機器人直接落入坑底,失去戰鬥能力,變成一堆殘廢。
這便是阿克蒙德口中的“收網”,東城外的陣地戰看似三族聯軍佔據主動,其實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先用第2o13機械化步兵旅頂住三族聯軍正面進攻,待迂至兩翼的裝甲旅進入戰場,特殊戰鬥兵種、2個航空旅的飛行戰鬥單位傾巢而出的時候,立刻啓動戰鬥計劃中最關鍵的一環。
其實鳳凰城的防禦並非只有那一圈武裝到牙齒的高大城牆,連整個緩衝區都是城市防禦體系的一環,在鬆軟的砂土層下方,是模塊化的鋼結構方陣,可以自由收縮、變形,化爲更加崎嶇的地形,以阻止兵團級地面單位的攻勢。
阿克蒙德之所以不在一開始就把緩衝區變成第一道防線,就是要誘敵深入,將三族部隊切割、包圍後,再施以毀滅性的一擊,來瓦解對手的攻勢,徹底贏得這場攻防戰的勝利。
從分析、解構,到對比、參照,再到推演、決定,下命令,阿克蒙德幾乎是一個人完成這套作戰計劃。利用自己的聰明才智,克服兵種質量上的巨大差距,將來犯的三族部隊趕上絕路。
他是一個聰明人,是一個合格的將領。是讚歌威爾信得過的忠心下屬所以,他稱得上一位名將,放到整個圖蘭克斯聯合王**界,也是屈一指的人物。
阿克蒙德不是普通人,鳳凰城也不是一般城市。是一座軍事要塞。
天空與地面有天災系統,地下有綿延數公里的變形系統,無論從防禦力,還是戰鬥力來看,它都強大的令人心寒。
維利斯密特沒有把唐方逼到這個地步,高登隆巴德也沒有把唐方逼到這個地步,阿克蒙德做到了。
是的,這令人歡欣鼓舞,阿克蒙德應該爲自己感到自豪,第三集團軍全體將士也應該心存驕傲。因爲能夠擊敗那個強大的唐方,絕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不拘是用來當做談資,還是加官進爵的本錢,亦或泡妞的餌料,都不錯。
反過來,唐方應該沮喪,應該後悔,應該無地自容,因爲他敗了。經過軍方一連串動作。三族聯軍的戰鬥力已經削弱三成以上,無法組成有效陣型來對抗來自裝甲旅、城防系統,以及天空的火力,潰敗已成定居。
更不要提在5o公里開外。近2個師的戰鬥力量正快接近戰場,再有片刻時間,先鋒部隊與空軍單位便可以加入戰鬥序列,成爲壓到駱駝背上的又一塊巨石。
事實上,唐方並沒有沮喪,也沒有後悔。自然更不會無地自容。
沮喪的是丘吉爾,後悔的是丘吉爾,無地自容的是豪森,因爲屬於唐艦長的聲音,正帶着滿滿的戲謔,響徹在雷神與鐳射鑽頭坦克的駕駛艙。
“嘖,嘖,嘖,知道麼,你們現在的臉色真的很**,我應該把這一幕截圖,再上傳到座天使號艦橋,讓船員們好好欣賞一下什麼叫萬綠叢中一點紅。”
豪森與丘吉爾的臉綠的盎然,綠的別緻,只有雙眼佈滿血絲,紅的鮮豔,紅的精彩。
很顯然,唐艦長在說反話,非常沒有紳士風度地說着風涼話,在二人的傷口上抹了一把辣椒麪,又撒上一袋鹽。
高地兩側的斜坡上,準備用來做中期騷擾與牽制的惡火戰車、禿鷲戰車、掠食者、追獵者、畸變體混合部隊,正在一窩蜂涌出,作爲三族部隊的最後力量,投入到前線戰場。
鐳射鑽頭坦克後面的沙地上已經空空如也,再沒有任何後備力量。
惡火戰車、禿鷲戰車、掠食者、追獵者與畸變體組成的混合部隊可謂二人的亡命一搏。他們並不傻,知道留下一部分高機動性單位在戰場呈現膠着態勢的時候,對敵人的部隊進行牽制與截擊。只可惜他們的對手是阿克蒙德,一位令唐方也很佩服的6軍名將。
“這有用嗎?”他指的是二人出動惡火戰車、禿鷲戰車、掠食者、追獵者與畸變體組成的混合部隊進行孤注一擲的行爲。
丘吉爾的臉更綠了,沒敢說話。
豪森卻是一個捅破天只爲聽響的傢伙,哪怕明知自己很傻,也要拼命裝成一個很有情懷的傻。
“知難而退不是我的風格,逆勢而上纔是豪森大爺的本色你要知道,我從來都是一個站着的男人,不是蹲着的懦夫。”說完還瞄了一眼二號通訊顯示器上的丘吉爾。
哪怕明知混合部隊上去不過是給快趕來的2個機械化步兵旅,1個裝甲旅,1支遊騎兵團包餃子,他仍然選擇這麼做。
唐方拍拍手掌,說道:“好,有骨氣。”然後頓了頓,又道:“你現在有站着嗎?”
豪森掃過窗外,忽然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剛纔的慷慨激昂與滿腔熱血轉眼間消失的乾乾淨淨。
他沒有站着,雖然也沒有蹲着,只是非常屈辱的躺着就像一具死屍那般,偏偏外面有數不盡的敵人起狂風暴雨的攻擊,對他進行鞭屍。
是的,他便是那兩臺倒黴的雷神駕駛員之一。
丘吉爾覺得很丟臉,所以更不敢說話,也懶得去看豪森那張裝裝成逗的老臉,因爲會加重心頭的屈辱感,所以乾脆裝作不認識那個蠢貨,儘管這樣的局面是他們兩個人共同指揮的結果。
他覺得自己的智商與情商怎麼着也要高出豪森一大截,就算比不過唐艦長、凱莉尼亞那樣的人物。好歹也算一個正常人。
是的,這場戰鬥不是唐方指揮的,完全是由他們二人領導、實施的一場攻城戰。
豪森曾經在搭乘特別行動運輸船來“卡布雷託”的路上開啓嘲諷模式,譏笑唐方擁有強大的三族部隊卻還要玩陰謀詭計。扭扭捏捏,像個娘們兒。男子漢大丈夫,就要用堂堂正正的手段,光明磊落的方式擊敗對手。
他最後還說了一句話“真遺憾,在‘座天使號’上只有豪森大爺是這樣的人寂寞啊。”
阿羅斯懶得跟他一般見識。
拜倫很清楚他的二百五本質。認爲與這樣的人計較,會嚴重拉低自己的智商與身份,同樣選擇沉默。
丘吉爾想說話,但是正在組織語言,準備擊的時候,剛剛把艾格斯臺特曼扔進戰場的唐方說出一個在老兵與拜倫看來有些惡作劇性質的提議。
然後豪森有了一個證明自己是男人的機會,然後有了剛開始的豪情萬丈,然後有了現在的死不服輸、死不認賬、死不低頭以及死鴨子嘴硬。
“服氣沒有?”唐方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到二人耳朵裡。
丘吉爾很實在地點點頭,說道:“阿克蒙德是一個很難對付的人,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豪森撇撇嘴:“我們只是輕敵輕敵!知道不知道?如果能夠穩步推進。考慮的更細緻、全面一些,鳳凰城算什麼,阿克蒙德又算得上什麼!”
丘吉爾很佩服他,即使面對這樣的局面,仍然能夠趾高氣昂,沒羞沒躁地說出這樣的話,如果他不是個白癡,那一定是個好演員,起碼自己就做不到這麼厚顏無恥。
想當初在特別行動運輸船上,他們二人可是立過軍令狀的。只要唐方讓他們當一指揮官,過過做將軍的癮,保證順利拿下鳳凰城,爲“卡布雷託”的地面戰役畫上句號。
豪森怎麼想的丘吉爾不知道。但是在他看來,唐方在人、蟲、神三族單位的幫助下,可以在希倫貝爾大區做下許多讓人驚歎的大事,他們應該也可以。
退一步來講,就算沒有辦法做到唐艦長的程度,搞定“卡布雷託”地面戰場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凱莉尼亞長袖善舞。智謀過人;艾琳娜出身高貴,真誠善良;芙蕾雅天真可愛,身手高強;白浩與羅伊忠心不二,是唐方最好的侍衛;豪森、阿羅斯、拜倫、周艾在蒙亞帝國便與唐方交好,可謂元老級人物;就連與他同期加入的格蘭特、沃爾頓,也都成爲可以獨當一面的人物。
只有他,以前怎樣,現在還怎樣,屬於不上不下,沒有什麼存在感的角色,他很想找到一個機會來證明自己的能力與價值,獲得更多人的認可。
恰巧豪森在特別行動運輸船上那一番大話令唐艦長興起,於是他趁機跳上豪森的賊船,打算大幹一場,拿下鳳凰城,讓“熾天使號”上的人知道,他們有着強大的潛力可以挖掘,乃是不可多得的將才。
如果按照豪森的風格,肯定是把戰鬥單位一股腦派出去,用暴力手段摧毀鳳凰城,車翻第三集團軍。
丘吉爾不一樣,雖然脾氣暴躁,卻並非豪森那樣的一根筋、二百五,知道一些排兵佈陣方面的知識,懂得利用牽制、多線騷擾、隱藏實力等手段,進行一場戰爭。
事實證明,他的那些小素養,小謀略,全都是紙上談兵,空中樓閣,真正讓他們指揮一場大型戰鬥,去面對阿克蒙德那樣的名將,哪怕有着絕對的質量優勢,最終結果卻是被豪森口中的土雞瓦狗打得一敗塗地。
他高估了自己的水平,同時低估了敵人的智商。
名將就是名將,哪怕阿克蒙德代表的是貴族利益,是萬惡的統治階級一員,在平民心中有着醜陋、僞善、可惡的嘴臉。像他這樣心懷正義,勇敢無畏的小兵,即便獲得足夠兵力,也不是前者的對手。
電視上那些平凡英雄戰勝黑惡勢力的故事,永遠只能是故事,很難成爲現實。滿腔熱血有時候能夠造就英雄,但更多時候不能。
他很慚愧,所以無地自容,對阿克蒙德服氣,更對唐方服氣。
豪森不服氣,於是可以理直氣壯地應唐方的奚落:“我不服。”然後露出一臉憤慨與不解的表情,小聲嘟囔道:“以前在雷克託的時候,我們也是這麼幹的呀,爲什麼結果完全不一樣呢?”
在雷克託的時候,他曾經駕駛攻城坦克衝入軍方陣地,生生幹掉被重兵保護的裝甲旅旅長,然後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