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的股票崩盤,在夜海所造成的影響超乎想象。當時的情形一度極端恐慌,各種銀行倒閉和儲戶們血本無歸。
“......那段時間,可謂是半個夜海都在哭泣和燃燒。但也誰也沒想到,櫻兒會被捲入到其中。那場突如其來的大火,
“不光造成了十數人喪生,還有近百人被燒傷或者是踩踏受傷。相比受到踩踏傷亡而言,櫻兒偏偏被捲入了火海當中。
“等到我們把她救出來的時候,人已經被燒壞了。我拼了全力,不惜一切代價,重金延請中外名醫出手,也只是堪堪保住了性命。”
話說到這裡的時候魏荃就已經很難再繼續下去了。
那個在灰輕言看來,貴氣十足的老人,此刻竟然完全控制不住情緒。若不是老道適時的安慰,怕是會忍不住失聲痛哭出來。
等到他拿出來一張照片,灰輕言更是明白了魏荃的心情。
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居然會被大火燒傷嚴重。據說,不光身上留下了許多燒傷的醜陋疤痕,整張臉也被全都毀了。
幸好這不是灰輕言第一次看見照片,總算沒有表現出來太過驚訝的樣子。
乘坐火輪車的時候,他已經通過報紙看見過不少人的照片了。最開始的時候,還被照片給嚇了一跳:人物怎麼會如此清晰的出現在紙上?
後來見的多了,倒也不再驚訝。只是還很好奇,這究竟是如何辦到的呢?
但是問了老道以後,也沒有個明確的答案——自然科學方面,老道也說不上來個名堂:“你還是等到了夜海以後,再問問看吧!”
不得不說,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大大開拓了灰輕言的眼界,越發讓他對副本世界好奇不已。
“因而你魏伯父的意思,就是想讓爲師來給魏小姐治療燒傷的......”
不用多問,只看師傅臉上的神色,灰輕言也明白老道現在有多麼的爲難。
“君實賢弟,愚兄可是知道你當年有過類似的妙手。關外的時候,曾有被火炭燒傷的人,就曾被你消去了大半燒傷......”
不等魏荃把話說完,老道就苦笑着搖搖頭:“季蓀兄所言不假,愚弟當年確有此事。可那人並非燒傷,而是燙傷的。並且,創傷患處並不算大......”
不用老道完全把話說完整,魏荃也能聽出來其中的意思。
“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魏荃說出來的每個字都帶着顫音。
老道卻只能搖搖頭,連多看一眼老友的勇氣都沒有。
魏荃當即就有些站不穩了,搖搖欲墜。若不是灰輕言手疾眼快,說不定他都會當場栽倒於地上。
“唉......哎......那可怎麼辦?可怎麼辦呀!櫻兒,我的櫻兒......她纔剛滿17歲呀!爲什麼要遭這樣的罪啊!嗚嗚嗚......“
看着魏荃老淚縱橫,灰輕言心裡也很難受。老道更不用說了,滿臉都是糾結之色。
“這樣,季蓀兄!我們先去看看,如何?萬一......我是說萬一的話,愚弟也能稍稍緩解一二。”
哪怕僅僅只有一線希望,現在的魏荃都絕不肯放棄。當下強忍着悲痛和傷心,甚至顧不上收拾一下自己,就領着老道去探病。
“唉,自從櫻兒受傷以後,整個人都病怏怏的沒點生氣。原先那麼愛笑的一個孩子,現在卻......唉!我的櫻兒呀!“
魏家的花園洋房格局不小,並且也還有着相應的庭院和假山。他們這一大家子人,並不是全住在一起,而是分開幾處。
魏櫻所在的房間,是一個獨門獨院的小閣樓。外面的環境非常好,花團錦簇,前前後後都種着花花草草。
靠近過來,就能聞到一陣陣的幽香。
庭院裡面還種着桂樹,而當前也正是桂花盛開的時節。
黃花綠葉,燦爛而又絢麗,將整個庭院都裝點出一派金黃氣息。
讓人一看之下,就從心中油然而生勃勃生機,還有那種昂揚向上的心情。
但等到進去了小閣樓以後,卻馬上感覺到了氣氛的凝重和深沉。整個閣樓上下全都靜悄悄的,好似沒有半點生氣。
明明房間裡也有人不時的走來走去,可每個人都是束手束腳的不敢有稍稍的逾越。
更別說整間屋子,從閣樓開門進來的時候稍稍還有點光亮,等到大門關上後就再也沒有半點光芒了。
隨着閣樓大門的關閉,整個房間忽然一下就黑了下來,愈發讓周圍的氣氛變得凝重而古怪起來。
仔細一看才發現,房間裡面所有的窗戶都被厚重的窗簾給擋住了,透不進來一絲的亮光。
就連四面的牆壁上都掛着布幔,把所有潔白的牆壁都遮擋住,只留下無數的影子飄來蕩去。
走在閣樓裡面的人,幾乎全都是儘可能的放晴了腳步。就連魏荃進來,也是一樣的。還悄悄的告誡老道師徒要輕點。
“......櫻兒自從受傷以後,整個人對外界的光線和聲音都很敏感。稍稍有些變化,就會失去控制。現在我們乾脆,
“就把所有的門窗都關閉,大家走路或者做事的時候,也儘量的輕手輕腳些,纔算保證安靜的環境,讓櫻兒休息。
“否則話,她可能就是整天整夜的睡不着覺。稍稍有點什麼動靜兒,就會大哭大叫。房間裡面所有的鏡子,也都去掉了。
“就包括她身上的那些傷,都不敢讓她再看見哪怕一眼。只能是用紗布都纏起來包住,儘量不要露出來什麼痕跡。
“有大夫說過,這樣不讓她親眼目睹到那些傷疤,至少還可以讓她保留下一線希望而不至於絕望。那次剛剛傷愈,
“就在她看見傷疤的那一刻,整個人就跟瘋了一樣爆發起來。若不是我們看的緊,怕是早就被她自殺了。以她現在的心路脆弱程度,
“外界的刺激那是一點半分都不能有。反倒是我們把那些傷疤包起來,不讓她再看見,也同時幫她到處聯繫名醫就診,纔算稍稍好點......”
在魏荃的描述當中,一個少女的形象已經清晰的勾勒在了灰輕言的面前。
“小姐今天吃了東西沒有?昨天休息的怎麼樣?有沒有發脾氣?”
魏荃事無鉅細的詢問,讓灰輕言很是動容。但從女僕們口中聽到的消息來看,貌似情況並不好。
睡不着,經常從噩夢中驚醒,整天整天的不說話,通常所做的就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發呆,完全不知道在想什麼,
幸好走進去臥室裡,就看見了昨晚見過的三姨太——那個風華正茂的美婦人,正悉心照料着女兒。
魏櫻的臉上包裹着紗布,只露出來嘴巴、鼻孔和眼睛,連耳朵都是包起來不肯見光的。
都不用去看傷疤,只看她被包裹住的身體面積,就知道這次的燒傷有多麼的嚴重。
但完全不看看病情也不行。
經過魏荃和三姨太的商議後,老道又給出了方子熬了藥。等到魏櫻喝過藥,昏昏沉沉的睡着後,纔算有機會親眼看看燒傷。
只是解開了半邊胳膊上面纏繞的紗布,就讓灰輕言幾乎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和吸冷氣。
沒見過燒傷的人,只憑想象是根本無法理解那種傷痛的恐怖。
就在那個瘦弱的胳膊上面,留下來的那些傷疤就已經獰諍而又可怕到了極點。
大大小小的黑色死皮和外翻的皮肉,簡直讓人看完後忍不住要當場就嘔吐出來。
現在的灰輕言完全明白了魏櫻的心情是多麼的沉重,能夠堅持活下來已經是多麼大的奇蹟了。
那些小小的怪癖,跟她的受傷比較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但也正是看完了魏櫻的傷情後,老道當即就沉默了下去沒有再說話。
離開了房間後,三姨太直接就給老道跪下了,聲淚俱下的哀求着他能幫着想想辦法:“......您現在就是我們的唯一指望,若是連您都沒法子,那.......嗚嗚嗚......”
她和魏荃哭都都很傷心,那種無法描述的悲傷根本是騙不了人的。
可老道卻不知道該怎麼來解釋這一切:不是他不想做,實在是治不了呀!
走出閣樓的時候,一行人之間的氛圍格外沉重。
之前的所見所聞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看見,也會忍不住落淚。
尤其是等到魏荃說出來,魏櫻究竟是爲什麼會受傷的,更讓灰輕言心中爲她難過。
這女孩子居然是因爲股災引發了巨大動盪,然後去行善救人,和很多進步青年一起在施粥救人時候出了意外被燒傷的。
這女孩子真是有一顆極爲善良和和美麗的心靈。
她,不應該承受這麼悲慘的一切。
可老道卻無能爲力,並且向魏荃夫婦坦承了自己的能力不足。面對這麼恐怖的燒傷,怕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挽回的了。
“......接下來的重點,還是要落在如何調整魏櫻姑娘的心情上面。只怕你們現在所採取的措施,只能短期內有效。
“等到真的時間長了,怕是連她自己都不會再相信這種明顯的謊話。終究,還是要想辦法讓她接受現實,調整心態。
“否則,長此以往下去,這燒傷又根本治不好。等到她所有的希望破滅,那你們就算是再怎麼嚴防死守,怕是也......”
老道的話沒說完,可他想表達的意思去非常清晰的表達出來了。
怎麼辦?
魏荃和三姨太彼此對視良久,也準備接受老道的判斷,接下來看看該怎麼去調節魏櫻的心理承受力。
卻在此時,忽然聽到了灰輕言開口說話:“師傅,魏伯伯、伯母,或許,小子還能想點辦法!我家祖傳有一味丹藥,據說可以復原外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