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素瑤深吸一口氣,跨進廂房。
林氏到底沒好意思當着大夫的面哎喲叫喚,只嘀嘀咕咕的問徐克仁,這大夫行不行。
畢竟她是雙身子的人。
徐素瑤心裡冷笑着,往前走了兩步。
“林姨娘的身子,怎麼樣了?”她淡淡的問着。
林氏心裡一驚,已忙忙裝作疼痛難耐的樣子道:“今日見了血,妾心裡害怕的緊。”
悄悄擡眸觀看貴郡主的臉色,卻發現徐素瑤看的是大夫。
而那大夫與她同時開口:“這位夫人身子無礙,老夫開兩幅安胎藥,夫人想喝便喝,不想喝也無妨害。”
林氏的表情就有些掛不住了。
可這個大夫稱呼她爲“夫人”。
自從湘來苑被徐素瑤清洗,全部換了新人之後,再也沒有人喚她“夫人”了。
想到這裡,她便想到了還在陪嫁莊子上的張媽媽和竹葉。
也只有她們對自己貼心。
最遲明天,一定要讓她們風風光光的回來!
心裡怨恨着徐思銘與徐素瑤,林氏的嘴裡卻已經滿是關心的話語了:“長公子怎麼樣了?妾剛剛聽見貴郡主抽鞭子的聲音,貴郡主可要…》⊥,ww≌w.…”
林氏想說節哀。
可話到嘴邊被她嚥了下去。
這個時候說節哀,不是給貴郡主找自己麻煩的由頭嗎?
她便擺出一副哀痛的樣子:“……當心自己的身子,這酷暑難耐,貴郡主再動了肝火,可叫老爺與妾兩個人怎麼辦!”
突然想到被自己刻意隱瞞了消息的老虔婆,林氏擡高了調子又哀嚎道:“……就是老夫人見了,心裡也難受!”
徐素瑤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林姨娘,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啊!”
林氏愣了下,卻是不自覺地降低了音量:“妾瞧着貴郡主離的遠,怕聲音小了貴郡主聽不見。”
冷嬤嬤冷笑了一聲,就這種德性,還妄想做徐府的女主人?活脫脫一個妾室的小丑行徑!
白芷在一旁,瞧着貴郡主神情淡漠,心底擔憂無比。
“好了!”徐克仁不耐煩的打斷了兩個人的交鋒。
“林姨娘也是爲了思銘好!他年紀還這麼小,正是是非不分的時候,就會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現在不給他一點教訓,矯正過來,以後可怎麼得了!”
徐素瑤看了眼冷嬤嬤,衝她使了一個眼色。
冷嬤嬤看着坐在那裡進退不是的大夫,嘆了一口氣:“梅香,跟着大夫抓藥去吧,大夫說的都要記清楚了!林姨娘身子不適,你替長公子熬藥的時候,一併幫林姨娘把藥熬了吧!”
林姨娘怎麼可能會喝她熬的藥?
梅香心裡明白,卻應着冷嬤嬤的話,與大夫一起出去了。
這下屋子裡只剩下自己人。
徐克仁便沒有再剋制自己的怒氣:“你看看你,什麼德性!林姨娘肚子裡的孩子還沒出生呢,你們就一個個的算計上了!”
徐素瑤將那兩張紙拍到徐克仁臉上:“徐大人,這是證詞嗎?”
並不聽他廢話。
“這怎麼不是證詞了?”徐克仁不明白,也不廢話了,扒下貼臉上的證詞細細看,順着徐素瑤的話說道。
“貴郡主,究竟是什麼事情,你也知道,何必這麼爲難……”林氏想起這些證詞的來源,心裡有些發虛,只得先倒打一耙。
“本宮知道?”徐素瑤尾音拖得長長的,只叫林氏更不安了。
“徐大人,你從哪裡看出這是證詞的?”見林氏又做出那副樣子,徐素瑤更是不爽了,“這隨隨便便找個人寫張紙畫個押過來,就是證詞了?這連官府的印記都沒有,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人,又是讓誰寫的字,胡扯一通就能定人罪了?”
“林姨娘有人證!”徐克仁憋紅了臉。
“人證呢?帶上來,本宮倒要問問所謂的人證,是聽了誰的話跑到徐府來挑撥離間!”徐素瑤冷了幾分臉色。
“老爺我派人去的時候,已經人去樓空了,要不然,老爺我會到晌午的時候纔來找你們?”
原來沒有人證啊!
徐素瑤心裡冷笑得更厲害了。
“這麼說,若本宮這裡有個大夫,早早的留了證詞在本宮這裡,說林姨娘肚子裡的不是徐府的種,是不是此時也能生效了?”
徐素瑤說話的時候抑揚頓挫,刻意降低了“若”字的發音,只教徐克仁聽着像是卻有其事一般。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
更是絕對不能容忍別人給自己帶綠帽子的!
徐克仁這樣的動物,只勉勉強強聽了個大概,一個巴掌已經掄上了林氏的臉。
林氏被打的一個趔趄,手捂着臉,半邊身子傾在炕上,卻微側着頭,滿臉不可置信與驚恐的看着徐克仁,後知後覺的嚎叫了道:“老爺,妾沒有!”
徐克仁已經眼紅耳赤了:“賤人,還敢狡辯!”
伸手又要去打。
林氏一面防着一面喊:“哪個挨千刀的大夫誣陷妾!妾要與他對峙!”
徐素瑤見他二人像小丑一樣鬧夠了,這才慢慢說道:“對峙?林姨娘這個時候纔想起來對峙,是不是太遲了?你也知道應該先對峙,要人證物證俱在才能定罪麼?”
“林姨娘,行的正才能坐得端,瞧你這證詞杜撰的,嘖嘖,是想把你弟弟賭博差點被人砍死,你林氏還錢不成,救你弟弟賤命不成,反而搭上自己偷徐府的錢財被抓一事,全部嫁禍給思銘?哈!若不是你以爲徐大人會藐視王法,在知道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情況下,推出徐府來給你擋着?讓你用徐府的名義救你弟弟出來,用徐府的錢財贖你弟弟,還是你以爲,徐大人會去那當鋪,把你當成死契的東西贖出來?”
林氏目瞪口呆,她自然是這麼想的,可她怎麼能把自己想讓徐克仁當冤大頭的事情說出來,因此只囁嚅道:“貴郡主怎能如此詆譭妾,妾原想着,這事既然是思銘做下來的,讓他去說一聲,妾的弟弟自然會出來的,那府裡的東西也自然會回來的……”
林氏一面說着話,一面在心裡吶喊:老爺,你說句話啊,你倒是說句話啊!
可是徐克仁完全沒有迴應,似乎心裡仍在思量林氏肚子裡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可能性。
“林姨娘,這事不是思銘做的!”徐素瑤擡高了聲音,“賭場開門做生意,從來就不是看面子,他們看的,只是錢。當鋪做生意,看的也不是面子,而是物品的價值。這一點,與賭場當鋪常打交道的林姨娘,應該比本宮清楚。”
外面傳來人聲,徐素瑤側耳聽着,笑道:“林姨娘,請吧,官府裡的人來了,讓他們好好交涉交涉你偷徐府錢財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