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生辰沒過不說,還突然決定要去京城,驚到了府中上下以及東府那邊的人。
雖然外頭的傳言也都聽說了,但是這畢竟不是一件小事,都不曾商量一句,就說要啓程,難免讓人多想。
可看着周氏是心甘情願,面無異色的親自上了馬車,而且喬明遠還準備得十分完善,人手車馬、給喬明辰備的禮、老夫人一路的吃穿用度等等之類,還搭上了蕭王府送禮去京城的車馬隊,完全不用擔心一路的安全問題,便就都無話可說了。
事後回過神來,瞭然都是在喬明遠的計劃之內後,也就只有一個服字了。
沒有人會想到這會是喬晚的主意,更沒想到,府裡兩位老爺,都會願意聽她的安排,將周氏利利索索的送走。
這樣也好,喬晚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成果,又不用被牽扯進去,倒也不枉爲了這事籌劃了好幾個月。
而喬明辰因着這事,倒是並沒有像傳言說得那麼嚴重,畢竟是京官,皇上又不捨得外放,不就只能在京城娶妻,而無法兼顧家裡的母親兄弟?所謂的怒斥就是口頭罵兩句,退朝後該幹嘛還幹嘛,就是在升職上有些小問題。不過等把周氏送過去了,再好好調養了身體,出面見一見其他官員的家眷,就能化解掉。
這也是爲什麼,喬明辰在看到喬晚出的主意後,沒有猶豫的就答應了。
他已經想了很久,到底要怎麼不夾在母親和大哥之間,又能讓喬家好。喬明遠架空了周氏,徹底接管了喬家所有產業,就是一個契機,若沒有這個,他也沒把握能刺激得周氏上京。
走到這一步,喬明辰就纔算是確信,將寶壓在喬晚身上是壓對了。不然放任周氏和喬明遠斗的話,可能又跟上一世一樣了。
這點周氏自然不會知道,並且永遠都不會知道。
有時候,不知道那麼多,纔可能會過得更好一些。
周氏一走,整個喬府就安生下來,三房四房也有了分家的心思,他們也不指望能從喬明遠這得到多少好處,更不再想着這喬家的偌大家業,只希望能分出去,得到應得的,然後自力更生的該賺賺該花花,也是一件好事。
因着大房就喬湛一個嫡子,爲了避免分出去了,三房四房還打主意,喬明遠便有意從族裡過繼個孩子過來。
正想跟崔氏商量一下,就傳來了鄭姨娘有喜了的消息。
聽到這消息,喬明遠心裡下意識的咯噔一聲,以爲又像羅姨娘那樣,隨後才猛然想起他看過大夫了,行房事也是沒有了大礙,而鄭姨娘是岳母親自給他找的,又由着崔氏看得牢牢的,怎麼都不可能跟羅姨娘一般。
這麼一番思緒下來,纔想起來要高興。
不過,這一回,他沒有激動的直接去看鄭姨娘,而是先去了錦蘭院找崔氏。
結果不曾想撲了個空——崔氏去鄭姨娘那了。
喬明遠嘆了口氣,只好也跟着過去了。
結果人家姐妹好的躲在房裡說悄悄話,他去了,還說多有不便,讓他下回再來。
喬明遠只好又回了錦蘭院。
稍坐了片刻後,崔氏纔不急不忙的回來,後面還跟着剛從外面回來的喬晚。
“咦,父親你怎麼來了?”
崔氏都不在,他竟然還等着,是又有什麼事嗎?
“咳,我跟你母親有話說,你先回房吧。”自己夫人這還不能來了嗎?喬明遠雖然憋屈,但也不好說什麼。
“可是鄭姨娘有喜一事?老爺無需擔心,這回不會再像羅姨娘那般了。”
崔氏說着就拉住喬晚,“就要用晚膳了,回房做什麼。”
見兩人去了裡面居室落座,喬明遠無可奈何的跟上去,陪着坐着說話,隨後又一起用過晚膳,好不容易等到礙事的喬晚回去後,就終於鬆了一口氣。
見狀,崔氏就不由瞭然:“老爺可是有當着晚兒的面不好說的話?哦對了,鄭姨娘有孕了,是不方便伺候了,林姨娘又去了莊子,不若老爺看看我這房裡的丫環,有中意的便提一提。”
他還沒說話呢,她倒是說了一堆。
看着房裡幾個丫環或瑟縮或閃爍的眼神,喬明遠無奈嘆了口氣,然後揮了揮手:“你們都先出去。”
等人都走了,他纔看向崔氏,苦笑道:“我也快四十了,身邊有個人伺候着就行了,不必再添人。我找你,是想說若是鄭姨娘這一胎又是女兒的話,那麼我便從族中過繼一個嗣子,好讓湛兒有個伴,日後多少也能幫着他一點,你看怎麼樣?”
“過繼?”崔氏完全愣了,“老爺您還年輕,何必如此?”
說起這個,喬明遠看向她的眼神多了絲幽怨:“庶子多了,只是平添煩惱罷了。”
“……”這話,再加上這眼神,崔氏哪裡還不明白,他想要嫡子,鄭姨娘的還好,可以記到她名下,別人的就算了。
崔氏輕咳一聲,別開眼神:“那就照老爺說得辦罷,我沒有意見。”
這段對話,由着惜夏轉述過來後,喬晚先是怔住,隨即就忍俊不禁的搖頭,她幾乎能想象得出喬明遠說那句話的眼神是怎麼樣的。
他求和的意思雖然已經很明朗了,但是奈何崔氏沒了心思,就算有心徹底原諒他,也得要好長一段時間了。
並且,他表現如何也是很大關鍵。
看着惜夏脣邊亦是忍不住溢出的一絲笑意,喬晚故意板着臉道:“行了啊,笑話主子可不是什麼小事,小心我讓人打你板子哦!”
“是,姑娘。”惜夏立即掩下笑意,一本正經的在旁伺候着。
過了一會,她似是聽到什麼動靜,看了眼半倚在軟榻之上看書的喬晚,然後就悄然起身退了出去,並放下了遮擋的布簾。
等喬晚意識到房裡換了個人時,就見蕭雲擎像是自家一般,坐在了軟榻另一邊,手裡拈着張素淨的帖子在看。
稍微愣了愣後,喬晚纔想起那帖子是給她的,來自崔尚然——
早前說好的等八月入秋後,一同去山裡。
“咳——”喬晚放下書,坐起身來,“到時好些人都去,你要去嗎?”
她只是順嘴一問,重點是說明不只是她和崔尚然兩人去,卻不曾想,蕭雲擎合上帖子後,眸色深沉的看着她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