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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蕭縝剛登基,各種大事堆在案頭,宋瀾就沒好意思拿自家兒子的小事去煩擾皇上,這次既然皇上主動提起兒子了,過了兩日,宋瀾就趁佟穗不在的時候,對蕭縝道“皇上,犬子在翰林院修了幾年學問,奈何他資質愚笨,至今也沒瞧出有多大進益,恰好最近青州有個知縣的缺,臣想請皇上恩准,派他出去歷練歷練,若能爲當地百姓做些實事,也不枉費他讀了這麼多年的書。”

宋知時現任翰林院編修,與知縣一樣都是正七品。

不過翰林院的官近身爲帝王當差,更容易受帝王賞識,升遷的機會絕非外放的知縣可比。

蕭縝問“這是宋相的意思還是賢公子的意思可別是您爲了避嫌故意外放賢公子。”

宋瀾“不,是犬子跟臣說的,翰林院人才濟濟,犬子自認學問品行皆不如同僚,常常爲此煩惱,眼瞧着人都要廢了,臣才斗膽請皇上放他去外面歷練。”

蕭縝“知道了,朕考慮考慮,明早給你答覆。”

夜裡,蕭縝特意等夫妻倆進了被窩,纔對佟穗提起此事“你說,真的是宋知時資質不行,還是宋相怕我因爲陳年舊怨找他們父子的茬,主動將宋知時調走”

他說話時,人從後面抱着佟穗,手捻着佟穗的耳垂,另一處已然蓄勢待發。

佟穗“哪裡有什麼陳年舊怨”

蕭縝“有,你可能沒看出來,每次我陪你回孃家,宋知時對我都一臉不滿,說話也夾槍帶棒的。”

佟穗“嗯,我是沒看出來。”

蕭縝支起上半身,別過她的臉,一本正經地問“你說,他爲何對我不滿”

佟穗拍開他的手,往外挪了挪“不知道,我困了,你自己琢磨去。”

蕭縝將她摟回來,按着她的兩條手腕將她壓在身下,不許她再躲。

佟穗瞪他。

蕭縝“我思來想去,他可能是嫉妒我長得比他好。”

佟穗咬脣,差點就笑出來。

蕭縝“笑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你覺得他比我好看”

佟穗“沒有。”

蕭縝繼續看着她,不知是不信,還是想聽她多說兩句。

佟穗想了想,道“他確實好看,就像山上長着的一棵筆挺的樹。”

樹多好啊,尤其是春天的時候,綠生生的,瞧着都養眼。

蕭縝抿了抿脣。

佟穗見他快要維持不住方纔的戲謔神情,繼續道“可是樹再好看,隨便來個農夫都能把樹砍了。”

想當初蕭家要桃花溝的村民幫忙伐樹,村民們爭先恐後地去賺這份工錢,幾百棵樹說倒就倒了。

蕭縝明白她的意思,問“他是樹,我是什麼”

佟穗別開臉。

蕭縝一條手臂托起她的背與後腦,鳳眼幾乎挨着她的眼,啞聲問“我是什麼”

佟穗垂眸,輕聲道“你是山,桃花溝

後面的山,龍行山。aaardquo

十九歲之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佟穗所知的龍行山就是桃花溝後面那一段,儘管只有一段,卻把周圍的大小山包都襯成了螻蟻,可再雄偉磅礴,卻也只是桃花溝的村民們司空見慣的山。

她剛嫁給蕭縝的時候,蕭縝也是一樣的,比周圍的青壯村民都強都出衆,但再出衆,都只是一個落魄老千戶的孫子,也得進山打獵補貼家用,也得彎腰下地幹農活。

離開衛縣後,一路從晉州之北走到晉州之南,佟穗才發現,原來完整的龍行山竟然有千里之長,原來龍行山的最高峰遠比桃花溝後面那段還要高,山巔的積雪可常年不化。

離開衛縣的蕭縝也開始逐漸展現他的才能,再不是靈水村的小小千戶之孫,他可爲將可封侯,可收服邊軍,可威懾朝臣,最終被文武大臣擁立爲帝。

再廣闊的林木都能被人伐淨,或是被一把火燒光,可千里之長的龍行山會永遠屹立在晉州之地,人推不倒挖不盡,吹了幾千年的西北風也只會讓龍行山的山峰變得更陡峭瑰奇。

佟穗環住蕭縝的脖子,避開他那雙鳳眼,捱過去在他耳邊道“別怨了,他跟你根本沒法比。”

蕭縝半晌沒動,直到佟穗撐不住這個姿勢要躺回去,蕭縝才突然轉身,換成他在下面,佟穗在上。

他捧着佟穗的臉,要求道“剛剛那話,再說一遍。”

佟穗打他。

寢殿裡就響起了帝后的笑鬧聲。

翌日,蕭縝批覆了宋知時外放的摺子,再臨時交給宋瀾一份雅差“娘娘有些懷念桃花溝的山了,宋相得空作幾幅畫吧,最好把那片山春夏秋冬的景都畫一幅。”

宋瀾“臣領旨。”

二月二十五,黃道吉日,宜嫁娶。

孫典與長公主的婚期就定在這一日。

佟穗特意把二十四、二十五這兩日都空出來了,二十四一早就要出宮,晚上留宿長公主府。

蕭縝躺在龍牀上,看着她神情雀躍地挑選出宮穿的衣裳,幽幽道“撇下我跟承祖,自己出去快活。”

佟穗笑道“明晚你也可以去侯府喝喜酒啊。”

蕭縝“我去了,他們都不自在。”

他已經做了快四個月的皇帝,別說孫典了,連老四都很少再喊他二哥,老三也越來越規矩,只有老五在他面前還像以前那樣放得開。

佟穗“因爲你本來就威望重,我跟大姐凝芳明秀都還好,私底下二嬸玉蟬也敢在我面前閒聊。”

蕭縝“算了,你想去就去吧,今晚讓承祖跟我睡,後日你何時回宮”

佟穗“吃完午席就回。”

丟下蕭縝,佟穗帶着阿福出宮了,身邊跟着蕭縝特意派來保護她的皇宮第一驍勇侍衛武郡王蕭涉。

賀氏、蕭姑母等人都已經在長公主府了,明日男方來迎親,今日是女方的親友們過來添妝,包括佟穗的母親舅母表妹,跟蕭家交好的幾家公侯夫人,以及柳初

搬到長公主府新認識的一些街坊女眷。

馬車停在長公主府門外,佟穗對蕭涉道“進去我就不再出門了,你是在這邊吃席,還是去孫家那邊喝酒”

蕭涉“二哥讓我守好二嫂,我就在這邊等着,哪都不去。”

佟穗“真把自己當侍衛了啊,算了,你跟我一起進去吧,陪我們喝茶。”

蕭涉“”

蕭涉這一進去,就像一頭野熊闖進了百花叢中,有溫溫柔柔的柳初關心他在郡王府的起居,有端莊清雅的三嫂朝他微微一笑,有笑容甜美身懷六甲的四嫂誇他威風凜凜,還有自家大嗓門的母親嘮叨他的婚事,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親姐姐幸災樂禍放聲大笑。

蕭涉“二嫂,你真不出門了”

佟穗“是啊,你明天跟着孫典一起來迎親就好,吃完午席送我回宮,你再去喝喜酒。”

蕭涉“那我走了啊”

蕭玉蟬“走吧走吧,你在這兒我們還得顧忌你,好多話都不能說。”

蕭涉哼哼,大步朝外走去,剛來到長公主府門前,一輛馬車緩緩地停在了門外。

蕭涉繼續往外走。

這時,跟車的小丫鬟擺好踩腳凳挑開車簾,然後裡面就探出來一個姑娘。

蕭涉再跨一步。

那姑娘完全轉了過來。

蕭涉擡起的腳在空中懸了一會兒才本能地放下,兩隻腳卻都不再動了,整個人像被突然凍住了一樣,呆愣愣地盯着站在車轅上朝這邊看來的粉裙姑娘。

這一瞬,蕭涉想到了當年他跟着長順長安表哥翻牆去偷芍藥花給二嫂慶生,站在花圃前他發現的一朵小小的粉芍藥,白裡透粉的嬌嫩花瓣在微風裡輕輕晃動,蕭涉的手幾次伸過去都沒狠得下心摘,最後在旁邊折了幾朵大的。

魯湫瞪了那無禮的熊男人一眼,由丫鬟扶下馬車,站到一旁。

魯太夫人、魯夫人相繼下來了,而這時,蕭涉還在直勾勾地盯着魯湫。

婆媳倆都認得蕭涉,忙屈膝行禮“臣婦見過武郡王。”

魯湫聽了,這才又看向蕭涉,見那武郡王竟然還在看她,呆呆傻傻的跟父親提過的驍勇將軍一點都對不上,沒忍住就笑了出來。

被她的美色吸引的男子可不少,但蕭涉是最呆的一個,眼神也是最純粹的一個,沒有她厭惡的那種東西。

還是長公主府的門房跑過來晃了晃蕭涉的袖子,提醒郡王爺趕緊免了魯太夫人婆媳的禮。

蕭涉回過神,三個眼神裡仍然有兩個落在魯湫那邊“免,免禮。”

魯太夫人“郡王也是來爲長公主添妝的嗎”

蕭涉“我來護送娘娘。”

魯太夫人驚道“娘娘居然來了,那郡王請自便,我等先去給娘娘請安了。”

蕭涉點點頭,讓到一旁,眼睛繼續盯着魯湫。

魯湫跟在祖母、母親身後,要跟蕭涉擦肩而過時,她突然停下腳步,仰頭去看蕭

涉。

對上那雙彷彿裝了兩朵芍藥花的漂亮眼睛,蕭涉就覺得臉上有些熱,胸口也熱,像喝多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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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懂爲何會這樣,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腦袋也歪了方向。

魯湫覺得好玩,問“你就是那個連我爹也打不過你的武郡王”

蕭涉想起手下敗將魯恭,挺起胸膛道“是”

魯湫“厲害是厲害,可你怎麼那麼無禮,居然一直盯着我看。”

蕭涉立即扭頭“我,我沒有。”

魯湫輕呸道“原來是個敢做不敢當的孬郡王。”

魯太夫人瞧着肩膀快頂兩個孫女寬的武郡王,慌道“湫兒不得無禮,還不快向郡王賠罪”

這位可是衝動的主,萬一不懂憐香惜玉,把孫女提起來教訓呢

魯湫哼了哼,敷衍地朝蕭涉福個禮,就要往前走了。

一隻大手突然伸過來,攥住了她的胳膊。

魯湫震驚地回頭。

蕭涉對上她的臉,又愣了愣,才替自己辯解道“我不是孬郡王,我,我是盯着你看了,可我不是故意對你無禮的。”

魯湫“你剛剛可不是這麼說的。”

蕭涉“我錯了,我跟你賠罪。”

魯湫“好吧,原諒你了,你鬆手。”

蕭涉老老實實地鬆開手,目光又落在姑娘臉上。

魯湫好笑“瞧瞧,又看了,爲何要看我”

她覺得這個武郡王有點傻,值得一逗的傻。

姑娘問,還笑得那麼好看,蕭涉就答了“不知道,你很像我之前見過的一朵小芍藥花。”

魯湫“是嗎,那是那朵小芍藥花好看,還是我好看”

蕭涉“都好看。”

魯湫笑容一僵,跟着瞪他一眼,扭頭就進去了。

蕭涉“”

這次他又沒撒謊,爲何要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