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竇氏在火爐邊暖着手,心中想着許多事情。
首先竇氏她感到憂慮的,是自己的女兒李秀寧,自從除夕那天后,她便一直將自己關在了閨房中,三天過去了,也沒踏出房門一步,要是換了以前,以她好動的性子,要讓她多待半個時辰,只怕比登天還難。
竇氏一開始還以爲她真的是生病了,但請郎中看過後,發現身體好得很,並沒有任何的毛病。
“除夕……除夕那天,寧兒是在與那野小子說了幾句話後,才變得如此反常的,難道……難道他們兩人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竇氏想到這後,臉色已是變得十分難看,“竇管事,你進來一下。”在外面候着的竇管事聽後立即走了進去。
“你現在立即去給我向人打聽清楚了,寧兒在除夕以前,有沒有去過西偏院!”竇氏吩咐道。
竇管事得令而去,沒用多長時間,便返回了,“稟夫人,老僕已打聽清楚了,三小姐在除夕前,確實去過西偏院,而且不止一次,每次逗留的時間都挺長的。”
竇氏聽後,怒氣衝衝的將身旁的一個精美的花瓶摔碎在地,咬牙道:“真是個賤種,跟他死去的母親一樣下賤!”
竇氏是北周時定州總管神武公竇毅與北周襄陽長公主所生的女兒,出身可謂名門,且自小是被舅父周武帝宇文邕撫養於宮中,向來頗知禮儀,竇管事服侍竇氏這麼多年來,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沒見她爆過粗口,這時聽後,不由的愣了一下。
竇氏在房中來回走動了一會,停下之時,眼中閃現寒光,“聽說那野小子讓毗沙門給他弄了個軍職告身,還將要去徵高麗?”
竇管事道:“不錯,他在國公府世交、唐家的世子唐儉手下擔任旅帥之職,聽說中午就要去履職了。”
竇氏聽後,讓竇管事擺好筆墨,快速的寫下一封書信,吹乾後遞給了竇管事,“你立即親自去將這信交給唐儉,他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竇管事應了一聲,將書信藏在懷裡,出門送信去了。 шшш● тт kān● ¢〇
竇氏重新坐下,發出一陣冷笑。自從李隱進了這國公府後,竇氏雖然使了不少手段刁難他,但都是以欺辱爲主,並沒有想要害他性命的想法。
但此刻,竇氏已然動了殺機。她小時候在北周皇宮學到的東西,除了那些繁瑣的禮儀外,還有對付眼中釘的一些手段。
……
孟津位於洛陽城北不到六十里處,是黃河的重要渡口,當年周武王武王伐紂時,曾會八百諸侯於此,
漢中平元年(公元184年)三月,爲鎮壓黃巾起義,確保洛陽安全,首次於此置關。孟津關北瀕黃河,隔河與太行山、王屋山相望,南依北邙山嶺、洛陽,西靠崤山,東接小平津關,爲洛陽周圍的八關之一。
它與小平津關、函谷關互爲依託,拱衛洛陽,是洛陽北側的門戶。據此,可扼守津渡,北渡黃河,進逼豫北和晉南;向南可威脅洛陽,切斷豫陝走廊,向東片帆可達豫北諸多重鎮和直抵齊魯之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所以,孟津實乃兵家必爭之地,隋朝也因此在這裡常駐有一支八千人左右的水軍,分由兩個互不統屬的鷹揚府統領。
每個鷹揚府以鷹揚都尉爲長,鷹揚副都尉兩人爲副。每軍府轄五團,每團八百人,團設校尉。每團轄四旅,每旅兩百人,旅設旅帥。每旅轄四隊,隊五十人,隊設隊正、隊副。每隊分爲五火,火十人,火置火長。
此時孟津渡的水軍校尉唐儉,正在看着手中的書信,陷入了苦思之中。
他現年三十歲左右,祖父唐邕,是北齊高祖高歡的幕僚出身,後來還擔任過北齊的尚書左僕射,降了北周後,更被封爲安福郡公。父親唐鑑,曾在文帝時與李淵同掌禁衛軍(李淵在隋文帝在位之時很受重用),關係堪稱莫逆。
“校尉,李家的人要你做什麼事?”唐儉身邊的親信家將唐順問道。
唐儉將書信投到營帳中的火爐燒掉,搖頭苦笑道:“將要來我們這裡的一個旅帥,是唐國公府上的庶子,竇夫人讓我將屬於他的兵全部抽走。”
唐順聽後呆了一會,道:“馬上就要打仗了,他一個光桿旅帥,要想活着回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打仗沒有不死人的,但最容易死的,卻是那些普通的士兵,一般來說,在軍中官職越大的,就越不容易死。竇夫人叫唐儉讓李隱變成光桿旅帥,明顯是想要借高麗人的刀,將他殺了。
唐順這時問道:“校尉,那我們該怎麼做?”
唐儉思考良久後,才終於下定決心,“也不能做得太難看了,不然唐國公那裡不好交代,你去將他那些人都調走,然後再從別處調些老弱病殘和刺頭兵痞過去吧!”
唐順得令而去了,唐儉自語道:“既然是庶子,就該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來兵營做什麼?”
……
“籲……”李隱騎着毛驢來到孟津渡兵營前,吆喝了一聲,但毛驢沒有立即止住,又向前走了好一會才終於被他勒住。
“什麼人!”營寨上駐守的士兵喊道。
李隱從懷中拿出文書令牌晃了晃,“新任四團三旅旅帥,前來上任。”
士兵道:“將令牌扔上來。”李隱依言將令牌仍了上去,那士兵確認無誤後,將令牌仍回給他,並向某處做了個手勢。
厚重的營寨大門緩緩打開,李隱牽着毛驢走進去後,大門又“嘭”的一聲,再次被關上了。
之後,李隱被人帶去參見了上官唐儉,兩人只說了幾句客套話後,李隱領了旅帥穿的衣服,往自己的營帳走去了。
在營寨中,只有旅帥以上職位的,纔有自己獨有的一個營帳,隊正、隊副幾人一個營帳,之後職位的則是十幾人住一個營帳。
走在營寨中,聽着士兵們訓練時發出的呼喝聲,感受着那似曾相識的氛圍氣息,李隱覺得自己身上沉寂多時的血液,又沸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