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靜心驚膽戰地推開房門,一室的黑暗靜默而安寂,他今晚應該不會回來了,舒靜放心地鬆了一口氣。
今天是她二十五歲的生日,舒靜自然不敢奢望蘇翌晨會記得。她老家是在一個邊城小鎮上,家裡雖然談不上一貧如洗卻也一直不富裕,至今連個電話都沒裝,每次聯繫都要把電話打到鄰居王叔家裡,而現在這麼晚了她自然不好意思打攪王叔一家子了,幸好除了父母還有人記得。
舒靜滿懷期待的打開一個包裝精緻的盒子,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收到生日禮物,以往的生日媽媽煮兩個雞蛋就算是過了,還從沒人特意給她準備禮物。
禮盒裡靜靜躺着一條白色連衣裙,這個款式她在百貨公司中的精品店裡看見過,後來每次她路過那家店的櫥窗前都會看上許久,之後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舒靜穿上裙子在牆壁鏡前左照右照的,這裙子很合身,像是特意爲她量身定做的似的。舒靜輕撫着布料上的紋理,竟有種做夢般的不真實。小時候家裡窮,衣服一直都是撿遠方表姐的。後來自己上班,在一所公立學校當老師,雖然工作穩定,但薪資不多,除了交房租和生活費,剩下的錢都貼補家用了,一年也買不了幾件衣服,買的也都是地攤上甩賣的。結婚後,她的生活基本上沒有什麼變化和起色,不用交房租了,但這家用的開銷卻大了,逛街買衣服這樣奢侈的消遣她連想都不敢想。
她和蘇翌晨結婚一晃也有大半年了,除了知道他是做生意的很有錢之外對他的所有就一無所知了。她現在住着的別墅蘇翌晨很少回來,這個家對他來說更像是旅店偶爾過夜的地方。偌大的別墅平日裡就她一個打理,夜深人靜的時候難免覺得有些可怕。不過舒靜寧願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別墅裡忍受着寂寞,也不希望他回來。蘇翌晨每次回來都不會有好臉色,有時還有大發脾氣,舒靜很害怕卻也無可奈何。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鑰匙在鎖孔裡擰動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蘇翌晨回來了。舒靜來不及換下身上的連衣裙,手忙腳亂地將禮盒收拾了起來。
蘇翌晨今晚應酬喝了一些酒,這一路過來酒勁兒也上來了。本來他是讓司機小張送他去皇家酒店的,他在那裡訂了一年的VIP總統套房。就在車經過半山區時,忽然想起這裡正好有他一處房產還有他新婚不久的小妻子,於是就讓小張調轉了方向。
蘇翌晨盯着那件礙眼的連衣裙,冷冷地說:“我不在,你這身打扮準備給誰看,嗯?”
舒靜咬着下嘴脣,雙手垂在兩側,手指揪着裙襬上的蕾絲,一雙大眼怯生生地看着蘇翌晨,“就是試試看合不合身,我這就脫下來。”
舒靜在另一個房間換下裙子,將裙子疊好規規整整地重新放進禮盒裡。
“這是誰送你的?”蘇翌晨一把搶過禮盒,裡裡外外仔細地打量着。裙子上的標籤還沒有撕,上面的標價對蘇翌晨來說簡直就是九牛一毛,他隨便一條領帶都能買兩件了,只是對舒靜來說這就是天價了,所以這裙子一定不是她自己買的。
“是我一個朋友。”舒靜回答得戰戰兢兢,生怕那句話說錯了惹他不高興。
“男的還是女的?”不得不承認她那個朋友確實有些眼光,剛纔那一幕還着實有些驚豔,不過像她這樣的女人怎麼配得上那麼純潔的顏色呢。
“是……是男的,海軍哥送的。”
“哼!果然是女表子,到處賣弄風騷勾引男人。”蘇翌晨從禮盒裡掏出裙子抓在手裡越看越生氣。
舒靜上前去搶,那是她的生日禮物,也是海軍哥的一片心意,說什麼也不能糟蹋了。
蘇翌晨見她過來搶,頓時怒不可遏,認定那男的就是她老相好的,要不一件破裙子她至於緊張成這樣嗎?蘇翌晨越想越來火,空出一隻手抽了她一耳光,之後將裙子撕了個稀巴爛。
蘇翌晨的手勁兒極大,舒靜順勢倒在地上,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像火燒了似的難受。然而更讓她覺得難受的是那麼漂亮的裙子此刻已經成了一堆廢料了。她將裙子展開,整體已經被撕扯的不成模樣了,修補也不可能了。舒靜一陣心疼,將裙子摺好放入已經變形的禮盒裡,用綵帶繞着盒子打了一個好看的蝴蝶結。
“怎麼?這就捨不得了?不就是件破裙子嗎?”蘇翌晨就是看不慣她動不動就哭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委屈的像個受氣包。要不是早知道她是什麼樣的女人,還真容易被她這副楚楚可憐相給騙了。
這不是蘇翌晨第一次打她,結婚以來這已經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是新婚的當天晚上,蘇翌晨喝多了,她給他洗澡時動了他脖子上掛着的項鍊。第二次她打掃他書房時不小心打碎了一隻瓷娃娃,那次他打得特別狠,她兩天都下不了牀。這次他發火實在有些莫名其妙,但她不敢問爲什麼,就像每次蘇翌晨對她發脾氣,她都想問既然這麼討厭她,爲什麼還要娶她,可到最後她始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當晚蘇翌晨沒有在別墅留宿,這倒讓舒靜鬆了一口氣。
過了一個晚上,半邊臉腫的老高,兩邊臉不協調的比例看上去既滑稽又嚇人。她試着用冰塊敷,但效果還是不怎麼明顯,右邊臉通紅的手掌印觸目驚心,連帶着右眼腫脹得睜不開了。
舒靜看着鏡子裡那副鬼樣子無奈地打算還是跟學校那邊請幾天假吧,雖然也心疼被扣掉的工資,但她現在這副模樣嚇到學生那就更得不償失了,再說她也不想讓海軍哥和陳曉知道。
她在家的第三天,蘇翌晨的妹妹蘇雪彤忽然打來電話說是中秋節家裡人要一起聚聚。舒靜不想去,但好說歹說也沒拗不過蘇雪彤。
舒靜出門前特意將頭髮散開,將還沒完全消腫的右邊臉遮住。這幾天又是敷冰塊又是吃消炎藥的,總算看上去不那樣駭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