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很快到了程紅梅的手中。
程紅梅看了信封,估計這是朱駿的來信。她不敢相信朱駿會給自己寫信,他會寫什麼呢?是不是寫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呢?程紅梅有些激動,馬上撕開信封看了起來。
程紅梅反覆看了好幾遍,她想在信的片言隻語中找到朱駿心中的秘密,特別是“我們之間可能有點誤會”這句話,程紅梅反覆讀了好幾遍。她想可能是那天晚上我對朱駿的態度不好吧,引起了他的不高興,對!一定是這件事引出的誤會。程紅梅心裡盤算着:不如見面時,我先向他賠個不是,讓他高興高興,不就完事了嗎?程紅梅拍了一下信紙,笑了。
程紅梅拿着信紙,心中又點燃了青春的火花。在程紅梅的眼前,慢慢地出現了她和朱駿約見時的情景--------朱駿緊緊地抱住自己,親吻着自己……
程紅梅用雙手把信紙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臉上。心中盪漾着無限的激情,幸福的時刻馬上就會來到,程紅梅憧憬着未來美好幸福的生活。想着想着,程紅梅激動地流下了淚水。
好不容易盼到了休息天。程紅梅早早就起牀了,梳洗完畢,她在箱子裡翻出了好幾件衣服,一件件試着穿。她想挑選一件最好看的、讓朱駿喜歡的衣服穿上。程紅梅對着鏡子,穿穿這件,不起眼,套套那件,又不合適。忙乎了一陣子,最後選定一件粉色的、是自己親手織成的絨線衣穿上,並套上了一件藍色的外套,披上了一條紗巾。程紅梅對着鏡子左看右看,感到非常滿意。
程紅梅選好了衣服,就坐在宿舍裡,一會兒看看錶,一會兒又走到窗前看着田野。程紅梅感到今天的時間走得特別慢,好像許多時間過去了,但她的手錶只走了一格-----5分鐘。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程紅梅穿戴好自己選定的服裝,興匆匆地出門了。
當程紅梅走到湖堤排灌站的時候,朱駿早已到了。
程紅梅在很遠的地方就叫了起來:“駿哥,你這麼早就到了?”朱駿擡頭看着快步走來的程紅梅,點了點頭,表示了回答。
朱駿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報紙,撕下了一半,墊在一塊大石頭上,讓程紅梅坐下,然後自己也在石頭上墊上了另一半的報紙,坐了下來。
朱駿也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好,默默地坐了好長一段時間。
程紅梅有點失望,見面時,朱駿並沒有出現緊緊地擁抱自己的激情,更沒有顯出親吻自己的奢望,而是一種冷冰冰的感覺。此時,程紅梅心裡非常緊張,心也在“蹦蹦蹦”地直跳。她多麼期待聽到朱駿說一句“我愛你”、“我喜歡你”之類的話呀,到那時,她可以肆無忌憚地擁抱朱駿,她可以毫無顧忌地熱吻朱駿了。
朱駿沒擡頭,兩隻手在玩弄着堤邊已經枯萎的野草,他輕輕地說:“紅梅,你給我的信和物品,我都收到了,非常感謝你的關愛。”說到這裡,朱駿擡起頭,看一看程紅梅的反應,並考慮下面應該怎麼說會更合適些。
程紅梅看着平靜的湖面,看着湖中的點點帆星,她沒有作聲,只是很認真地聽着朱駿的講話。
停了沒多久,朱駿小心翼翼地說:“我已看了你的來信,也知道了你對我的情感。在此,我非常感謝你,感謝你對我的信任,感謝你毫無保留地向我流露出你的真情。”朱駿儘量想把話說得婉轉些,他怕刺激到了程紅梅,對程紅梅造成傷害。
“但是。”朱駿停頓了一下,臉對着程紅梅,輕輕地說:“我不值得你愛。”
沒想到,程紅梅一聽此話,站起身來,就拼命地往七連方向奔跑。程紅梅太失望了,她感到是一種莫大的羞辱。這一句話,就像是在程紅梅的頭上,狠狠地敲了一棍。
朱駿立即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程紅梅。
“哇”程紅梅突然失聲痛哭起來。她哭得這麼傷心,哭得這麼悽慘,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朱駿不知所措。朱駿感動地也流下了淚水。朱駿深感對不起程紅梅,但是,在朱駿心裡確實沒有程紅梅,他不肯做出違背心願的事。
程紅梅掙脫了朱駿,激動地說:“我知道了,你走吧,你不用管我了。”朱駿害怕程紅梅刺激太大,會做出傻事,就緊緊地拉住程紅梅,他不肯放程紅梅離開。
漸漸地,程紅梅平靜了下來。朱駿看着程紅梅哭紅了的眼睛,又看程紅梅稍微安靜些,就解釋說:“紅梅,不是我不愛你,因爲我們年紀還輕,我想做我的事業,所以現在談婚論嫁不是時候,請你諒解我。”
“那你爲什麼喜歡吳潔麗呢?”程紅梅看着朱駿的眼睛,她知道朱駿是在找推脫的理由,就將了朱駿一軍。
朱駿不想在自己的口中說出“我不喜歡吳潔麗”這句話,但一時也找不到適當的語言來表達。
程紅梅看着不說話的朱駿,心裡一切都明白了。她感到一切已經無濟於事,也挽回不了了,她感到萬念俱灰。程紅梅狠了狠心說:“我明白了,你走吧。”
“以後,我們就以兄妹相稱好嗎?”朱駿想以此來緩解和程紅梅的關係。
程紅梅不回答,連聲“再見”都沒有說,眼框裡滾動着心酸的淚水,轉身向七連走去。
這幾天,吳潔麗心裡也很難過。自從和程紅梅發生矛盾以後,吳潔麗和程紅梅的話也少了。吳潔麗想和朱駿斷絕這種關係,她想從這種糾纏不清的虛幻中解脫出來,她反覆問着自己:“愛情到底是什麼?爲什麼會那麼地痛苦?”吳潔麗想呀,想呀,她想得很多很多,但是,吳潔麗始終想不出一個滿意的答案來解釋。吳潔麗想放棄朱駿,但又有點依依不捨。吳潔麗沉浸在進退兩難的矛盾和痛苦之中。
這天下班後,吳潔麗想到林排長家裡去坐坐,她想和林排長談談自己心裡話,想讓林排長來消除自己的苦悶。吳潔麗深信,只有林排長才能把自己從苦悶中解脫出來。
吳潔麗走到了林排長的家中,林排長不在,只有志堅一個人在屋裡。
志堅看到吳潔麗,高興地說:“麗麗,你有好幾天沒來了,你好嗎?”
吳潔麗說:“我還好,我想找林排長,她去了哪裡了?”
志堅說:“媽到河邊洗衣服去了,馬上就會回來的,你坐吧。”說着,就端來了一隻凳子給吳潔麗坐下。
志堅自從那天在大田裡和徐震虎一起打了朱駿之後,心裡有點害怕。但是,過了那麼長的時間,連隊裡一切如常,風平浪靜,也沒有人來找過自己,更沒有聽到任何消息,志堅害怕的心理也就慢慢地消失了。
現在,志堅看到了吳潔麗,就想打聽一下情況。他問吳潔麗:“麗麗,最近,你在連隊有沒有聽到過什麼消息呀?”這真是做賊心虛呀!
吳潔麗被問得莫名其妙,她看着志堅,反問道:“什麼消息?”
“好像聽說朱駿被打了?”志堅想掩飾,不料卻說漏了嘴。
“你是聽誰說的?”吳潔麗急忙又問:“是被誰打的?”
志堅剛想說話,就在這個時候,林排長端着放滿洗乾淨的衣服的木盆回來了。志堅慌忙擺手,示意吳潔麗不要再說了。
林排長進門一看吳潔麗在家,高興地說:“麗麗,你好幾天沒來了,今晚就在這裡吃飯吧。”
吳潔麗急忙走過去,幫林排長拿下了木盆說:“我想找你聊聊。”說着,就幫林排長一起,在兩棵樹間的繩子上晾起了衣服。
吳潔麗一邊幫着晾衣服,一邊說:“林排長,有個人想和我交朋友,但是,程紅梅也喜歡這個人,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林排長含着笑說:“是八連的朱駿吧?怪不得那天你們會吵得那麼利害。我在那天就已經說了,沒有結婚,每個人都有權利去追求對方,或者被對方去追求,至於你們誰有緣分,那要看朱駿了。”
“不。”吳潔麗急忙解釋說:“我的意思是說準備和朱駿脫離那種關係,讓朱駿和程紅梅去談朋友。”
“你捨得嗎?”林排長晾好了衣服,一邊進屋,一邊哈哈大笑地說:“好了,吃了晚飯再說吧。”
晚飯後,林排長找藉口把志堅支開了。
林排長點起了煤油燈,對吳潔麗說:“你和朱駿談過這方面的事嗎?”其實,林排長也認爲朱駿這個小夥子不錯,但是,考慮到程紅梅也喜歡朱駿,林排長是不方便表態的,畢竟這都是知青間的私事。
吳潔麗說:“朱駿對我表達過他對我的愛慕之意,但不知道朱駿對程紅梅是怎樣表示的。”
林排長想了想說:“如果朱駿也喜歡程紅梅,也向程紅梅表達過愛意,那麼朱駿的品質和道德是有問題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認爲,這樣的人,你就沒有必要再和他繼續交往下去了。”
吳潔麗像是在迷途中失去了方向的小羊羔一樣,經林排長這樣一提醒,心中豁然開朗。對呀,如果朱駿同時喜歡我和程紅梅,讓我和程紅梅一起追求他,那不是在玩弄我和程紅梅的感情嗎?真像林排長說的那樣“品質和道德有問題”,這樣的人還有愛他的理由嗎?吳潔麗不敢再往下想。
林排長繼續說:“你必須搞清楚,朱駿對程紅梅到底怎麼說的,現在程紅梅特別喜歡他。你和程紅梅又是好姐妹,所以,你也可以找程紅梅談談。”
吳潔麗認真地聽着林排長說話,不時還點着頭。
林排長接着又說:“如果朱駿也對程紅梅表達了同樣的感情,那麼你們可以聯合起來一起揭露他,看他怎麼說。這樣的人不值得你和程紅梅去愛!”
聽了林排長的一席話,吳潔麗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這不是放棄和不放棄的問題,而是必須應該搞清楚問題。吳潔麗決定,先找程紅梅談一談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