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時光的穿越,一晃又過去二十個春秋,吳潔麗還是單身一人。
歲月掃去了吳潔麗青春的年華,白髮漸漸地爬滿了吳潔麗的兩鬢,艱難的生活使吳潔麗變得有些蒼老。
寶寶已經長大了。吳潔麗爲了女兒寶寶能過上幸福的生活,她把寶寶送到了澳大利亞墨爾本去留學。爲了女兒能出國,吳潔麗耗盡了全部的心血,她東拼西湊,傾囊而出,連父親吳*平反時的一筆錢也全部用上了。吳潔麗多麼希望寶寶能一改艱苦的家境環境,從此,能過上好日子呀。
這年,快要過年的一個晚上,吳潔麗收拾好房間,正要上牀睡覺。
突然,吳潔麗接到了幾十年沒聯繫的顧芸莉的電話。她欣喜若狂,激動地留下了淚水。在電話裡,吳潔麗大聲地叫道:“大姐,你好嗎?”
從電話裡,吳潔麗也聽出了顧芸莉也非常激動,幾十年未見面的好姐妹,在電話的兩頭,都傷心地哭了起來。
吳潔麗和顧芸莉聊得很長時間。在電話裡,吳潔麗知道了顧芸莉也找到了多年未見的其他幾個小姐妹。顧芸莉還告訴吳潔麗,正月初五,農場各個連隊的老知青,要在南京路的新世紀9樓,舉行一次迎新年暨赴安徽農場四十週年大聚會,請吳潔麗務必一起要參加。幾十年沒有和當年農場知青見面了,他們變得怎麼樣了?大家還認識嗎?吳潔麗聽了激動萬分,當即愉快地接受了邀請。吳潔麗戴上了老花眼鏡,在紙上,記下了聚會的時間和地點,並約好和顧芸莉在黃浦江邊見面後,一起參加知青大聚會。
掛了電話,吳潔麗翻來覆去睡不着覺。農場的情景,又一次展現在自己的眼前,許多人的印象已經談忘了,許多人的面目也已經模糊了。但是,一件件難忘的經歷,卻記憶猶新。特別是吳潔麗已經把全部的青春獻給了朱駿,她千辛萬苦把朱駿的女兒寶寶帶大了。寶寶今年已經有30多歲了,但是,朱駿還沒有見到過他的女兒,寶寶也沒有見到過自己的父親。吳潔麗回城之後一直在尋找他,但嫋無音信。吳潔麗想,那天,朱駿會不會去參加初五的大聚會呢?在那裡能不能找到朱駿呢?吳潔麗思緒萬千,徹夜難眠。
初五的那天早上,吳潔麗和女兒寶寶通了一個越洋電話後,特意跑到理髮店,把自己蓬鬆的長波浪頭髮又修剪吹了一番,披在肩上,顯得非常飄逸。然後,穿上新衣服,脖子上纏着一條藍色的圍巾,背上一個揹包來到了江邊。
顧芸莉早就等在那裡了。她一眼就認出了吳潔麗,馬上迎上來就抱住吳潔麗,眼眶裡滲出了激動地淚花。顧芸莉輕輕地拍着吳潔麗的背,激動地幾近於嘶啞的聲音說:“多年沒見,你好吧?”吳潔麗也緊緊抱住顧芸莉,淚水模糊了眼睛,她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個勁地點着頭。
這天,黃浦江邊似霧非霧,是個陰霾天氣,江面上風很大,江岸邊來往的行人稀少。兩位久別重逢的老姐妹緊緊地相擁在一起,大風把她倆的頭髮吹得亂舞,她們哭泣着,淚水沿着兩頰,靜靜地流淌着。
很久很久,顧芸莉抱住吳潔麗的頭說:“讓我仔細看看,讓我仔細看看。”
顧芸莉仔細端詳着吳潔麗說:“哎,都老了,身體好嗎?”
“還好吧。”吳潔麗已經平靜下來,她說:“時間過的太快了,一晃,已經過去了幾十年了,真是人生苦短呀!大家都有幾十年沒聯繫了,今天相聚,真可以暢談闊別之情呀。”
“是呀,姐妹們這麼多年沒聯繫,今天可以好好聚一聚。我想,許多人大概已經不認識了吧。”顧芸莉說着,還沒等吳潔麗回答,突然,顧芸莉指着江邊站着的一個老年男子,問吳潔麗說:“麗麗,你還認識這個人嗎?”
吳潔麗隨着顧芸莉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這個男子駝着背,滿頭白髮,樣子顯得非常蒼老。
吳潔麗眼睛盯着那位男子,搖了搖頭問顧芸莉:“他是誰呀?”
“他是徐震虎呀。”顧芸莉說着,流下了淚水。
“徐震虎?”吳潔麗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當年在農場的徐震虎是個身強力壯的漢子。他不但在連隊,而且在農場也算是一個叱吒風雲的人物,許多人都懼怕他,不敢惹他。如今怎麼變成這樣呢?
顧芸莉流着淚說:“他就是當年我們連隊的徐震虎,也是我的丈夫。去年,查出患了胃癌,現在,正在作化療治療。這次農場大聚會,我不讓徐震虎參加,讓他在家休息,但是,他一定要參加,說自己也活不了多少時間了,想去看看幾十年未見的老朋友,算是告個別吧。”
吳潔麗聽了此話,勾起了自己心酸的往事。猛然間,吳潔麗淚如泉涌,她走到徐震虎面前,緊緊地握住徐震虎的雙手,噙着淚花說:“震虎,謝謝你當年救了我,如果那天沒有你,我真會悔恨終身呀!現在,我還後悔,那年,我沒有把你救過我的經過告訴大家。”
徐震虎流着淚,搖着頭自悲地說:“哎,別提了。幾十年過去了,還能見到大家,我感到很欣慰。”
顧芸莉又想起了朱儁,忙問。“麗麗,你結婚了嗎?”
吳潔麗搖了搖頭。這話好像又觸痛了吳潔麗的心,吳潔麗只是以搖頭來回答顧芸莉的問話,眼中又冒出了淚花。
顧芸莉嘆口氣說:“唉,你沒找過朱儁?”
“找了,但是一直沒有朱儁的音訊,也不知道朱儁怎麼樣了。女兒也這麼大了,一直想知道她的爸爸是誰。哎!”吳潔麗抹去了眼中的淚花,搖着頭,嘆着氣說着。
“今天是農場各個連隊的知青大聚會,不知道朱駿是否去,如果他去了,你們又可以聯繫上了。”
“朱儁大概早已結婚了。”吳潔麗無奈地說。
“我想朱儁也結婚了。寶寶還好吧?”顧芸莉聽到吳潔麗說起女兒,立即想起了小時候受苦受難的小寶寶,不僅動情地問道。
吳潔麗痛苦地說:“我含辛茹苦地把寶寶拉扯大。二年前,我又耗盡了自己一生的積蓄,連我老爸平反時補發的錢也用上了,把女兒送到了澳大利亞墨爾本去讀書了。我希望寶寶從此以後,能出人頭地,過上好的日子。”
顧芸莉又問:“寶寶知道你和朱儁之事嗎?”
“寶寶幾次問過我,她想知道她的爸爸是誰。但是,我一直沒有告訴寶寶。我不希望在寶寶的心靈深處,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吳潔麗說着,拉着顧芸莉的手說:“我們走吧,邊走邊聊。”
她們三人邊說邊走,走過了外灘,穿過了繁華的南京路步行街,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南京路新世紀。她們乘上了通往9樓的電梯,來到了宴席廳。
宴會廳裡,暖氣開放。她們三人剛從外面進來,感到大廳內熱氣騰騰的。
宴席廳內,擺放着幾十桌園檯面,桌上放滿了瓜子、水果和鮮花,椅子圍着桌子一圈。宴會廳的前面是個主席臺,臺前燈火輝煌,主席臺前的一排長桌上放着話筒,主席臺的後面懸掛着一副大紅的會標,鮮豔奪目,會標上醒目地寫着“赴安徽農場四十週年慶典大會暨春節聯誼會”。十幾個工作人員在不停地忙綠着,她們笑容滿面地迎接着每一位來賓,爲來賓指引着各個連隊的座位。攝像師端着攝像機在不停地拍攝着大門前進進出出的嘉賓,照相機的閃光燈在不停地閃爍着。廣播裡傳來了優美、動人的旋律,讓人感到心曠神怡。會場顯得非常隆重、熱鬧。
赴宴的知青都是來自各個地方的,有的人頭髮已經花白了,有的人滿臉皺紋,許多知青在簽到的時候,都戴上了老花眼鏡,完全找不到青年時代知青的那股朝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