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吳宇航的“配合”,他這件案子當天晚上就有了一個先行的處理結果,當我和胡柏航還有吳宇航他小叔還在外面等着的時候,吳宇航已經被兩個警察押出來帶向警車,看樣子這是要把他送去拘留所了。
見到吳宇航終於露了面,而且又是這幅模樣,我和胡柏航大聲喊着吳宇航的名字急着圍了上去,但馬上就遭到了警察的呵斥和阻攔,胡柏航見狀趕忙掏出煙並且很客氣地請求兩個警察能通融一下,可以讓我倆跟吳宇航說兩句話。
儘管對方也知道胡柏航跟村長的關係,但最後卻還是沒有讓步,只是好言相勸表示等過幾天再見吳宇航也不遲,無奈之中我們只能看着吳宇航被推上了車,而此時吳宇航他小叔也拖着那條瘸腿蹣跚着趕了過來,語氣十分沉重地喚道:“小航啊,你咋能攤上這事兒,你讓我咋跟你媽你爸交代啊,他倆在外地打工還不知道你的事兒呢,我怎麼跟他們說?”
“老叔,你別擔心我,這兩年我也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你好好保重,咱有機會再嘮!”聽到自己小叔的喊聲,此前一直面沉似水地吳宇航才轉過頭來應道,儘管還在極力保持着鎮定,但聲音卻已經有些顫抖了,那凝重的表情也讓我看着十分不忍,而與此同時所處的環境讓我似乎也有些不敢去正視他的目光了,我到現在仍然不確定自己最後會不會也被牽扯進去。
正在想着,已經坐上了車的吳宇航又對胡柏航招呼道:“二航,我走啦,兄弟!”,聞聽此言胡柏航也趕緊應道:“大航,你別急啊,我和苑意會幫你想辦法的,你挺住了,千萬別再亂說話!”
而此時車門已經被關上,到頭來吳宇航也沒有跟我說一個字,甚至連看都沒看我,他這種態度實在讓我心裡犯嘀咕,不明白他是在記恨我還是怎麼樣,但這個時候想得再多似乎也沒什麼用,警車已經發動起來緩緩駛出了派出所大院,我們也只能眼巴巴地跟在後面,直到警車越開越遠……
見吳宇航被帶走了,吳宇航的小叔長嘆一聲就抱着頭蹲在了地上,我和胡柏航也兩眼失神地站在那兒一言不發,就好像還在期待那輛車會掉頭回來似的,但最終也不過是一種願望罷了,我倆也只能陪着吳宇航他小叔先回了檯球廳。
正和胡柏航坐在後屋研究着吳宇航的事兒,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似乎走進來了幾個人,其中一個開口問道:“吳瘸子,你家小航是不是送走了?”
吳宇航他小叔沒有說話痛苦地嗯了聲,來人還挺像那麼回事兒的勸道:“誒呀,想開點吧,出來混有幾個不蹲籠子的,他又不是賣白麪,在裡頭關幾年鍛鍊鍛鍊不是壞事兒!不過,這次小航也算明白事兒,沒給其他人惹麻煩,算我沒白拉扯他……”
“那是大航的老大!”胡柏航向外看了眼認出來人後對我說道,我聞聽也馬上起身探頭看了過去,我之前早就想見這個人了還想跟他說說吳宇航的事兒,只是還沒來得及就發生了這樣的事兒,我還真是後悔。
“小航是幫你賣那玩意兒才摺進去的,你是他大哥,可不能不管他啊!”吳宇航他小叔終於緩緩開口道,那人卻咂咂嘴爲難地說:“這不是我能幫了的事兒,我都告訴他最近要小心了,是他自己不聽話!而且,聽說他被抓我馬上就聯繫了派出所,也算對他照顧啦!”
“可是……”吳宇航他小叔還想說話,吳宇航這個老大卻沉聲道:“啥可是不可是的,事兒就這樣了,小航子也是爲你考慮,他要是亂說話對誰都沒好處!有機會你還得提醒他一下,以後也要像今天這樣該說的說不該說的最好別說,說了也沒用!”
“操!”胡柏航罵了聲,而我也忽然明白了什麼,怪不得派出所對吳宇航的處理那麼快,這裡可不完全是吳宇航配合調查的緣故,想必他的這個老大在派出所也是有關係的,已經進行了一些什麼關照,就算吳宇航供出了躲在後面的他們也未必會有用,而此時他們前來的用意也是在威脅吳宇航的家人,讓吳宇航他小叔“勸”吳宇航搞清狀況。
“該說的我也說完了,你讓小航子好自爲之!”吳宇航的老大繼續說道:“還有,今天本來是他交賬的日子,可他出了這事兒,我作爲他大哥也不能太不講情面,損失點兒錢也就損失了,就當咱們兩不相欠,以後他的事兒你要別找我,走了!”
“他叫啥?”我沉聲問胡柏航,胡柏航馬上答道:“他外號叫大文子,吳宇航他們都喊他文兒哥……”
我點點頭,也沒顧胡柏航的阻攔邁步就走了出去,衝着來的那幾個人的背影喊道:“文兒哥,你等會兒,先別走!”
聽到有人在喊,走到門口的幾個人停下腳步轉頭看了過來,隨即那個領頭的便走了出來,我這纔看清對面是個長相猥瑣的男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左右歲,身材還挺勻稱,但一看就不像吸毒的人,可他卻是黃臺混混裡賣那東西比較多的一個。
一開始看見一個十幾歲的小子喊自己,大文子還有些納悶,但走近之後他很快就認出了是我,而此時胡柏航也走出來站在了我身後,他馬上嘿嘿笑道:“誒呀,太子,航少,你倆也在啊,我剛纔沒看見,哈哈!”
胡柏航點頭示意了下,卻在身後拽了拽我的衣服,我卻沒有理會而是又走了幾步纔開口道:“文兒哥,大航是跟你混的吧?”
“是啊!”大文子點頭應道,我又問,“那他賣那些東西是不是也是從你這兒拿?”
大文子癟了下嘴作爲迴應,而我已經越看他越不順眼了,便沒好氣地繼續問:“你是大航的大個,他這回出事兒了,你不會不管吧?”
“太子,我也是沒辦法啊!”大文子搖頭道:“剛纔我也說了,這是小航自己活該,在風聲最緊的時候往槍口上撞,我也不想這樣啊,我對他已經很仗義了!太子、航少,你們門子比我硬,又和小航是兄弟,還是你們想辦法幫他吧!”
“那是當然!”我答道然後就盯着他不再做聲了,大文子被我看得有些不自然僵笑了幾下後才說:“那啥,我還有事兒,咱有時間再嘮啊,走了,走了!”
說完他轉身又要走,而我早就知道吳宇航就是從他這兒開始買那東西的,在吳宇航上癮後他又唆使吳宇航幫他賣貨,可以說吳宇航有今天他有很大一部分的責任。
想到這些我就憤恨難忍,一股無名怒火從心頭生了出來,眼看着大文子往外走,我順手操起旁邊一張檯球桌上的球杆就衝了過去,球杆粗的那一頭衝前照他後腦勺就砸了下去。
一下就把大文子打得一激靈,完全沒有防備到我會對他出手,捂着後腦勺把腰彎了下去,可我並沒有就此罷手,又用球杆朝他小腿猛掃了一下,那勁頭嚇得他身邊兩個剛想過來的手下都下意識地向旁邊躲了下。
“你這個逼樣,還他媽當老大,你當個雞毛啊!”我嘴裡罵着不斷將球杆掄向他,大文子被我打得勉強扶住球桌纔沒有趴下,但他還是儘量剋制地喊道:“太子,別打了,咱有話好好說!”
“說你媽個逼啊!”我還哪管這套,恨不得把球杆打斷也想出口惡氣,在我看來正是因爲太多像吳宇航他老大這種人,纔會讓我越發覺得原本我們年少時心裡無比崇尚的黑道是如此的骯髒不堪,他們根本就不配稱爲江湖中人,道義早就被他們所玷污了。
見我打個沒完,大文子的兩個手下也有些發慌,正想過來阻攔我,胡柏航卻也走了過來,或許是他也對吳宇航的老大心有怨氣,見反正我已經動了手他也沒法再忍耐下去,指着那兩個混混喝道:“你倆幹啥,還想動手咋地襖,都給我躲一邊兒去!”
倆人爲難的互相看了看,可見到胡柏航也少有的板着臉認真起來,最後只能無措的站在那兒,眼睜睜看我打他們的大哥,而此時大文子終於被我打得有些受不了了,趁着我球杆還沒落下去的時候側過身子伸手抓住了球杆的另一端,然後發狠地對我警告道:“太子,你現在可是在咱們的地盤,別太過分了……”
“黃臺多啥,操尼瑪的!”我罵着雙臂用力要抽出球杆,可這傢伙還挺有力氣緊緊抓住球杆不鬆手讓我一時沒法得逞,而且還有幾分要跟我急眼的意思,可還沒等他還手的時候,吳宇航他小叔忽然拖着那條瘸腿斜刺裡冒了出來,舉起他平時喝茶的大茶缸啪地一下砸在了大文子的腦袋上。
霎時間,茶水、血水順大文子的頭就一起淌了下來,大文子也疼得鬆開了球杆大聲叫喚着,他那兩個手下見吳宇航他小叔竟然也敢動手打自己的老大,立馬上前,一個從身後抓住他的胳膊,另一個對着他的臉就是兩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