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宇航怎麼也沒想到,陳浩然這個黑小子會這麼的厲害,正是這個他眼中瘋瘋癲癲小崽子,讓他嚐了不小的苦頭。
雖然陳浩然沒康復的右胳膊還有點不敢用力,但面對藏在一手的吳宇航,他那拳頭還是不留情面,對他來說這是爲了婉汀而戰,不過精神還是身體都提升了一個檔次,狠狠的出拳打向吳宇航。
吳宇航剛想阻擋,我就用力的把吳宇航的一隻胳膊按在他身後的牆上,然後用膝蓋猛頂他的肚子,他那條胳膊想掙開,我咬着牙又使勁把這條胳膊撞向牆壁,膝蓋繼續不停的頂着。
吳宇航被氣急敗壞起來,兩個他都沒放在眼裡的人竟然讓他如此狼狽,而且還是當着婉汀的面兒,他的神情越來越憤怒,終於忍不住要還擊了。一旁的婉汀失聲尖叫着,想要阻攔我們,可打到這個程度,她一個女生怎麼能攔得住呢。
終於,吳宇航擡起腳踹向了打得興起的陳浩然,把他踢到了一邊兒,然後轉過身揮拳砸向了我,我急忙鬆手躲開,然後又發瘋似得撲過去,和他撕扯在了一起,互相轉換着把對方往牆上撞。
我的後腦勺和背部幾次撞在牆壁上,疼得我後半身發麻,腦袋也嗡嗡的。雖然我自知對付吳宇航肯定吃力,可一股不服輸的勁頭不停支撐着我,我心裡只想狠狠地教訓他一頓,把這個翻臉無情的傢伙打個落花流水。
我倆摔跤似的抓着對付的臂膀,咬牙切齒的叫着勁,四目相對,眼神裡不再有一點的情義,不知從何而來的仇恨彷彿兩股電流糾纏在了一起。呼哧呼哧的喘息聲從我們倆人的鼻孔傳出來,我倆已經面紅耳赤,繃直的胳膊誰也不肯鬆一點兒力氣,都試圖把對方撂倒。
我知道吳宇航打架喜歡搶先下手出狠招兒,於是我決定先下手爲強,雙臂叫力,狠勁把他的身子往一邊兒扭,下面把腳伸進他兩條小腿內側,用力將他的左腿向另一個方向用力絆去,想把他摔倒。
這摔人的招數還是當初他在閒玩時交給我的,我曾經幾次被他這麼撂倒在地,但每一次我身體失去控制要着地時他都會抓住我,不會讓我倒在地上。我已經掌握熟練了,今天卻要如法炮製的還給他,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把他摔倒,在那一瞬間我會不會抓住他。
吳宇航見我腳下使絆,用這招兒摔他,臉上露出了莫名的冷笑,迅速把腳擡起躲了過去,然後又順勢絆向了我,我身子一栽差點鬆勁,但馬上死命抓住他的胳膊又站穩下來。我倆就這麼身子貼在一起,四肢糾纏來回的折騰着,一時仍然誰也放不倒誰,但我頭上的汗水已經流了下來,呼吸也變得急促了。
正鬥力之時,陳浩然掙脫了婉汀的拉扯,再次端着右臂走了過來,吳宇航聽到了後面的聲音,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陳浩然的拳頭依然打在了他眼眶上,這一下打得可真實誠,我好像都聽見了咣地一聲,要不是吳宇航還算抗打,這一下的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疼痛和懊惱激怒了吳宇航,他狠狠的掙開了我的手,憤怒的踹向我,我見勢不好也擡腿踢了過去。可他身高腿長,我的腳還沒碰到他,肚子就捱了一下,只覺得一陣劇痛,那條腿還沒收回來,一條腿站立不穩向後仰去。
但在摔倒之前,我心有不甘的用雙手使勁往上端了下他踢過來的腳,他也有些站不住了,還沒等穩住身子,陳浩然照着他就又是一拳,我仰面倒地的同時,吳宇航也側爬在了地上。
我捂着肚子躺在那兒,走廊棚頂的燈晃得我睜不開眼,我又疼又惱,卻一時還沒法起來,只能吃力的擡頭看向吳宇航。他手撐着地也想要站起來,陳浩然卻不依不饒的打了過去。
按理說,躺在地上的對手腳踢是最合理的,可慣了拳頭的陳浩然,那兩條腿除了走路,打架時幾乎就是廢的。他竟費事兒的俯下身揮拳去打,動作有些彆扭,不僅使不上力也變得慢了,吳宇航不算太吃力的抗住了他這幾拳。
“你他媽不會用腳踹襖!”我大聲提醒着,可一說話前胸和肚子就震得發疼。陳浩然愣愣的看了我一眼,就好像用腳踢人是什麼難事兒似的。
還沒等他嘗試呢,吳宇航就坐在了地上,身子沒起來腳猛踹着陳浩然,用起了俗稱“兔子蹬鷹”的無賴招數,陳浩然被踢得無法接近,可他又不甘心,但一過去就又會被踢得連連後退。
我剛勉強坐起來,身後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隨即就聽見了李夢陽大喝道:“你們幹啥呢啊,我操!”
轉頭看去,屋子裡吃飯的人都趕了過來,李夢陽錯愕的看着走廊裡的我們,神情有些動怒了。我又回過頭看向吳宇航,他此時早就被激怒了,還在地上踹着要過來的陳浩然,估計早就忘了他那點小心思。
可我沒有感到絲毫的得意,我不知道該怎麼和李夢陽解釋,更不願這麼多人親眼看見我們大打出手,這曾經是我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就算到現在我都認爲兄弟反目成仇很丟臉。
“給他們弄開!”李夢陽命令道,眼哥帶人忙跑了過來。
“浩然,別打了!”我剛喊了聲,陳浩然就被幾個人攔住了,吳宇航也停下來,氣喘吁吁地轉頭盯向我,同時也看見了我身後的李夢陽,他意識到剛纔的模樣可能被人見了,表情不自然了。
胡柏航帶着陳澤、李巖把我扶起來,低聲問我:“你倆咋又打起來了?”我搖搖頭沒回答,看着李夢陽走到中間,眼哥把吳宇航也拽了起來無奈的勸着,讓人把陳浩然帶到我這邊兒。
“你們啥意思啊!”李夢陽好像真生氣了,實在不明白剛纔在屋裡還喝酒“講和”,轉眼在外面就幹了起來。
見都不答話,李夢陽看向我問:“苑意,到底咋的啊?”我做出說話費力的樣子,假意言辭閃爍,不住搖頭說沒事兒。
“他他媽喝多了,堵廁所罵婉汀姐,還動手打意哥!”心直口快的陳浩然把事情說了出來,當然肯定會偏向我,而早就嚇得花容失色的婉汀已經說不出什麼來了。
剛纔他們來時我確實躺在地上,所有人都只看見吳宇航玩命的,“兔子蹬鷹”,李夢陽自然用責問的眼神看向吳宇航問:“吳宇航,你啥意思?”
“我……”吳宇航揉着眼眶,懊惱的看向我,沒想到我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眼神好像不認識我了一般。
我略顯誇張的捂着肚子,痛苦的看看李夢陽,像被打得挺嚴重,我這不是做給李夢陽看,而是故意讓吳宇航看。我要讓他明白,他能想到的、能做到的,我苑意也可以,只是我從沒想用在他這曾經的“兄弟”身上。
我承認自己不聰明,如果今天換了別人,我很難想到其中的蹊蹺,可誰讓吳宇航跟我是兄弟,我自認對他了解很深。我一度把他當成標杆,潛移默化的受到他的影響,他的行事風格、計謀策略,以及過去沒被我當成短處的性格缺點,我都仔細的琢磨過。
這種琢磨開始絕不是爲防他,而是把他當兄弟,希望能深入瞭解他,跟他有默契。可事與願違,我出自善意的瞭解最終還是變成了對付他的武器,但他確實也把過去對付敵人的那套用在了我身上,我只能無奈反制。
這時我才明白老爸說的,至親朋友反目要比最兇狠的敵人還可怕,因爲是實在太瞭解對方了。而他或許壓根就沒瞧得起過我,甚至把我當成李夢陽或孟飛之流,他從沒想了解我,總認爲我很好對付。可話說回來如果他了解我,也許我倆也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現在所有人都看着吳宇航,這情形讓他徹底怒了,指向我罵道:“我操尼瑪,你這時候裝上了!有本事咱接着幹,我他媽不怕你,不服就找你爸派人整死我,要不咱們沒完!沒有你爸你是個雞巴,誰他媽給你面子!”
“大航,你心眼太小了!”我冷聲說出了心裡話。
吳宇航的話卻把正興師問罪的李夢陽捎帶上了,他似乎忽略了,李夢陽這樣的人同樣反感這評價,即便這話不是衝他。
“都他媽夠了!”李夢陽吼道:“給臉不雞巴要臉,我的話不好使唄!”
我冷眼看看李夢陽,我明白,一直以來衆星捧月般的哄他,已讓他自我膨脹,雖然他有這個資本,可我們會真給他面子?
“你,吳宇航,太讓我失望了!”李夢陽當衆的指着吳宇航呵斥道,然後問我:“你倆誰先打誰的?”發覺李夢陽開始傾向於我了,吳宇航的臉都僵了。
我衝吳宇航邪笑下,一字一句的答道:“沒誰先打誰,就是互相看不順眼動的手!”所有人都愣了,沒想到我這麼回答,連眼哥都不解的看向我。
“都給我滾,以後我他媽不認識你們!”李夢陽好半天回過神,暴跳如雷的喊着。
走廊寂靜下來,我和吳宇航對視着,他早已目瞪口呆,摸不透我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