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舊軍帽

李夢陽邊走邊詢問我和吳宇航到底怎麼了,還一本正經的講起什麼兄弟義氣之類的話,就好像他什麼都明白似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只能無奈的讓他別管了,轉移話題的問他爸找我幹什麼。

前臺一個年輕靚麗身材姣好的女秘書接待了我們,卻只把我一個人單獨帶了進去,連李夢陽都沒讓跟着。我滿腹疑惑的走進了李鬼子這間豪華無比的辦公室,不明白剛剛纔見過,爲什麼他又忽然找我過來,搞得還有點兒詭異。

“李總,人來了。”女秘書嬌滴滴的說了聲就離開了。

我轉頭看向落地窗前的大辦公桌,李鬼子靠在閃閃發亮的真皮轉椅上背對着我,手裡拿着支菸正在吞雲吐霧着,好像在欣賞窗外市中心那繁華的夜景。

我有些拘謹,也無心去看辦公室裡富麗堂皇的裝飾,唯一引起我注意的是那張大辦公桌上一尊毛主席的半身像,在燈光的反射下映出金光,我有些懷疑這是不是用金子做的,而在主席像旁邊還有兩面小國旗,我有種自己是不是進了哪個政府機關領導辦公室的錯覺。

李鬼子轉了過來,一臉笑意的看向我,然後頗有派頭的招手示意我過去,隨即他起身站在了窗前,悠然的抽着煙繼續看向窗外,彷彿外面有什麼特別吸引他的東西一般。我來到他身邊規規矩矩的站好,叫了聲李叔,有點不知所措的跟他一起看向窗外的夜色。

他這個房間的視野極好,市中心大部分景象都一覽無餘,我長這麼大也是第一次如此鳥瞰這座城市,看着外面霓虹閃爍,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蒼茫感。忽然感覺,如果你一無所有,別說是在這城市裡暢通無阻,你可能連觀察它的機會都不會有,這就是殘酷的現實差別。

“叫苑意是吧。”李鬼子輕聲說道,我忙點了點頭,然後小心的問:“您找我有事兒?”

“也沒啥,就是有一陣跟你爸不聯繫了,他也不來找我,我想讓你給你爸帶個話,就說你李叔想他了。”李鬼子好像在拉家常似的說。

我心裡有點奇怪,他想找我老爸爲什麼不直接自己去找,還要通過我呢?雖然這麼想,可我也不好問,只能答應了下來。

“告訴你爸,咱都是朋友,有事兒就說話,跟我別太外道,我啥都知道。”李鬼子繼續說着,還衝我笑了笑。

正愣着,他轉身拉開了辦公室桌的抽屜,把一個有些泛白的綠色舊軍帽拿了出來,這東西相當有年代感,對我們來說簡直就是古董了,也只能在老照片和那個時代的影視劇裡見到過。

“把這給你爸。”李鬼子把那帽子遞給我叮囑道,我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他如此腰纏萬貫怎麼會送這麼個東西給我老爸,實在不明白他這是什麼習慣。

我接了過來,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淡然一笑道:“這東西可有年頭了,當年要不是它我跟你爸還不能認識呢。你可別瞧不起這個破帽子,那年頭這玩意兒比你們現在什麼外國牌子的都金貴,一到晚上就有搶軍帽的,還鬧出過人命呢。”

過去也聽老爸他們講過關於軍帽的事兒,只是我還沒想到這東西還這麼寶貴,尤其是從李鬼子這種人嘴裡說出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聳人聽聞的糊弄我這小孩兒呢。

剛離開酒店,陳覺馬上就問我:“李夢陽他爸找你幹什麼啊?”

“不知道他啥意思,莫名其妙的給了我這麼個破玩意兒讓我送老爸。”我晃了晃手裡的舊軍帽,無奈的說。

“軍帽,他還有這東西?”陳覺一臉的疑惑看了看,陳浩然也好奇的湊了過來,用手扒拉了兩下帽子說:“啥玩意兒啊,還他媽綠的,誰逮這東西出門,不是讓人笑話呢嘛!”

打車回去的路上,我心裡已經不在意李鬼子的事兒了,更多想的是吳宇航,我還是不明白,他在我面前都那麼強烈的覺得自己自尊受辱,那他是怎麼耐着性子繼續跟李夢陽相處的,連我在這些富家子弟面前都會有自卑感,那他又作何感覺呢?

我嫌帽子礙事兒,玩笑似的扣在了陳浩然頭上,他卻忽然把帽子拿下來仔細端詳起來,然後嘀咕道:“你們說這帽子裡能不能有什麼秘密,是不是藏了點兒啥啊?”

被他這麼一說我也是一怔,還認爲他的話有點道理,沒等我說什麼,這小子用手仔細的摸着,神情變得十分凝重起來,好像發現了什麼。

我和坐在前面的陳覺都瞪大眼睛看向他,心裡有點發毛,我忍不住亂猜了起來,甚至擔心李鬼子的這個舊軍帽是不是有什麼陰謀,急忙問陳浩然:“咋地了啊?”

陳浩然看看我倆,搖搖頭說:“啥也沒有……”

“我操!”我氣得給了他肩膀一下,把帽子奪了回來,陳覺也瞪了他一眼,對他的裝神弄鬼感到懊惱。

“不是啊,就因爲沒東西纔不對啊,起碼裡面也都藏點兒錢和毒品啥的啊,要不有啥意思!”陳浩然還在振振有詞,我和陳覺卻沒心情再理會他的胡言亂語了。

回到了住處,我卻怎麼也睡不着,總是會想起酒店裡形形色色的嘴臉,還有李鬼子那龐大的高級酒店,還有他舉手投足之中透露着那富甲一方的氣質,是不是人有了錢和地位就一切都和普通人不一樣了呢。

轉臉看向桌子上的舊軍帽,我不知道那後面隱藏着什麼故事,更不清楚李鬼子這樣的人是這麼走到今天這一步的,但心裡卻竟然隱隱對他那樣的人產生了一種嚮往,忍不住的也想以後過上他那樣的生活,覺得那滋味一定不錯。

雖然跟李鬼子沒見過幾次,但我總覺得他對老爸的態度還算挺恭敬,即便他的身份那麼顯赫,總是以一副老朋友的姿態面對老爸,並沒有什麼架子。反而是老爸對他總不冷不熱,提起他時都談的都是生意和利益。

老爸派海子叔幫他搶礦,但卻很強勢的要求分得股份,連給他公司當掛名的保安經理也好像不太情願一般,別人都求之不得的想搭上李鬼子,老爸卻對他敬而遠之,我實在是不懂老爸的爲人處事之道。

不過,我忽然冒出個念頭,現在老爸和向西街的形勢都岌岌可危,這個手眼通天的李鬼子也許還能幫上他,如今他主動向老爸示好,我雖然不清楚意圖,但還是認爲這不失爲一個很好的機會,畢竟他可是個連我這小孩都知道的人物。

第二天我給老爸打了個電話,告訴了他李鬼子要送他東西的事兒,一聽這話他就頓了下問道:“他送我東西?你見着他了?”

“額,昨天給李夢陽過生日時候碰上的,他還單獨找我說的。”我顯擺道。

“單獨就單獨唄,你強調啥啊,跟他說話是啥榮幸事兒啊?”老爸冷聲說,弄得我有點不好意思起來,覺得自己好像也有了些許羨慕權貴的卑微感。

“那我把東西給你,我早就回去襖?”我轉移話題說,誰知他卻說道:“你回來幹啥,老實呆着,我過去找你!”我哦了聲,老爸的電話已經掛了,我好生奇怪,怎麼他現在連向西街都不讓我回了呢?

一直到下午老爸纔來舊貨市場找我,我把那個舊軍帽交給了他,他愣了下把帽子接過來目光深邃的盯着看了良久,好像回憶起什麼往事一般。

好一會兒他纔看向我問道:“他跟你說啥了沒?”

我想了想說:“他就說他有一陣兒沒跟你聯繫,挺想你的,還說有什麼需要的你可以找他幫忙,他肯定幫……”

“他這麼說的?”老爸怪異的笑了下,搖了搖那頂帽子,我使勁點點頭,然後說:“看他那樣跟你挺好的,你……”

“我啥啊?”老爸瞟了我一眼冷聲問。

“你讓他幫幫忙唄,他那麼有能耐肯定能幫上你……”我底氣不足的說。

老爸眼睛衝我瞪了下呵斥道:“你懂什麼玩意兒,我用他幫我啥?你懂爲富不仁這個詞是哪來的不,無緣無故他幫我幹啥?”

我還是不明白老爸對李鬼子這種態度是從何而來,我都有點懷疑他是不是仇視富人,可又不好開口,只能自討沒趣的把頭耷拉了下去。

老爸把那頂舊軍帽拿到我面前說:“他沒告訴你,當年就是因爲這麼頂帽子我才認識他的啊?”我點了點頭,憶起李鬼子當初確實是這麼說的。

“那他沒告訴你,是我和你黑叔還有你大海叔搶了他帽子,他帶人抓咱們,差點把咱幾個都紮了吧?”老爸輕笑着問。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他們這裡還有這種故事。

“那你倆關係爲啥後來變好了呢?”我不解的問。

老爸撇了下嘴說:“爲啥?因爲他有錢唄,因爲他爸是當官的唄!因爲我沒錢沒勢唄。啥年代都一樣,那些高幹子弟身邊老是會有一羣人身前身後的圍着,都想跟着沾沾光,佔點兒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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