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恭迎國主王妃”,雲賀,莫言府邸,出迎的侍女 巴,心想今日國主駕臨爲何沒有早做通知。
“不必緊張”,素飛一身家常便服,低聲道,“我們此來不是公 事,私下跟莫都督和佘將軍聊聊就好”,說着,一徑往裡去了。
祭天的過程進行得波瀾不驚,回到雲賀,卻有極意外的一椿事件:據說外頭盛傳,盧侍郎的女兒被流民強暴了。
初聽之時,萬素飛不怒反笑,覺得這是哪來的胡說八道,災民衣食不繼,不過是搶些錢財,怎麼會扯到這種下流的方面去。
但所謂三人成虎,很快她就笑不出來,聽了幾個下人轉述,傳的越來越離譜,卻也越來越有鼻子有眼,說什麼盧笛是夜裡跑出去給災民送吃的,自然就如羊入虎口,救回來的時候好些人看見,衣服都撕成布 條,云云。
偏偏這時,兩個小情人的事情好像被雙方家長知道了,就在上午,莫家與盧家爆發了極大一場衝突,莫言雷霆暴怒,當衆羞辱了盧侍郎,說他家女兒有傷風化,他想要高攀雲雲,而且把佘牙硬拽回家,說要好好管教。
素飛聽說這個事情,驚愕不已,眼看一對小鴛鴦就要被生生拆散,兩位朝廷重臣也勢同水火,於是決定儘快以私人身份來澄清開解,避免事態繼續惡化。
她步履匆匆,韓笑亦緊跟在後,到了前堂,才停下腳步,等待侍女去後邊通報。
沒想到,纔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突然聽裡面傳來一聲大吼“要我說多少遍!根本沒有。沒有的事!我親眼看見的,不過是外衣破了一點罷了!!要我知道是哪個拔舌頭的亂傳,把他剁碎了喂狗!!”
素飛一怔,聽出這是佘牙的聲音,喉嚨裡帶了粗重的喘息,看來不但已經吵起來,還吵得不輕了,不然平時頗爲孝順地佘牙不會對養父母這樣大吼大叫的。
才走出幾步的侍女也傻了眼。大概不敢這個時候出現在家庭戰火中間,遲遲疑疑在原地打了幾個轉,素飛一跌足,也不等她了,拉起韓笑向後邊跑過去。
後院兩側是廂房,正對穿門的是主房,素飛剛繞過影壁。就看見主房的門扇撲面而來地劇烈晃動了一下,似乎被什麼東西砸中,繼而巨大的鏘啷一聲灌入耳朵,將耳膜都震得嗡嗡響,然後是老婦急切懇求的聲音,“老爺快別生氣了,東西砸壞了不可惜。真打着孩子怎麼了 得……”,緊接着,似乎又換了說話的對象,“牙兒啊,你怎麼就被迷了心竅了?就算是假地,現在滿世界傳成這樣,也是真的了!就算沒這檔子事,那盧侍郎能養出什麼好閨女來?你姨夫半生心高。你看上哪家的丫頭不好,要娶那個盧笛,不是往他頭上扣屎盆子麼!還不快跪下認個錯!”
“我不用他認錯!”低沉如雷的聲音,“他要娶那婊子,就滾出去娶!今後別進這個家門!!”
“滾就滾!根本跟你說不通!!”
素飛緊趕慢趕,就這兩步路的時間,裡面情勢卻似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只見房門轟地打開。佘牙好像一支箭頭那樣從已經到了門口的他們身邊射過去。不知是真沒看見他倆,還是太生氣了顧不得。就那麼跑出去了,素飛在後面想“喂”一聲地時間沒有。
“誰在外邊?!”,莫言好像也聽到外頭什麼動靜,沒好氣地扔出一句。
素飛剛想應聲,卻被韓笑一把拉住,扯到轉角後,低聲道,“慢 着,你也知道莫言是個牛脾氣,這時又在氣頭上,我們一起進去,若兩三句不投機起來,他一下子犯了倔,以爲我們是拿身份壓他,反而不 好……”
“那你說怎麼,來都來了,總不能就這麼回去吧。”
“我聽裡面莫夫人也在,不如這樣,我去找莫言,你去跟夫人單獨說話,就算莫言在氣頭上說不通,你把事情原委告訴夫人,日後總有轉過彎的時候不是?”
素飛略怔怔,繼而點頭笑道,“你要跟來時我還不願,不想在思慮周到上,我不及你。”
此時的她,卻並未留意,凡是人思謀所在,必定會比較周到,正如她防守雲賀時的考慮,韓笑是做不到的一樣。古之英雄霸主死於宵小之手亦不少見,並非因爲他們智力不及,而是思謀的方面不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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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後,素飛與韓笑在府門前再次見面。
“怎樣?”韓笑問。
“夫人倒能說通一點,可我發現她性子有些軟,讓她勸他家老爺,只怕是難。”
“那也比我那邊強,我以爲我面對的是塊石頭呢,說地口乾舌燥,他一共回了三個‘嗯’”,韓笑笑道。
“罷了,急也急不來,都等他們消消氣再說吧”,素飛搖搖頭擦擦汗,“那我們去趟盧家吧。”
“盧家?”
“怎麼?你要累了我就自己去。那小丫頭這會不知哭成什麼樣 呢”,素飛撣撣塵土,跳上來時的馬車。
“罷了罷了,跟你去”,韓笑好像無奈的樣子,也上來在她身邊坐下,許久,突然問,“你爲什麼這麼關心他們呢?”
素飛被問的一愣,沉默了片刻,她也發現頗爲冷漠的自己,在這件事上似乎投入了不少感情,半晌,才低聲應道,“大概因爲自己完成不了的事情,希望別人能做到。”
“難道不該是自己得不到的事情,希望別人也得不到嗎?”
素飛看向韓笑,馬車平穩的前進中,他地眼神也淡漠如水,透過車窗投向不知名的遠方。
“你說那種情況,是嫉妒之心吧……”,她想了想,回答。
“好像是吧。人看到別人比自己好的時候,不就該是這種想法 嗎?”
“不,不是那樣的,我說不清楚裡面的區別,可我知道”,萬素飛停頓很久,“人很奇怪,在面對同一件事的時候,心裡可以同時有兩種截然相反的感情。盧笛在我面前顯耀之時,我也未必是不嫉妒地,可是現在,我還是想要幫他們……”
兩人都陷入久久地無言,直到車輪吱呀一聲停住,車伕來稟,“前面不知怎麼圍住了,過不去。”
素飛下車,果然盧府門前人頭涌動,黑壓壓地圍成一個大圈,個個伸長脖子往裡張望,活似許多吊起地鴨子。
她心裡升起一絲不祥預感,忙捅捅其中一位看客打聽。
那看客轉回頭來,滿面春風地應用着聳動的語氣,“你還不知道 哪?盧家地女兒,上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