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蘇容感覺最近事事不順,蘇顏在外祖家過得自在極了。這□□食用完,早早的守在牡丹園內,只管盯着那叢青龍臥墨池看。
陸霽一早來到牡丹園中,見到的便是一幅如畫美景。滿園的國色天香,不及花中少女的揚眉淺笑。
守在一邊的青雲和綠雪見到陸霽,連忙悄聲提醒蘇顏,“十娘,十一郎君來了。”
蘇顏擡頭便見身着青衫的少年站陽光中,對着她拈花而笑,連豔陽都在這笑容中失去了顏色。
“表哥。”
“這是五叔留的功課?”陸霽笑着問。他也被自家五叔教導過,對他的教導手法,深爲了解。
“嗯。”
“十娘看得如何?”
“還成。”
“可要同畫一幅?”
“好。”
書案擺開,筆墨紙硯,各色顏料,一人一份。蘇顏選的熟宣,陸霽用的是生宣。兩人目光一碰,心中都有了數。
蘇顏善工筆,只是因爲時間的關係,她打算白描一幅牡丹圖。陸霽愛寫意,更喜大幅山水,也因時間關係,只打算畫幅小品。
這表兄妹二人在牡丹園內擺開架式,那邊早有人報了陸太傅和秦氏。
陸太傅饒有興趣的扔了手中的筆,叫人打水洗手,打算去看熱鬧。秦氏那邊,陸霽的母親吳氏正陪着婆婆說話,聞言微微皺眉。她纔跟小姑悄悄點明,自己看中了靖國公世子的女兒,蘇家七娘。而且心中已都盤算好了,該怎麼跟丈夫說,不想兒子到跟十娘碰到一起了。
想到蘇顏那張絕麗出塵的小臉,吳氏有些不放心。她雖然知道兒子跟蘇七娘情份更好些,可是蘇顏太美,男人總是更喜歡顏色好的女孩子,她那個兒子萬一真看上蘇顏,可就壞了。
說起來,她對蘇顏真沒什麼不滿意,若不是有七娘比着,小姑娘真是個好人選。特別是她跟兒子站在一起時,般配得不行。
可是娶妻娶德,七娘那孩子是她看着長大的,端莊大方、溫婉體貼,人也生得漂亮。滿上都的小娘子看下來,也只有翰林院掌院朱家的二孃才能相較一二。至於帝都雙珠的另外一珠,在她看來,差得遠呢。
“阿家,難得十娘與十一郎有興致,咱們也看看去。”吳氏笑吟吟的說。
秦氏對兒媳婦的心思,也猜到了幾分,有心點她兩句,想到女兒似笑非笑的眼睛,把話又咽了下去。得了,女兒肯定是不願意了,她又何必作惡人。
“走吧。”秦氏起了身。
吳氏連忙過來扶住婆婆,“這上都各家的小娘子中,論起畫藝來,還要數趙御史家的三娘子和武義公家二娘子更好些,特別是趙御史家的三娘子,連夫君都誇讚過的。”
“可阿霽那混子,狂妄得很,半點也看不上人家。那次論畫,說得武義公家的二娘子差點哭了。不知十娘畫藝如何,可能壓那小子一次,免得他眼高於頂,誰都瞧不上。”吳氏雖說是數落兒子,可話裡的得意之情,誰都聽得出來。
秦氏淡淡一笑,“老頭子說阿姝於書畫一道有靈性,想必不會比阿霽差。”
吳氏乾笑兩聲,“阿翁的眼光一向都是準的。”不提這個還好,提到這個,她更憂心了,腳下不免加快了些。之前小姑在家就受寵,生下的女兒,公婆、丈夫更是捧在手心裡,這要是鐵了心娶來做了媳婦,說不得罵不得,不得跟娶回個祖宗似的。
眼光很準的陸太傅正翹着腳坐在亭中,手裡捏着個小茶壺,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
花叢前,少男少女都在埋頭作畫,明明牡丹就在眼前,兩人卻都沒有瞧上一眼。
“阿翁。”吳氏上前見禮。
秦氏在丈夫身邊坐下,陸太傅笑問,“不參你的禪了。”他夫人最近對佛教深有好感,特意請了尊菩薩回來,每日都要念一卷經。而陸太傅尚儒家,對於佛道兩教,他還是更信道教一些。兩人信仰不同,難免鬥嘴。故而今天一見老妻,便調笑了一句。
秦氏瞪了他一眼,“少胡說。”
陸太傅在這,吳氏有些不自在,秦氏道:“你有事就忙去吧,不必在這伺候了。”
“是。”吳氏淺淺福了福身,離走之前,又吩咐丫鬟好生伺候,才帶人離去。
陸太傅欣賞着滿園的牡丹,嘴上卻道:“看看咱們十一郎和小阿姝多般配,可惜沒緣分啊。”
秦氏道:“媳婦心中不願意,咱們還能強壓着她。到時候,也是害了阿姝。”
“罷了,不聾不啞不做家翁。”陸太傅擺了擺手,不再言語。
秦氏卻不大甘心,“也不知大媳婦什麼眼光,那七娘行事是個不甘於人後的,偏偏阿霽與仕途一道沒有多少心思,真要勉強湊在一起,也不是什麼好事。”
陸太傅到是對自己孫子極有信心,笑呵呵的說:“你要相信咱們阿霽。”
“哼!”
二刻鐘後,陸霽與蘇顏先後停手。兩人捧了畫,一起來到陸太傅面前,陸霽笑道:“祖父先看錶妹的吧。”
蘇顏也不客氣,將畫放入陸太傅手中,陸太傅卻沒看,反而問蘇顏:“阿姝覺得你畫得如何?”
蘇顏道:“不好,總覺得差了點什麼?”她觀花的時間還是短,再看上兩日,會更好些。
“差了什麼?”
“形已得,神未見。”
“知道便好。”陸太傅滿意的捋捋鬍子,將蘇顏的畫放在一邊。
秦氏看了一眼,驚呀道:“這是青龍臥墨池?”
蘇顏點了點頭:“是。”
秦氏斜了丈夫一眼,拉過蘇顏誇道:“咱們阿姝畫得多好,我一看就知道畫得是什麼,就像那牡丹開在眼前似的。”
蘇顏笑問:“外祖母看得出我畫是什麼時候的牡丹麼?”
“什麼時候的?”秦氏一頭霧水。
“我畫的是清晨的牡丹。”蘇顏不自覺的嘟了嘟小嘴,外祖母都沒看出來。嚶,她還是工夫不到家。
秦氏:“這還有分別麼?”
陸太傅道:“當然有。”一面說一面接過孫子的畫,同樣先沒看,“阿霽,你呢?”
陸霽有些羞愧,“孫兒最近過於放縱了。”藝精於勤而疏於荒,他最近練習確實少了許多。原本還不覺得,看到表妹的畫,才恍然而悟。
陸太傅道:“三月之內,不許你再出門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