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了重夜三天之後,沐錦漓終於沒忍住,一個人殺去了景期將軍府,青櫻長公主很快便接見了她。簡單行過禮之後沐錦漓也不扭捏直接開門見山道:“還請長公主施以援手,錦漓自當感激不盡。”
青櫻長公主一身正裝,襯得她雍容華貴,微微吃驚後道:“怎麼了?”
於是沐錦漓便將幾日前的事情娓娓道來。
聽完沐錦漓的敘述,青櫻長公主沉吟半晌,道:“竟出了這樣的事?可有頭緒?”
沐錦漓搖搖頭,她一介女流之輩,除了可以在自家府裡橫行霸道之外,出了府,她毫無勢力,毫無手段,任人捏扁搓圓。
在有心人的掩蓋之下,她根本就查不到什麼。她現在唯一能靠的,只有青櫻長公主這棵還沒有抱牢固的大樹。
沐錦漓現在還不知道她爹爹已經着人去查了,只是認爲她大哥貌似自己都是瑣事纏身,她怎麼好意思再拿這件事去煩他?
還是自己動手,更容易豐衣足食。
沐錦漓拿不準青櫻長公主什麼態度,會不會幫她,她甚至都決定了如果在長公主這裡碰了壁,她下一家便是太子上官謹。她拿條件跟他換,不怕上官謹不同意。
她連拿什麼誠意都已經想好了。
至於緗王嘛?爲什麼不找他?緗王人都還在牀上躺着下不來牀呢,更何況,她手裡的籌碼便是寧國公府……
但還是找青櫻長公主比較好。沐錦漓是這樣覺得的。
不過青櫻長公主也沒讓她失望,很爽快地點點頭,她招出一人,對着沐錦漓道:“這是傾君,從今天起,傾君會跟着你,她的門路很廣,有事你找她便好,她會爲你解決一切。”對於長公主來說,傾君不是什麼一等二等丫鬟,而是她手下的人。是從小就被她訓練的傾君,僅此而已。
沐錦漓一聽樂了,這真是太好了有木有?長公主不僅解決了她現在的難題,還連帶着以後的難題都有了解決的辦法,讓她不至於摸瞎。“多謝長公主。”
青櫻長公主笑着道:“何必那麼客氣,你能來找本公主,說明還是相信本公主的,本公主又豈會讓你無功而返?”
沐錦漓再次道謝。然後帶着錦樺院的新成員――傾君,興高采烈地走在回府的路上。
傾君其實也就二十開頭,一身湖綠色裙子,很平常的女兒家沒有什麼兩樣。就是存在感低了點,低眉順眼了點,不愛說話了點。
於是沐錦漓就問她啊,“你都會些什麼?”
傾君頭也不擡,跟在沐錦漓身後始終都落後半步,不多不少,既不會讓人覺得越禮,也不會讓人覺得卑微。“奴婢什麼都會,小姐只要吩咐便好,奴婢在所不辭。”
傾君不卑不亢,一番示忠心的話從她口裡出來,非但不讓人覺得反感,反而更有信服力。沐錦漓聽得心裡很是舒服,眉眼也舒展開了幾分,她特豪氣地拍了拍傾君的肩膀,道:“傾君,以後就多麻煩你了。”
傾君愈發斂眸,道:“奴婢必不辜負小姐的厚望。”
沐錦漓暗道今兒真是得了個寶,心裡笑得合不攏嘴,面上卻還要裝淡定,“傾君,我想你現在幫我去做一件事。”
“請小姐吩咐。”
沐錦漓眼裡透着深沉,她看了一眼前方川流不息的人羣,手裡拿出一個物件,用輕柔但不失堅定的聲音緩緩地道:“我要你去查查這個東西的主人,所有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傾君接過那物件,其實也就是一柄彎刀而已,這把彎刀是她從重傷的重夜背上拔出來的,鮮血淋漓,即使洗過很多遍了,沐錦漓還是照樣能聞到這刀上的鮮血,屬於重夜的鮮血!
先是妹妹,再是重夜,這讓沐錦漓如何忍的下這口氣?
她必讓那男人血債血償!
“小姐,”傾君見多識廣,只看了一眼便心裡有了答案。這把彎刀外表看似普通,其實內裡乾坤可大着呢,不同於其它彎刀的流線型,吹毛必斷的鋒利,還有刀刃處一個隱隱約約的凹痕。普天之下,使用彎刀的不多,這彎刀又如此奇特,傾君很難不把它與某個人掛上鉤。“如果奴婢沒有猜錯的話,彎刀的主人應該是江湖上的一個狠角色,人稱“佛花手”。”
沐錦漓:“……”
可能是有了邵鶴這個先例,沐錦漓這次的衝擊沒那麼大,但還是覺得這個世界魔幻了。
沐錦漓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沐錦漓前世沒有涉獵過江湖,對那些江湖的恩怨情仇都一無所知。但就是在這麼個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沐錦漓聽過的唯一一個江湖人,就是“佛花手”。
沐錦漓聽過“佛花手”,並不是因爲其名號大,而是“佛花手”曾經不止一次地前來刺殺她。
是的,是她沐錦漓。
在一次又一次的蒙面刺殺中,她很幸運的逃了過去。這其中有重夜的很大功勞。
前世她怎麼都沒有想明白,到底是誰如此鍥而不捨的惦記着她的小命。
沒有想到,前世困擾着的她的問題,在今生,提前上演了。
沐錦漓是真的想罵人了!
劇情一個一個的提前上演,這讓以後的劇情該怎麼進行啊?沐錦漓真懷疑老天爺是不是喝醉酒了,簡直是亂點劇情譜嘛!
囑咐傾君一定要把這個“佛花手”的祖宗十八代都給挖出來,沐錦漓無意間一擡頭,迎面走來兩個身影。
一個是宿軝橫,另一個,是第二次見面的蕭兄。
沐錦漓正在糾結這個蕭兄到底是什麼底細的時候,宿軝橫已經到了跟前。
“沐小姐,在想什麼?”他一見面不說好巧,而是直接問她在想什麼,這讓沐錦漓有稍許的錯愕。
不過她也僅僅是錯愕了那麼一秒,就恢復正常,頷首道:“好巧,你們出來玩嗎?”
蕭兄照例高冷,要不是最初投過來一個眼神,沐錦漓幾乎都快以爲自己是小透明呢。宿軝橫笑眯眯地接口,道:“前幾日蕭兄剛從青縣回來,所以我今天帶他出來散散心。”
沐錦漓有些發懵,剛從青縣回來和散心這兩者有什麼關聯嗎?還沒等她想明白,那邊蕭兄已經開口說話了,“宿,我還有事,先走了。”說着,人竟已經轉身,片刻消失在衆人的視線。
一直低着頭的傾君卻突然擡起頭,往蕭兄離去的方向投去意味深長的視線。
沐錦漓傻眼,“這,這?”
宿軝橫賠笑道:“沐小姐,蕭兄他最近心情有些不好,這半個月來幾乎都沒有睡過好覺。”
“這樣啊,我還以爲蕭兄討厭我呢,看見我就跑。”沐錦漓開着玩笑。蕭兄走了,宿軝橫一個人也不想去逛,索性就跟着沐錦漓,兩人有說有笑地聊天,兩人行立馬變成三人行。
“沐小姐多想了,蕭兄怎麼會討厭你?沐小姐很,很討人喜歡的。”說完這句話,宿軝橫臉色有些發燙地轉過去看來往的行人,剛纔,這句話幾乎是沒經過大腦,直接就說了出來。
真是,禍從口出啊……
沐錦漓倒沒有看出他的彆扭,一笑,開始了自我挖苦,“得了吧,我這種人,別人不丟個菜葉給我我就知足了。”
宿軝橫倒不這麼覺得。
交談中不知不覺,就到了家,沐錦漓嘴角咧得更大了,“宿公子,我到家了,拜拜,多謝相送。”
宿軝橫一愣,怎麼這麼快?“沐小姐,再見。”
看着沐錦漓一蹦一跳的身影進去沐府,直到看不見,宿軝橫才面色不明地收回視線。
如果他方纔沒有看錯的話,沐小姐身邊的那個奴婢,應該是青櫻長公主的人吧?
可是,青櫻長公主的人怎麼會在沐小姐身邊?
宿軝橫不清楚這兩人之間的關係,於是回去找君無色解惑了。
君無色此刻正在他的私人浴池裡美滋滋地泡着澡,霧氣瀰漫,繞是這樣,他還是大老遠就看見了宿軝橫的身影。
“阿宿,你來了啊。”阿宿,這是兩人私底下的稱呼。
即使兩人都是鐵錚錚的男子漢,宿軝橫也不想看一副美男入浴圖,因此在幾米開外就停下了。
“無色,青櫻長公主身邊的人你都認識嗎?”
君無色懶懶地趴在精美的浴池邊,臉頰浮上了淡粉色,他掀了掀眼皮,“這你應該去問蕭蕭,他應該比我更清楚吧?”蕭蕭,即爲蕭兄。
若是外人肯定很難將這兩者掛上鉤,可偏偏君無色叫的得心應嘴,簡直順溜的不能再順溜了。
宿軝橫無奈搖頭,“要是讓蕭兄聽見你這麼叫他,又該跟你打起來了。”
君無色撇嘴,來就來啊,誰怕誰!嘴上不停地叫“蕭蕭蕭蕭蕭蕭蕭蕭,我就叫了怎麼着?”橫豎他現在人不在這裡,他想叫多久就叫多久。
於是,在君無色的“蕭蕭蕭蕭蕭蕭蕭蕭”聲音中,宿軝橫轉身離開。
邊走他還在邊想,他離家出走數載,身邊熟悉的人與物大多都已不在,唯有無色和蕭兄。一直陪伴在他左右。
人生得此知己,足矣。
長公主送來的人,沐錦漓自然不敢怠慢,親自給傾君安排了錦樺院的左廂房,派人添了好些時新的傢俱進去。
傾君受寵若驚地表示不必如何,“奴婢已經是小姐的人了,自然沒有特例。”
幾番堅持,沐錦漓只好讓她跟淮雨一個屋。繼淮雨之後,她身邊的第四位大丫鬟。
傾君自此認真地擔起了右相嫡長女身邊的大丫鬟的職責,並不因爲長公主而對着錦樺院的任何一個人擺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