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志元先將特務營的炮排安排在右前方更接近敵人的一處溝坎後,一等他的令下,即集中全部炮火向前方的敵人傾瀉。
隨後,他環視了幾遍已經圍繞在了他身邊兒幾位連長們,擡手朝着安哥拉城一指,鄭重地提出了一個問題,“同志們敢不敢跟在我在身後,直接走進那裡去?”
特務營和警通連的連長們彷彿不相信各自的耳朵似的相互瞅了瞅之後,再重新看看錶情決然的師長,發出了聲音儘管不大,卻是極其堅定的回答,“敢!”
吉志元笑了,一邊笑着,一邊扯下頭上的軍帽,在披滿征塵的身上抽打了起來。
直到身上的塵土被抽打得差不多了,並端端正正地重新戴上軍帽,再認真地繫好了軍上衣風紀扣,這才換上一臉的輕鬆,看着還圍在身邊兒的幾個連長,說出了簡單的幾個字,“告訴同志們立即整好軍容,槍上刺刀,等到炮火一停,全體即拿出收閱的威風來,以三列縱隊,直接進城!”
吉志元當然知道,在他對面的這個安哥拉城,早就已成了一個十足的大兵營,以他和他的這充其量就只有千人的隊伍,真刀真槍地去挑戰對手那至少也得超過十萬之衆的大軍,無異於是拿雞蛋往石頭上撞。
但吉志元還有另外的想法。
首先他是有着一個擔心,擔心也都在紛紛朝着這裡涌來的友軍們,尤其是祁寶相的騎兵第三軍,會搶在他的師主力到達之前抵達,那樣的話,這第一口難得的大肥肉,可就要被祁寶相的鐵騎們獨吞了。
很顯然,一旦奧斯曼土耳其人捱了揍,勢必要麼會立即如同烏龜一樣地緊縮進城內抱團取暖。要麼,就是撒開腳丫子再向西逃。而不論是出現哪一種情形,他吉志元都是再難撿任何的便宜了。
最後,吉志元還認定了一點,奧斯曼土耳其人已經被紅軍打得是肝膽俱裂了,如果他出其不意地猛然而出,根本摸不清他的底細的奧斯曼土耳其人,哪一個還敢跟他真正地放對!
如果出現萬一呢?
吉志元當然也要加以考慮。
真要是出現了萬一,奧斯曼土耳其人還真的敢糾集起力量跟他搗蛋的話,他和他的這飽經戰火錘鍊的千個勇士們。找上個合適的所在死守上十幾或二十幾個小時,怎麼說也不會成太大的問題。等到自己的師主力或是其他的友軍一到,危機自然就會解除。
就這樣,吉志元導演的這出前所未有的冒險劇,拉開了大幕。
隨着吉志元的一聲令下,特務營炮排的全部炮火開始吼叫起來了。
說是全部的炮火,其實不過僅僅也就是八具擲彈筒而已。而由於顧忌到前面正熱火朝天緊忙着的人中還有大批的普通百姓,吉志元給特務營炮排所安排下的位置,也根本難以將炮火打進那些只顧低頭忙碌中的奧斯曼土耳其軍民之中。
但這就足夠了。因爲吉志元就沒想要用他的炮火真正地去殺傷對方,他需要的,只是一種氣勢。
猛然間而起的八具擲彈筒的十幾分鐘的疾速射擊,就像是一隻巨手。在那揮汗正如雨地忙碌着的奧斯曼土耳其軍民的面前,陡然拉起了一道硝煙與泥土混合而成的大幕。
或許是真的被驚破了膽,或許是真的被嚇傻了,數萬黑壓壓的奧斯曼土耳其的軍民們。在這硝煙瀰漫、驚天動地的十幾分鍾裡,一個個只是母雞般地呆立着,彷彿忘記了一切。
直到一杆鮮豔的紅色旗幟驀然間闖出那道硝煙與泥土交相混雜的大幕。直到看見一支只能看見頭卻見不到尾的“龐大”的隊伍,以及那在灼熱的陽光下泛着森森寒光的如林的槍刺,本是真正龐大的奧斯曼土耳其的軍民人羣,這才猶如是站在了一塊巨大的被火燒紅了的鐵板上一般,頓時就亂蹦亂跳了起來。
主啊,傳說中的那支神兵神將一般的太平天國紅軍,還真的就從天上直接掉在了眼前了!
轟……譁……
就像是絕了堤壩的洪水,那成羣成羣的奧斯曼土耳其的軍人們也好,成堆成堆的百姓也罷,丟下手中的一切,連頭都不敢再回地開始拔腿猛竄。
同時伴隨而起的,還有“紅軍來啦”的驚呼,以及無數慘遭踐踏者們所發出的淒厲哀號之聲。
從彈幕衝出的吉志元的隊伍,首先是按照建制順序排列的特務營的四個連隊。
走在最前面充當護旗手的,正是特務營的一正兩副三位營長,在他們的身後,則是一溜的四路縱隊。
吉志元很“不幸”,由於爭不過特務營的營長們,眼下的他,只能帶着特務營的那個炮排,走在搶先而出的特務營與最後壓陣的警通連之間。
但不管是走在最前面的,還是走在最後的,一千個紅軍的勇士們卻如同一人。
儘管有些真的是被嚇昏了頭的奧斯曼土耳其的軍民竟然錯跑向了他們這裡,隨後又像是撞到了牆上一般,再爹呀媽呀地嗚嗷哭叫着往回猛竄;儘管還有那麼一部分的奧斯曼土耳其軍人們還在那裡呆立着,不知道是依舊沒能清醒過來,亦或是真的有點兒什麼其他的想法。
但這都與他們無關,他們只是高昂着頭,挺拔着身軀,緊握着手中的武器,邁動着堅定的腳步,他們就一個念頭,向前,向前!
他們“踏平了”奧斯曼土耳其人不久前還在壘就着的土城,一步步地邁向了安哥拉的城區。
當他們那堅定的腳步開始踏進安哥拉的城區的時候,激昂的軍歌之聲,猛然間從一千個紅軍勇士的喉嚨中猛然齊齊吼出:
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腳踏着祖國的大地,揹負着民族的希望,我們是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
安哥拉城整個的亂套了!
太平天國紅軍居然如此神速地就出現了在這裡,不論是阿布杜勒?阿齊茲一世,還是正忙着親自督促各處搬土築城的福阿德?帕夏和阿里?帕夏們,還是已經聚集在這裡的足足有十七八萬之衆的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官兵們,都是相當地出乎預料。
如果按照以前的“老規矩”,此時的他們,那是早該腳底板兒抹油了。但是今天不行了,因爲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當然,他們還是可以再往西面跑上個幾百裡,一直跑到西面的海岸線,可跑到那裡之後呢?難道還能投海自盡不成?
既然如此,早死晚死都是那麼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