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達開認爲,如果要把國家帶進戰爭,就必須得做到師出有名。
戰爭依靠的是什麼?是萬衆一心。
而眼下的天朝雖然已經把輿論工作做在了前頭,但若是僅僅以對盟國所承擔的責任,就加入到這場戰爭中去,顯然是不合適的。畢竟對於更多的天朝百姓來講,所謂的盟國所承受的那些苦難和種種的危機,離着大家還是太遙遠了。
所以,必須要等待,等待一種能夠激發起全國軍民鬥志的,真正的參戰時機的到來。
另外,石達開還提出了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
在全國人大的委員們當中,近來一直有着這樣的一種聲音出現,即天朝政府的對外軍火出口實在是太濫,太沒有原則性。當然,委員們之所以會這麼看,主要的焦點,還是都集中在了天朝政府對沙俄方面的軍火出口一事上。
聽石達開一說到軍火出口的這個問題,一直沒有怎麼說話的鄭南,也忍不住地開了口。
因爲鄭南同樣覺得,關於對俄的軍火出口問題,如果說林海豐以前的那些理由還能說得過去的話,但自打俄軍敢於對阿富汗的赫拉特一動武開始,這種對俄的軍火繼續出口,就無論如何都不應該了。
不過,在是不是應該儘早向以英國爲首的協約國宣戰,鄭南倒是傾向於楊秀清的意見。
他的理由有二:
首先,早一點介入戰爭,有益於對海外僑民的保護,同時也更具有突然性;其次,作爲一國的政府,總要對自己的盟國承擔起應盡的責任和義務。而現在天朝政府,卻有一再敷衍法蘭西之嫌。
談到最佳的開戰時間,鄭南甚至認爲就應該選擇在與朝鮮方面所進行的“海嘯行動”同步。
原因也很簡單,既然在朝鮮方面實施“海嘯行動”之時,紅海軍的太平洋和公海艦隊都不得不要做好準備,以防英國人的介入。那就不如直接讓紅海軍殺出去。
至於說到參戰的理由的時候,鄭南居然把嘴朝着林海豐一努,“剛纔達開兄提法的是正確的,我們必須要做到師出有名,必須要對天朝人民有一個恰如其分的交代。不過,這種所謂的理由,對於海豐來說,我相信都是小事一樁。只要他願意,他不僅能搞出一百個合情合理的理由來,還會叫整個的天朝全民沸騰。或許我的這個說法不夠負責任,但大家不妨認真地想想看,難道我們就真的只能坐等天朝軍民利益切實受損那一刻的到來?”
“還是鄭南兄弟說得有理。”聽完了鄭南的見解,洪仁玕連聲地叫好,“說實在的,我是不願意爲了師出有名而付出任何咱們天朝軍民的實際利益。”
楊秀清顯然很高興鄭南和洪仁玕倆人都能夠站在自己的一邊,但是,對於石達開和鄭南所提出來的那個要立即斷絕與沙俄方面的軍火交易一事,他卻又感到了肉疼。
“呵呵呵,鄭南兄弟和仁玕兄弟的講法很是。而達開兄弟的那個說法,卻實在是過於拘泥了。既然想參戰,我們當然就能夠找一個經得起萬代推敲的參戰理由來,可不是非要等到自己真的受了大委屈了,纔去後發制人。不過……”
楊秀清瞅着石達開和鄭南略略地沉吟了片刻,接着又說到,“儘管沙俄鬼在入侵阿富汗,或許他們也真是依仗了我們所提供的一些武器彈藥。但是關於軍火出口的問題,我們跟他們之間總是有協約在先。所以,在這個問題上,還是應該和大家講講清楚,做做大家的工作,不要死揪着不放,畢竟他們還沒有直接成爲我們的敵人嘛。”
楊秀清之所以要這麼說,那是因爲沙俄人在購買天朝的軍火的時候,掏的可都是真金白銀。
“秀清兄啊,你這目光可是太狹窄了。”看着“見錢就眼開”的楊秀清,鄭南情不自禁地哈哈笑了起來,“秀清兄你也不想想,沙俄鬼所能買走的那點兒軍火,與法蘭西、意大利等同盟國比起來,那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楊秀清瞅瞅只是微笑,卻不作聲的林海豐,接着又把頭重新轉向鄭南。
“秀清兄啊,要想發大財可不能依靠那幫子沙俄鬼,”鄭南說着,搖搖頭,又嘆嘆氣,“我還是把海豐心裡那本賬拿出來告訴別你秀清兄吧,只有儘量地把這場大戰的整個進程拖下去,那纔是大發其財的正路子。”
鄭南的這句話一說完,楊秀清臉上的笑意,漸漸地消失了。
“海豐兄弟,如果按照你的判斷,這場大戰會持續多久?”
林海豐望着楊秀清,想了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要打上七八年吧。”
“六七年?”楊秀清好像不相信地瞅着林海豐,“那就是說,要是從現在算起的話,至少還得打上四到五年的時間了?”
“是這樣的。”
“怎麼能夠這樣,你……我記得當初你可不是這樣說的,”楊秀清眼中充滿了疑問,“你當初說的可是隻需要兩年的時間,我們就能徹底打垮英國人嗎?”
聽楊秀清這麼一說,林海豐笑了,“是的,如果想這麼做的話,兩年之內,咱們就可以叫英國人學會怎麼夾起尾巴做人。可我最期望的卻不單單是這樣。因爲天朝的最高利益,還不需要英國人過早地失敗。”
“看來你倒是想把這場戰爭財發到底了”楊秀清當然明白林海豐話中的含義,因此,在說着這話的時候,原本沉重的心裡倒是已經開始有了點兒輕鬆,他甚至還想笑,卻又沒有能徹底地笑出來。
很有意思的是,就因爲鄭南揭了林海豐的這個短,使得原本是想盡早參戰的楊秀清,態度一下子發生了變化。
是啊,戰爭所持續的時間既然是那麼的漫長,倘若能暫時“置身事外”地拖延時間,總是比已經參與到了其中更好。
而會後的楊秀清,還破例地召見了法蘭西駐華公使愛棠。
當楊秀清通過這位愛棠公使安慰遠在巴黎的拿破崙三世,太平天國政府將會繼續不遺餘力地給予法蘭西盟友所需的一切援助的時候,林海豐則應剛剛接替了亞歷山大 哥爾查科夫擔任俄國駐華公使的巴留捷克的請求,在自己的官邸親切地接見了他。
據巴留捷克在其後發給亞歷山大二世的電文中稱,這次的會面,氣氛那是極其地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