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事情就好像男爵形容的一樣——年輕的伊麗莎白霍克利小姐,之前在紐約過的順風順水,但她的主要陣地畢竟是在倫敦的。
換句話說,伊麗莎白,就是卡爾安插在倫敦的一個前鋒。等時機恰當的時候,霍克利家族就會加大對倫敦這片市場的佔領比率了。
伊麗莎白在艾麗卡回到倫敦的後幾天就也跟這回來了。這或許只是一個巧合,但其中也隱含着一些要看艾麗卡笑話的意思。
女人對於自己的情敵總是抱有一種天然的敵意,而且不管自己得勝多久,這種敵對的心態依然強烈,歷久彌新。之於艾麗卡和伊麗莎白,大約是看到對方過的不好,自己就會很開心了。
按照這條規律,艾麗卡如果知道伊麗莎白的現狀,大抵也是會笑的。
——男爵在回到家中之後,就和上門拜訪的伊麗莎白爆發了一場小規模的衝突。
“親愛的,你說什麼?”伊麗莎白和德威克男爵坐的非常接近,他們的神態也非常親密。男爵總是擅長說些甜言蜜語。很多時候,伊麗莎白知道那些話是不可盡信的,但她還是忍不住爲之臉紅心跳。
可是當男爵心有不甘的說:“艾麗卡那個女人竟然勾搭上了樞密顧問了!”的時候,伊麗莎白的驚叫幾乎要讓男爵從沙發上坐到地上去。
他驚疑不定的看着伊麗莎白的樣子,就好像從來不認識她一樣。——伊麗莎白姣好的面容因爲不知名的嫉妒和羨慕而變得有些扭曲,失去了一關的溫柔如水和勝券在握。
但其實伊麗莎白並沒有那麼震驚。從她知道艾麗卡翹掉下午茶聚會,是爲了給樞密顧問做法庭證人的時候,她就隱約有了一定的猜測。
現在這件事從男爵的口中說出的時候,伊麗莎白的腦海中大約只有一句話——‘果然是這樣。’
她用幾分鐘的時間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後看向男爵說:“艾麗卡小姐和我們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吧。親愛的,我記得你已經和她斷清往來了,不是嗎?”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男爵,作爲一個又拋棄未婚妻前科的男人,她對於男爵的信任度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這麼高。
“當然是這樣,親愛的,你要相信,我的心裡只有你一個人,那個道頓小姐,根本就不曾進入過我的心男爵很確定伊麗莎白想要聽什麼,他的回答讓伊麗莎白的心稍稍安慰了一些。
但他馬上又接着說:“我要和你商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這就是德威克男爵最矛盾的地方了。一方面,他覺得女人的作用就是修飾一個男人的身家,對外做一個光鮮亮麗的花瓶,在家裡,做一朵善解人意的嬌花也就好了。但另一方面,他在很多商業上的決策,都要依靠伊麗莎白給出的真知灼見。
否則的話,他就會變回遇到伊麗莎白以前的那個樣子,瀕臨破產,沒有辦法維持自己體面的生活了。
“是什麼事情呢?”伊麗莎白希望挽回一些自己在男爵心目中的形象,而且爲男爵做一些商業上的決策,有利於鞏固自己在兩人交往之中的權威,她的最終目的,是希望男爵做她的提線木偶,那就在好不過了。
“是這樣的”男爵很親暱的湊到伊麗莎白的耳邊,放低了聲音對伊麗莎白解釋了自己的目的。
男爵說的這一段內容,主要是希望伊利莎白可以直接引薦他和卡爾認識。這樣他就可以讓伊麗莎白過上‘不用操心’的更好的日子。
其次,德威克希望把自己的產業從英國慢慢的向美國轉移,鑑於他在這裡得罪了樞密顧問,所以及時的轉移對於他來說,纔是最好的選擇。畢竟他已經從道頓家那裡獲得了很大一部分的產業,而未來,在格林的庇護下,他不可能再騙到道頓先生的一分錢了。
伊麗莎白剛開始的時候,帶着一絲羞怯的聽着男爵的話。男爵的氣息吐在她的耳邊,讓她的耳垂紅的非常的鮮豔。
但很快的,當她聽清楚男爵的中心思想之後。她的臉色就真的沉了下來。
等男爵自鳴得意的從伊麗莎白的耳邊離開的時候,伊麗莎白‘嚯’的一聲就站了起來。她冷冷的看着男爵,居高臨下的對他說:“德威克,我想我是非常瞭解你的。你說的這兩件事情,我一件都不會答應你的
“爲什麼不呢!”男爵也站了起來。他比伊麗莎白要高上一些,這個時候認真起來,給伊麗莎白帶來了不小的壓迫感。她不禁後退了兩步。
“你的動機不單純,德威克,你如果沒有我,你能做成什麼?你以爲你在倫敦只是安逸的享受霍克利家的廕庇嗎!我告訴你,在必要的時刻,我的家族也是有野心,要佔據格林的原料市場的!”
伊麗莎白踩着高跟鞋,又向前逼近了兩步,她看上去氣勢凌然,擲地有聲的說:“你只能像釘子一樣紮在這裡
男爵氣急敗壞的說:“你們家族?伊麗莎白我告訴你,馬上就是我們德威克家族的人了。我勸你最好忘記掉你的家族。否則”
“否則?否則什麼?”伊麗莎白揚起了她的下巴,不屑的看着德威克。她用傲慢的語氣說:“你給我的記住,如果不是我的話,你還是那個要靠着別人接濟,要娶一個爵士女兒的落魄貴族。如果不是我的話,你現在可不會這麼風光的站在這裡和我說話。所以,你要記住,我可以給你,也可以奪走這一切
男爵被伊麗莎白的話嚇到了。
向來用溫柔小意作爲裝飾的伊麗莎白小姐,此刻看上去竟然是這麼的兇悍可怖。她更本不是一個可以任由自己擺弄的花瓶,而是一把鋒利的匕首。
“你怎麼可以這樣呢!我爲了你,可是放棄了艾麗卡。你看她現在”男爵有些語無倫次的說着,希望這樣就可以軟化伊麗莎白。
然而他的這個行爲,不僅僅暴露了他毫無內涵的本質,而且還在不經意間,就戳中了伊麗莎白最恨的地方。
“艾麗卡那個賤人,也不會得意太久的。如果當初我不是找到你,而是找到格林先生的話,現在我也不需要好你這個廢物浪費時間
伊莉莎白的童年相當混亂,當撕下一層良好涵養的皮子之後,她終於失去理智的用上了骯髒的詞彙。
男爵目瞪口呆的坐到了沙發上,眼睜睜的看着伊麗莎白就這麼離開了自己別墅。
過了很長的時間,直到伊麗莎白已經離開了他的視線。他才輕哼了一聲,非常煩躁的說:“你以爲你去找格林,人家樞密顧問就會要你嗎!”他嘆了口氣,現在他是知道艾麗卡的好了,那種沉默寡言,其實是老實安靜,曾經的木訥無知,也變成了貞潔守禮。
德威克在沙發上坐了一會,然後下定了決心——他要去把艾麗卡追回來。
這樣一來,他在失去了霍克利的支持之後,至少可以得到道頓家的財產。
至於樞密顧問的報復?開玩笑,樞密顧問是真的喜歡艾麗卡的,他怎麼忍心傷害艾麗卡呢?但既然是艾麗卡主動和自己在一起的,難道樞密顧問除了痛苦的隱忍之外,還有什麼更好的選擇嗎?
男爵兀自陷入了對美好未來的暢想之中,只覺得自己志得意滿,未來充滿了光明。
艾麗卡這邊,她告別了格林先生,根據格林提供的線索,開始尋找那家新開的畫廊。
她不知道露絲是怎麼從紐約輾轉來到倫敦的。但至少有一條,她可傑克已經會和了。
樞密顧問擔心艾麗卡一個人單獨到畫廊裡去會有安全上的問題。所以艾麗卡的這次行動,是由老司機駕駛汽車的。
格林的黑色勞斯萊斯有極高的辨識度。勞斯萊斯的造價不菲,而格林的這一臺還是特別定製的款式。
老司機平穩的把車停在了這家新開的畫廊門口。艾麗卡下車,擡頭看了一眼畫廊的名字:海洋。
一個很具有暗示性的名字。雖然這家畫廊開的地理位置不是很好,周圍的環境相對混亂。但這裡本來就不是那種名畫交易所,這裡看重的,是一幅畫作的未來價值。
艾麗卡一腳跨進了畫廊,就看到正對着大門的,一副等人高的畫作。
這是一張人物寫生,不同於時下最流行的抽象畫作,執筆的人應該是傑克。他畫的風格一如既往的非常寫實。
這幅畫像上的人是露絲。話的還不錯。
艾麗卡自己就會畫畫,而且她學習的就是寫實派,如果藉助電腦的話,通過軟件,她可以把物品外形繪製到和原型幾乎相差無幾。傑克的畫作,從這個層面上來說,就相對比較薄弱一些了。
艾麗卡站在學院派的角度欣賞,能感覺到傑克繪製露絲落_體的火熱情感,但從技法上,她是不會考慮購買的。
她正站在門口看的時候,有一個挽着頭髮的漂亮姑娘從後面轉了出來。
她遠遠的就招呼到:“請問有什麼看中的畫作嗎?”但當艾麗卡把臉轉向她的時候,她驚訝的叫到:“艾麗卡,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