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才剛剛開始。艾麗卡掛掉電話,索性就坐在門房裡,等待格林到來。
她坐在門房裡,那裡面本來坐着的值班男僕就沒有地方坐了。
男僕看看艾麗卡,艾麗卡對他笑笑,後者只能摸着鼻子,鬱悶的到門口去站着了。
值班室不大,基本上就是個擺設,最多也就是起到一個登記來客的作用。但守門男僕也是要找些事情來打發時間的,所以桌上有幾張舊報紙。這些報紙大多是舊報紙,能值班的人都看玩了,就賣給那些收廢品的人,也算是一點小補貼。
艾麗卡抽出了一張報紙,發現是近期的,她都已經看過了。就這麼在值班室裡座着,真的很沒有意思。艾麗卡在桌上找了一支登記用的鉛筆,在報紙上打了個輪廓。
這是她第一次畫格林,有些東西只要刻在心裡了,究竟是第幾次畫,其實沒有什麼區別。
她畫的很重,因爲要蓋過報紙上本來的油墨,所以等她畫完的時候,手和袖子都弄髒了。
但她看着這幅畫,卻還不怎麼滿意。
她本來就不擅長話人物,風景和機器的圖紙都還好說,畫人,是一門技術活。
格林的汽車已經停在了道頓宅的門口。艾麗卡聽到了響聲,擡頭張望了一下,把報紙收好,塞在了自己的手包裡。
“艾麗卡小姐。”格林從汽車裡走下來,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但一臉笑意卻沒有辦法遮掩。
來的真快!
艾麗卡暗自咂舌,她從門房裡出來,迎了上去。
格林從背後拿出了一束玫瑰,純金色的玫瑰極其大氣,花瓣比紙片還輕薄,但上面的細節精緻,連露珠都被刻畫了出來。
24k純金的吧!
艾麗卡被突然橫出來的玫瑰阻住了腳步。送等玫瑰大小的純金玫瑰,這重量和價值,所謂的土豪也就不過如此吧。
“這可真是大手筆了。”艾麗卡走到格林的近前,接過了格林的玫瑰花。很重,非常的重,由此可以看出,玫瑰花莖的部分,也一點都沒有偷工減料。
“我在紐約的一個拍賣行購置的。它的名字叫做‘春天的早餐’。”
“藝術品的背後總會有一個粉飾精美的故事,不過這個故事,你可以等以後再說。”艾麗卡帶着格林往裡面走。
“這個藝術品其實也沒有什麼故事。”格林哭笑不得的說:“我只是覺得這很適合你,我並不是專門找了尼鐸*設計的,這也遠稱不上經典。”你開心就好。
格林說完,忽然想到,艾麗卡未必知道尼鐸是誰。
艾麗卡稍微想了想,她還是知道這個人是誰的。和珠寶有關的東西,原身懂的非常詳細。“這麼比喻未必有些自滿吧,拿破崙大帝的御用珠寶匠?看來達蒙先生對這件禮物非常得意啊。”
格林當然得意,他終於把送鮮花這個步驟實際運用出來了。也算是跨出了戀愛中的一大步了。
“只是一個比喻。”樞密顧問看艾麗卡懂這個比喻,悄悄的鬆了口氣。
等格林走到門口的時候,管家已經在那裡等着了。從格林的車子停在門口開始,整個道頓家就呈現出最高的待客規格,所有男僕贊成一排,在門口迎接客人。
“我們家今天有一位客人。”艾麗卡對格林說,“坦白說,我對那位的印象並不好,這也是我之前不願意回到倫敦的主要原因。”
她這話說的已經很明白了。樞密顧問的腦子稍微轉了轉,就想到了德威克男爵。
“我知道該怎麼做,放心。”格林從接到艾麗卡的電話開始,就非常疑惑,艾麗卡突然改變主意的原因。現在看來,大約是艾麗卡不怎麼想要見到這位男爵吧。
“這不是請你來的主要原因···”艾麗卡想要對格林說的更詳細一點,但他們已經走到了客廳,所以她只能把話吞進了喉嚨裡:“等等我再和你說。”
坐在沙發上的男爵和道頓先生,在得到管家的提醒之後,也都迎了上來。尤其是男爵的樣子,就好像他纔是這棟屋子的主人一樣。
“格林先生,我們之前見過一面,上一次見面···是在一場化裝舞會上。”男爵慣用伎倆,也是很多小貴族都會用到的,不怎麼上臺面的搭訕方式。
格林參加過許多宴會,不管是那一次,男爵只要遠遠的見過格林一眼,就算是‘上一次見面’了。而化裝舞會,也模糊了時間,上一次是多久以前,一般不會有人追究。
格林沒有露出笑臉,他點了點頭,有些敷衍的說:“我和艾麗卡小姐約好的要共進午餐,你們可以繼續交談,打擾了。”
男爵的笑容卡在了臉上。就算是他的臉皮再厚,也說不出要一起去吃飯的話。但如果什麼都不說的話,那這麼千載難逢的,可以見到格林先生的機會,不就荒廢掉了嗎!
他憋了半天,終於在格林和艾麗卡轉身的時候說,說了一句:“我和艾麗卡的關係還不錯。”
本來已經轉身的人回過頭來,本來擡着頭的僕人們都地下了頭,本來笑呵呵的道頓先生沒有了笑臉,大家的目光都盯在了男爵的臉上。
“這話有幾個意思?”格林皺着眉頭,非常不高興地問。
“我想這說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吧。當然,如果您說的是另一個艾麗卡小姐的話,那就請原諒我的自作多情了。”艾麗卡的表情非常冷淡。她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再多說什麼。
艾麗卡站在格林的身邊,覺得格林的臉色不夠健康。
她並沒有忘記在泰坦尼克號上的時候,格林還通過一些化妝的手段,掩飾了自己的病容。所以這個男人滿面紅光的樣子,從來都是做不得數的。
“艾麗卡!”男爵的眼神有些陰沉,但他除了一個男爵的身份之外,實在沒有更多的威懾力了。
“男爵大人。自重,你應該叫我道頓小姐。”
艾麗卡轉頭對格林說:“我想我們該走了。”她的手牽上了格林的衣袖,他感覺到樞密顧問果然是在輕輕的顫抖。
她的另一隻手上還拿着格林送的金玫瑰,不是一支,而是一捧。
道頓先生第一個注意到這束玫瑰。笑意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臉上。他擺了擺手說:“我和男爵還有些事情要說,你們兩個年輕人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
艾麗卡把花給了管家,她和格林一起上了汽車。
坐上汽車之後,她還久久不能從道頓先生的最後一句話中清醒過來。
“怎麼了?”格林覺得艾麗卡有些不太對。
“我父親也真是的,竟然把你歸類到了年輕人那一類裡了。”
怎麼就不是年輕人了呢!樞密顧問從後視鏡裡看看自己有些斑白的頭髮,有些糾結的對艾麗卡說:“我今年才二十幾歲。”
“二十幾歲。”艾麗卡點點頭,“什麼!二十幾歲!”她反應過來,看着格林說不出話來。
“或許我要把身份證拿出來,你才能確定,你可憐的追求者不是在說謊。”他低沉的聲音在艾麗卡的身邊響起,艾麗卡本能的感覺有些危險,但格林的聲音實在是太犯規了,她聽到之後,臉一下子就紅起來了。
“格林先生,看起來你還缺少一點追求者應有的素質。”艾麗卡往邊上挪一點,覺得自己不聽到格林的第二次告白,就和格林在一起,實在是太委屈了。
格林明顯不是那種會說甜言蜜語的人,如果現在她不多聽幾遍,以後估計也是聽不見了的。
“基本素質?”
就是甜言蜜語啊,我的先生。
老司機在心裡暗暗叫苦,他一直都覺得格林的追求策略很有問題,出門之前就決定要把艾麗卡小姐拐出來吃午餐或者晚餐,但卻沒有和艾麗卡小姐事先提起。
而且還總有一種,從哪裡跌倒,就要從哪裡爬起來的精神。你說愛情這東西,和生意上的事情能混在一起嗎!
格林先生這次又把艾麗卡小姐帶到了昨天的那家高級餐廳裡去了。這不是在提醒艾麗卡小姐,她之前是怎麼拒絕格林先生的嗎!
所以這是要孤獨一生的節奏啊!
不管老司機心裡怎麼咆哮,車還是穩穩的停在了昨天這家餐廳的門口。
“這裡好像就是昨天的那家餐廳吧?”艾麗卡揉了揉眉心,已經不知道該說格林什麼好了。
格林帶着艾麗卡坐到了上一次的座位上,小提琴演奏的是和上一次相同的音樂。艾麗卡瞄了一眼懷錶,發現就連時間,都和昨天的相差無幾。
“這是要我陪您把昨天的談話再演說一遍嗎?”她有些沒好氣的把格林按回了座位上。“心臟不好就不要逞強了吧。”
“這次只是胃病而已,沒事的。”格林好脾氣的坐好,他拉起艾麗卡的手說:“我喜歡你。”
“或許可以再加點誠意。”艾麗卡把手收回來,有些訕訕的對格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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樞密顧問聽了之後,臉一下子就紅了。他抓着艾麗卡的手加了一點力道,然後說:“我愛你。”
“這個時候應該說的更深情一點。如果可以念一首莎士比亞的詩詞,就更好了。雖然我現在已經不怎麼看莎士比亞的書了,但有一點我們還是要承認的,莎翁的詩詞非常適合告白的氣氛。”艾麗卡聽了自己想要的告白,抿了一口紅酒,頗有指點江山的氣場,她是完全放鬆了下來。
“我現在可不記得什麼莎士比亞的詩詞了。”樞密顧問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小盒子。然後,他突然單膝跪地,對艾麗卡說:“你願意嫁給我嗎?”
求婚!逼婚!
艾麗卡的腦海裡閃出了兩行大大的單詞。她的臉現在和格林一樣紅了。誰也笑話不了誰了。
格林這次非常機智。他手速極快的打開了盒子,在艾麗卡的默許中,就給他的姑娘戴上了戒指。
“我有說‘我願意’嗎?”艾麗卡笑他。
“不,現在的流程,恐怕已經到了‘新郎吻新娘’這一步了。”格林站起來,把艾麗卡拉到了自己的懷裡,然後開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吻。
樞密顧問的初吻,也是艾麗卡小姐的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