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月杉神色凝重着,肖楚兒一勺勺的舀着藥去喂邰半雪,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先下去吧,這裡有我和鄒夫人守着就成!”倪月杉一開口,丫鬟規規矩矩的退下。
倪月杉看向了肖楚兒,“沒救的概率是不是很高?”
肖楚兒點頭。
她在喂藥時,發現邰半雪似乎已經喝不下去藥了,藥汁在嘴邊溢出......
她內心有些着急,倪月杉端走肖楚兒手中的藥,肖楚兒疑惑的看着倪月杉,倪月杉解釋說,“我來喂她吧!”
“怎麼喂?她已經喝不下了!”肖楚兒眉頭緊緊蹙着,雖然戴着面紗,可倪月杉仍舊可以感覺到她的着急。
“嘴對嘴。”倪月杉回答的很是淡然,扯下了面紗就準備喝藥,肖楚兒卻是搖着頭:“若是你用這個方法,指不定她沒有好,你反而也病倒了。”
她看向邰半雪,憂心的嘆息一聲:“王妃你先出去,我想看着她靜靜的想想。”
倪月杉沒有說什麼,轉身走了。
等倪月杉走開後,肖楚兒目光變得愈發堅定了起來,自己端起藥往口中灌去。
藥汁苦澀,令她眉頭皺的更深,之後送到肖楚兒的嘴裡,助她吞嚥。
等一碗藥見底,肖楚兒也鬆了一口氣。
想着起身時,原本昏迷的邰半雪咳嗽了起來,之後她悠悠轉醒。
肖楚兒欣喜一般,詢問:“你感覺如何了?”
邰半雪看着肖楚兒,有絲疑惑,之後開口:“你是鄒......”
“對,我是鄒夫人!”肖楚兒張口迴應。
邰半雪原本神色有些恍惚,聽見這話,開始用力的咳嗽起來,“你,你,你是,咳咳,鄒將軍的夫人!”
她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的虛弱,帶着訝異,還有不甘。
肖楚兒點頭:“他想讓你好轉,但你的病情......”
肖楚兒此時臉上並沒有戴面紗,那清冷若雪蓮的容顏,落在邰半雪的眼中,只覺得愈發惹人不喜。
“這......”她伸手朝枕後摸去,肖楚兒立即伸手去摸,一張紅綢在手中,邰半雪虛弱的迴應:“燒了。”
之後人便沉沉睡了過去。
肖楚兒擰着眉,將牀幔重新放下,戴上了面紗朝外走去。
在外面的庭院中,倪月杉正耐心的等待着,看見走出來的肖楚兒,立即詢問:“藥材喝下去了麼?”
肖楚兒嘆息一聲:“嗯。”
她看了一眼手中紅綢,“我將此物燒了,你離我遠點,今後這裡,有我來看望便可,若你常常來,真的染了病,可如何是好!”
她將紅綢丟在樹下,將手中的火摺子吹亮,點燃。
倪月杉自然知曉,紅綢是瘟疫來源。
而端着糕點走來的丫鬟,則是疑惑的看着。
之後丫鬟默默轉身,前去見了邰尚書:“太老爺,鄒夫人,治不好我家小姐,便在院子燒奇奇怪怪的東西,太老爺,別不是什麼邪術。”
邰尚書眉頭皺起,他就覺得倪月杉和肖楚兒太過關心了,很是奇怪。
這中間,一定有他所不知道的。
邰尚書命令:“想辦法將東西收集起來,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
“是。”
等丫鬟重新到院落時倪月杉和肖楚兒已經走了,在大樹上只剩下一些殘渣灰燼,像極了絲綢被燃燒後的模樣。
之後丫鬟老老實實的稟報了她所發現的,邰尚書眉頭擰着:“出去打聽打聽,可有關於紅綢的巫蠱之術。”
*
倪月杉離開邰府後,在回去的路上,遭人攔截,倪月杉掀開簾子朝外看,街道上的人,張口質問道:“攝政王妃,不知道爲何,我們王妃去了攝政王府後,爲何就不見了人!”
“你怎麼不將邵樂成也一併問了?”倪月杉鄙夷的看着對方:“親王府有罪,親王妃就無罪?這是親王府定的規矩麼?”
之後倪月杉放下了簾子,讓馬車走人,但對方卻是依舊攔着倪月杉的去路:“可她是蒼烈的公主!”
“所以她是被關在攝政王府的客房,而非京城的天牢!”倪月杉的聲音拔高了,外面的人想還口,可一時之間不知道再說什麼。
馬車搖晃着離開,回到了攝政王府。
倪月杉看到鄒陽曜竟然與景玉宸在一起。
“你們在商議什麼?”倪月杉好奇的問。
景玉宸和鄒陽曜在一起,並沒有半點敵意,坐在一起看上去很是友好,倪月杉跟着坐下。
景玉宸這才解釋說:“想着讓鄒陽曜官升三品,之後去管管一部分太尉府的兵!若不打壓,這些人聽說自己效力的太尉被關在天牢,豈不是要鬧事?”
鄒陽曜現在雖然是五品,可曾經在戰場歷經殺伐,他的鐵血可不遜色於任何一個將軍。
“好吧。”倪月杉神色倒是淡淡的,坐在桌子旁,端了景玉宸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鄒陽曜站了起來:“我先走了。”
好似有些無法安心坐下去,走的有些着急。
倪月杉倒是沒去在意,“邰小姐情況不樂觀。”
“人各有命。”景玉宸倒是不在意,很平靜的回了一句。
倪月杉白了景玉宸一眼:“她可是無辜的棋子,受害者,你就這麼冷血?”
景玉宸依舊不甚在意:“她自願的不是麼?”
倪月杉覺得也是,端起景玉宸的水又喝了一杯。
景玉宸瞪了瞪眼睛:“我也口渴!”
“切,不是還有水壺,你就着水壺一起喝好了!”
景玉宸有些無奈,端起水壺直接仰頭去喝,倪月杉錯愕的看着他,還真照做了,這麼聽話?
“旁邊不是還有杯子麼,你可真是。”倪月杉嗔怪。
景玉宸痛快的將水壺放下,給倪月杉倒上了水,“我喝過的水,再給你喝,才香啊。”
“白癡。”倪月杉白了他一眼,之後站了起來:“時間不早了,我去看看雪兒。”
倪月杉頭也不回的走開,根本沒給面子,要再喝一口,景玉宸覺得十分鬱悶。
在邰府,丫鬟打聽消息後,前去邰尚書面前稟報:“太老爺,關於紅綢,奴婢沒有打聽出來什麼,不過有人說若是紅綢裡面包着什麼,一起被燒了,那就真的是巫蠱之術了!”
邰尚書臉色沉着,朝外走去,邰老在他的身上立即喚道:“爹,你幹嘛去?”
但邰尚書沒搭理,徑直走到邰半雪的房間外,有下人在一旁擔憂的開口:“太老爺,小姐目前情況一直不見好,你若是進去了,被傳染了可怎麼辦?”
但邰尚書卻是沒有搭理,伸出手,準備將房門給推開。
下人依舊跟在後面,依舊着急着:“太老爺,使不得啊!”
到了房間後,他不管不顧,掀開了牀幔,看見牀榻上躺着的邰半雪竟是睜着眼睛的。
他趕緊上前握住邰半雪的手:“好孫女,讓你這段時間受苦了!”
邰半雪看着面前的慈祥老人,輕輕扯了扯嘴角,想笑,但卻是咳嗽了起來:“爺爺別擔心,我會好的......”
“半雪,你跟爺爺說,你爲何要幫助相府?”
邰半雪看上去極其虛弱,雙面對邰尚書的問題,未必就有力氣去作答。
她沉默了許久沒開口,邰尚書嘆息了一聲,“你長大了,有什麼心思,竟是都藏着掖着。”
邰半雪這才強打起了精神,迴應:“爺爺,我......喜歡......”
她話沒有說完,受不了嗓子處的癢意,咳嗽了起來。
“喜歡?”邰尚書一副疑惑:“誰?”
邰半雪笑了笑:“俠士。”
話落後,雙眼緩緩的閉上,顯然是疲累極了。
一旁站着的丫鬟,有些訝異:“俠士不是鄒將軍麼?”
邰尚書站了起來,鄒陽曜?
邰半雪喜歡鄒陽曜,所以爲鄒陽曜做假證嗎?邰半雪膽子這麼大?
他氣惱的攥着拳,按照邰半雪的性子,她不該傻傻的爲了誰,作僞證,但若是喜歡,卻不一樣了?鄒陽曜在利用她?
翌日後,早朝時,邰尚書主動上前一步,開口:“太后,微臣有一事想要啓奏。”
苗晴畫略有不悅,卻還是吐出一個字:“準!”
“太后親王已經被關押在天牢之中,屬於戴罪之身,而微臣的孫女,這段時間瘟疫病症不見好轉,微臣不敢只將她隔離在府內了,想着移出京城外去!”
“只是親王與她的婚期現在只剩下短短時日,這......”
苗晴畫聽到前面還是懵的,但現在他懂了。
一旁站着的景玉宸跟着開口:“邰尚書,這瘟疫的藥方,不是人人皆會麼?爲何,這麼久都不見好轉?難不成是其他瘟疫?”
邰尚書老老實實的迴應:“回攝政王,瘟疫症狀早有太醫把脈過,得出結論,確實是其他瘟疫,所以醫治好很難,微臣這纔想着將人轉移纔好,免得殃及了城中的其他人。”
其他大臣聽見這話,有些不爽了。
“既然知曉是其他瘟疫,爲何拖到至今!”
“就是就是,你整天與你家孫女待在一起,這麼長時間,這萬一你也傳染上了,這,令我們這些身爲同僚的,見到你該不該退避三舍!”
聽見這般議論聲,景玉宸勾起脣來:“太后,不如將他們婚約取消吧,一個瘟疫病患,一個戴罪之人,這才定親多久啊,就讓二人蒙受這般苦難,實在是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