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毓曉回頭看着瑾軒,詫異地張了嘴,隨即反應過來,連忙將自己的位子讓出來,又將身旁的殷華往旁邊推了推,瑾軒願意玩遊戲,孟毓曉是求之不得,哪怕他圈錯了茶,孟毓曉都願意。
瑾軒沒有再說話,接了孟毓曉手裡的竹圈,拿在手指上稍稍感受了一下重量,輕巧的竹圈,在他修長的手指上前後繞動了半圈,好似有了生命一般在跳動。
孟毓曉候在一旁,期待地望着瑾軒,目光追着從他手裡飛出去的竹圈,頓時興奮地叫了起來。
“瑾軒大哥,你太厲害了!”孟毓曉興奮地搖晃着瑾軒的胳膊說,不遠處的矮桌上,竹圈穩穩地將一直白玉茶碗圈在中間。
孟毓曉興奮之餘,又從殷華手裡接了一隻竹圈,塞到瑾軒才空下來的手裡,推着瑾軒往第三張矮桌前移。
“瑾軒大哥,最中間的那碗水便是明前雨露,只要圈中這個,我們便能喝上一壺好茶了!”孟毓曉激動地催促着瑾軒,方纔瑾軒的動作乾脆、順暢,竹圈連茶碗都沒有碰到,便直直地套中了茶碗,可見他不全是靠的運氣。
一旁的安溪看向瑾軒的目光也變了,完全不明白他爲什麼突然間又肯參與到遊戲中來?但是想想他和孟毓曉是一起的,安溪倒也不排斥,於是靜靜地退到一旁,看着這杯好茶是不是能被圈出來。
瑾軒的神情比較淡定,幾乎是沒有半刻的猶豫,站穩步子之後便將手裡的竹圈扔了出去,隨後竹圈輕巧地圈住了中間的明前雨露,一點意外都沒有。
因爲瑾軒太過於淡定,以至於跟在一旁的幾人都十分的淡然,安溪只是淺笑着說:“我等了一兩年,總算是有人能喝到這好茶了,我就叫人去煮茶,二位再看看其他的,等茶好了,再請二位移步茶座。”
“行!”孟毓曉笑着點點頭,看了一眼身旁的瑾軒,“瑾軒大哥,那我們再去玩猜字謎!”
瑾軒卻瞟了一眼去安排人泡茶的安溪,才淺淺點頭。
瑾軒的目光,堅韌中帶着些猜疑,這倒是讓孟毓曉奇怪,忍不住也打量了一眼安溪。
着實,這樂平坊不似一般的春樓,這安溪也不像平常的老鴇,但瑾軒的目光卻叫人捉摸不透。
“不是要去猜字謎麼?”瑾軒提醒了孟毓曉一句,孟毓曉這纔回過神來,快走兩步,跟上瑾軒。
隨後兩人又去玩了猜字謎、行酒令,大多時候都是孟毓曉在玩,瑾軒只是在一旁做個陪襯罷了。
待一副酒令行完,安溪便來請二人去茶座品茶,瑾軒迫不及待地便起了身,惹得孟毓曉在一旁笑話:“瑾軒大哥果真是愛茶,聽說要喝茶,動作竟這麼快。”
“她將這茶說的這般好,我自然要好好嚐嚐。”瑾軒清淡地答着,但是目光卻又不由自知地在安溪身上停留了一會兒。
孟毓曉笑着往安溪身邊靠了靠,逗趣地說:“你可都聽見了,瑾軒大哥是茶葉生意的,對茶挑剔的很,若是你這茶只是一般般,一會兒可有得你受了!”
“是麼?”安溪回頭看了一眼瑾軒,只覺得他看自己的目光跟之前不同,便又說:“這法子是我家中老人傳下來的的,我倒是喝着覺得好才告訴你們的,若是瑾公子喝着不好,那倒是我目光太淺了。”
安溪說這話的時候是跟孟毓曉說的,兩人並肩走在前面,誰也沒注意到身後的瑾軒又變了神色。
所謂的茶座,是隔出來的一間小雅間,不大,有茶座和爐火,爐子上煮着茶,這會兒茶香四溢,幾乎充盈了整間茶座。
“茶正好,二位先落座吧。”安溪說着示意二人先坐,然後她轉身走上爐火邊,提了燒開的水壺,便開始泡茶。
殷華方纔在門外的時候便被安溪遣了下去,只說這道茶不傳旁人,所以沒許他進來。
孟毓曉和瑾軒都側身看着安溪泡茶,只是不知道安溪是不是有意不讓二人瞧見,此時背對着二人,將自己手裡的動作擋去了大半,孟毓曉見看不到什麼東西,便側頭去打量這雅間的格局了。
這屋子不大,但卻十分的精緻,倒是讓孟毓曉想着以後在自己的金牡丹裡設置幾間,既省了空間,又雅緻。
孟毓曉的目光在屋子裡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了瑾軒的身上,他竟然還在看着安溪,一動不動地看着。
孟毓曉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安溪,暗想着她也沒什麼特別的啊?難道瑾軒大哥這是在偷學人家的泡茶工藝?
正在孟毓曉出神之際,安溪已經泡好了兩杯茶,端着托盤轉身走了過來。
茶碗輕輕地放到茶桌上,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白玉茶碗受着高溫,杯身變得越發通透起來,孟毓曉輕輕接了茶碗,頓時一股香味合着白水的霧氣騰了起來。
碗裡的茶,透着淺淺的明黃色,靠近杯壁的地方還能瞧見一圈明顯的光圈,甚是好看。
孟毓曉擡頭看了一眼瑾軒,見他已經端了茶碗,趕緊伸手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碗,將茶碗送到脣邊,微微吹去一些熱氣,輕抿了一口。
“香!”孟毓曉發自肺腑的說。
自從認識了瑾軒,孟毓曉自詡已經喝過無數好茶,但是這碗太平猴魁卻泡的極香。
“瑾軒大哥覺得如何?”孟毓曉連忙看向瑾軒,要說品茶,瑾軒覺得算得上權威。
瑾軒卻意外的沉默,慢慢地放下手裡的茶碗,沉聲說:“這茶也喝過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孟毓曉一頓,側頭愣愣地看了一眼安溪,暗想着茶確實不錯,就算是不好,大可直接說出來,哪有一盞茶都沒吃完,就說要走的?
可是瑾軒已然起身準備出去了,孟毓曉也不好獨自留在這裡,趕緊起身跟上。
“瑾公子,我這茶有何不好,你不妨直說!”安溪追上來說。
瑾軒微微頓了一下腳步,背對着安溪說:“下次泡着茶,茶水先過一趟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