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玲稍稍停頓了一下,隨即淺淺揚起了嘴角,“可否請妹妹將琴拿出來給我看看?”
“好啊。”孟毓曉答應着,忙招呼於嬤嬤將琴取出來。
於嬤嬤抱了琴出來,小心翼翼地擺到屋子中央的圓桌上,孟毓曉伸手扶了唐婉玲,二人一道下了榻,走到桌邊。
唐婉玲站在桌邊仔細端詳了好一會兒,才微笑着點頭說:“嗯,確實是西鳳。”
孟毓曉雖然沒有倒賣過古琴,但也知道,但凡叫人看一眼就能認出名字來的琴都是十分名貴的,心裡頓時緊張了一下。
雖然知道這琴做工精細,但是高樂說是從庫裡挑出來的,孟毓曉便只當是把尋常的好琴,但若真是什麼極其名貴的琴,孟毓曉莫說用來學琴了,只怕連彈都不敢彈。
“西鳳是把有些年頭的琴了,當年有位大師,做了一對琴,一把名西鳳,一把名東凰,流傳了這麼久,東凰早已經不知所蹤了,倒是這西鳳一直收在宮中,我若是沒記錯,這琴應該是王爺十五歲時先皇賞賜給他的。”唐婉玲一邊說着一邊拿手在琴上輕輕拂過,琴身十分的光滑,手指劃過的時候極其溫潤的觸感。
孟毓曉頓了一下,伸手扶住一旁的桌邊,愣愣地望着眼前的古琴,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這把琴,真的是在不斷刷新自己的見識,它不僅是一把古琴,還是一把先皇賞賜給王爺的古琴!
“王爺竟然會把這樣的東西送給妹妹你,看來對妹妹是極其寵愛的。”唐婉玲注意到孟毓曉的神情,轉過身來,淡笑着說了一句,從琴身上收回來的手,卻暗暗地在袖子裡拽緊了帕子。
“姐姐說笑了。”孟毓曉慌張地回過神來,乾笑兩聲,眼神還是沒辦法完全從琴上收回,“高總管說是王府裡無人彈琴,放着可惜纔會給我的。”
“無人彈琴?”唐婉玲微微揚起嘴角,隨即輕聲笑着說:“或許是王爺現在不愛彈琴了吧?”
孟毓曉一怔,側頭看向唐婉玲,“王爺會彈琴?”
問完之後孟毓曉便覺得自己有些傻了,皇宮裡的人,享受着最好的學習環境,怎麼可能不會彈琴呢?
“我倒是沒聽王爺彈過,不過據說這西鳳便是因爲王爺撫琴撫得好先皇才賞賜給王爺的。”唐婉玲看是很隨意地回答着,目光卻一直在打量着孟毓曉,“王爺去泰州以後每每回京待不上太久,我雖入宮過幾次,倒是一直沒有聽過王爺撫琴。”
“能夠得到先皇賞識,想來王爺的琴應該不錯。”孟毓曉低頭看向桌上的琴,輕聲說着,心裡卻在盤算着應該找個什麼理由將這琴給王爺還回去,這可比不得王爺的墨寶,若是叫人偷去了,或者毀壞了,還能央求着王爺再畫一幅,這古琴若是叫人毀了,那便是損失了一座瑰寶啊,就算是拿自己的性命去還都未必配得上。
而且這琴還是先皇賞賜的,若是毀壞了,不知道會不會被治罪。
唐婉玲站在一旁瞧着孟毓曉走神的樣子,知曉自己在站着也說不上多少話,便識趣地說該回去了。
“我送婉玲姐姐出去。“孟毓曉回過神來,將西鳳古琴的事情先壓了壓,陪着唐婉玲出了屋子,一直將她送出了紫秀苑,才轉身回來。
孟毓曉回身的時候,便看到東廂的曹芊芊就在門口候着,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叫人捉摸不透。
孟毓曉現在滿心裡都是屋子裡的那把古琴,既然看不明白曹芊芊的意思,便也就沒有搭理她,索性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
“於嬤嬤,這琴可能再找人幫我送回西王府去?”孟毓曉盯着桌上的琴,小心翼翼地問。
於嬤嬤微微欠身,低聲說:“沒有尚宮大人的允許,不能隨意送東西出去的,而且這琴姑娘您已經當着高總管的面收下了,就算是要送回,也要您親自去送才合乎情理。”
“哦,我知道了。”孟毓曉輕輕答應了一聲,盯着眼前的琴,慢慢地冷靜下來,方纔被唐婉玲那一番介紹說的自己心緒有些亂,多少有些衝動了。
秀坊已經是個不可能隨意進出的地方,再加上一個西王府,這琴顯然也不是自己想送就能送出去的。
“先將這琴好生收起來吧。”孟毓曉輕聲說。
於嬤嬤點頭答應着,上前收了琴,隨後出來,招呼孟毓曉洗浴。
熱水已經準備好了,澡盆裡灑滿了花瓣,各種顏色的,十分的好看,還帶着淡淡的香味。
孟毓曉立在一旁,任由於嬤嬤伺候自己更衣,當外衣去掉之後,孟毓曉忽地想起自己後背上的傷口來,連忙伸手製止了爲自己脫衣服的宮女。
“你們先退下!”孟毓曉按着自己胸前的衣帶,低聲對宮女說。
兩名宮女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孟毓曉,又側頭看向於嬤嬤。
孟毓曉低頭不語,按在衣襟上的手始終不肯放開,於嬤嬤看了她兩眼,朝着兩名宮女輕輕地點了點頭,兩名宮女福了福身子,便乖乖地退下了。
“麻煩嬤嬤您也迴避一下。”孟毓曉低頭說,按着衣帶的手依舊不曾鬆開。
“三小姐不用按着了,高總管今日走的時候交代過奴才了,說您身上有傷,叫奴才小心伺候。”於嬤嬤語氣平穩地說,“如今這裡沒有旁人,便讓奴才伺候您更衣吧。”
孟毓曉回頭,疑惑地看了一眼身後的的於嬤嬤,慢慢地挪開了壓在衣帶上的手。
於嬤嬤上前一步,伸手慢慢解開孟毓曉的衣帶,然後小心翼翼地繞到身後,輕輕地爲她退下雪白的裡衫。
感受到後背漸漸地裸露在空氣中,孟毓曉慢慢低下了頭,輕輕咬住了自己的嘴脣。
巧雲曾經端着兩塊銅鏡叫孟毓曉看過沒後的傷口,孟毓曉知道自己的後背上是怎樣一副醜陋的樣子,沒有女人不愛美,叫一個陌生人看到自己這樣的醜相,孟毓曉的自尊心也受到了打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