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個封建帝國的滅亡,總結起來就四個字:體制問題。
封建社會的精英階層,比如開國皇帝,比如賢臣名相,他們除了來個名留青史,大部分時間都放在瞭如何給帝國王朝續命上。我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這不是中國特色。
自古以來的中國特色就是追求長生,不論是人還是國還是家,都是如此。
皇帝想要長生不死,王朝想要萬古流傳,家族想要流芳百世,反正只要是能續命的方法,那就是好方法。以至於漫長的中國特色封建時代,整個就一“續命-沒續成”的奇葩循環。
聽上去挺悲催的,不過和其他文明那種“誕生-崛起-滅亡”這種形式,中國自古以來“誕生-崛起-衰落-崛起-衰落”無限循環,那肯定要好的多,至少人種不用換不是?
雖然老張不知道原本的歷史上,李董有沒有搞學習先進的長生技術,但至少現在看來,他肯定有這個傾向的。媽的,控制慾太特麼強烈了。
能做成大公司老闆的人,往往有着敏銳的商機嗅覺。所以當李董覺得某些東西對大唐帝國有限責任公司非常有利的時候,他就出手了。就算不知道有沒有好處,沒病咱走兩步不是?
所以說:要啥自行車!
在長安日報徹底被李董的狗腿子們玩殘之後,偉大光明正確的太宗皇帝依然跟着感覺走。當然了,當年老張弄出這份逼格滿滿的報紙,純粹是爲了給麥鐵杖撐腰。結果禮部的王八蛋外加李董的走狗們,一個個高潮不止,連前戲都不需要,這就沒辦法了。
張德上輩子見過好些個倒爺做生意,特麼就是加個零賣下家。後來倒爺行情貌似不咋地,老張就瞧不起那羣臭土鱉,直到倒爺們倒騰“挨踢”,老張才知道,加個零賣下家那算得了什麼?加一串零纔是真牛逼!
但這和工科狗沒啥關係,“挨踢”行當的工科狗,依然是民工……
面對大老闆李世民,芙蓉城出來的樑豐縣男,當然只是一個“長安漂”的民工,特真誠那種,由內而外。
“從洛陽回來了?”
曲江池,是李董的傷心地,但倒賣詩詞的某條工科狗,同樣是在這裡被一羣小夥伴殘酷出賣的。這裡,同樣是張德的傷心地。
“是,微臣讓陛下費心了。”
馬屁,並不一定需要多麼高深的境界,也不一定要多麼繁花似錦,最重要的是態度。拍馬屁,是一種態度,一種對老闆的尊敬,依然由內而外。
“李德勝真是不堪大用,朕很失望。”
“微臣惶恐。”
李董眉頭挑了挑,“惶恐?”
“微臣……”
“行了。”李二將一坨魚食拋在玻璃魚缸中,瞧着有點眼熟,是老張獻給杜如晦的。臥槽怎麼落皇帝手裡了?這手真特麼黑啊。
貞觀朝就是個毛會啊,會長黑金黑裝備可真特麼溜。
玻璃魚缸做工其實也就一般,氣泡多的要死,留的出水口,還是用無花果樹的樹膠來做塞子。費了老牛鼻子的力氣,兩百斤無花果樹樹膠,張德都不記得自己到底敗了多少家,才弄出來這麼點兒。
咸陽城東郊的三個山頭,現在密密麻麻全栽了無花果的果枝,好在這玩意兒成活率還不錯,剪根枝椏伺候好就成。
“李客師教子無妨,李德勝也不用回長安了。”
怕拍手,將手中的魚食碎料拍乾淨,李世民負手而立,腰間玉帶反射着陽光,張德站那裡跟鵪鶉似的。媽的,給你做臥底沒做好,這特麼黑鍋背了不說,連口熱乎飯都不讓吃了?太黑了吧。
毛會,絕對毛會,要不是沒別的公會,肯定退會!
“五成利,三成皇室內帑,兩成外朝。”
“陛下,這有點強人所難啊。”
老張一臉的扭曲,是,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李董你牛逼,你老卵,然而特麼軌道運輸現在還是個概念股啊臥槽。你能不能悠着點?
“哼!憑你區區小兒,焉敢開堂授課?”
尼瑪的,老子不過是觸手稍稍碰了一下教育權的g點,有必要這麼敏感?老子好歹也是統治階級的一員!
“冤枉啊陛下,吾素喜奇技淫巧,不務正業。塞上講堂,不敢褻瀆經典,唯恐驚擾聖賢啊。陛下若是不信,便差遣心腹前往懷遠,一看便知。”
子曰詩云對老子來說根本沒卵用,閒暇之餘提點一下道德節操就行了。工科狗只要不抱着一罐硝化甘油討薪,完全人畜無害啊。
再說了,老衲對學生們的思想道德建設還差了?副校長就是一條老瘋狗,張嘴“孔子真偉大”閉嘴“皇帝就是屌”,老衲那點九年義務教育知識的小心推廣,人家真沒放在眼裡啊。
老張現在拿到了教育權的腿毛,當然捨不得放手,李董要是真喊個天價,他還錢也不敢還的太狠。
現在已經有了初級消耗品的勞力,雖然突厥奴契丹奴死了一茬又一茬,但這是工業投入的正常消耗,不因自己的意志而發生任何改變。等孩子們成長起來,成爲了合格的技工甚至助理工程師,他們就具備了高端無產階級的屬性,然後初級煤鋼工業體又培養了一大批真.無產階級。
這羣人的後代,經過不懈努力,估計一百年就能把唐朝掀翻在地,然後操的李家子孫叫爸爸。
當然現在他們喊李董爸爸是要被剁腦袋的。
中央集權帝國的體制下,原始工業體包容的那票無產階級,在沒有覺醒之前,就是畜生,做牛做馬,給帝國的神聖添磚加瓦。
然而如今有一隻蔫壞的工科狗,狗爪子摸着教育權,又不斷地在體制內搞全新的社會關係。
老張現在是帝國統治階級的一員,也就是傳說中的權貴。老張現在還是大地主,幾十萬畝地還真不算什麼。老張同時還有很多草場,很多林場,很多碼頭……總之,農業社會的很多頭銜,他都能搞一個。
然而現在,因爲“塞上牛羊空許約”,文藝範被張德一巴掌拍死在河套,那地界弄了個工坊,並且演變出了逐漸有思想武裝的工場主。
總之,作爲一個複雜的矛盾體,張德作爲權貴,他臭不要臉吃人不吐骨頭,強拆民宅暴力征地,能幹的他都沒幹,因爲那都是別人乾的。作爲工場主,他發展生產力這鐵一般的事實,是不容置疑的,儘管目的不純潔,是爲了減少垃圾人力的使用,提高單位時間內的產出。
因此不難看出,張德面對李董,他有妥協性,有軟弱性,也有鬥爭性,是一個革命性很虛弱,只能偷偷摸摸薅兩把羊毛的神經病工科狗。
面對李董的貪得無厭,他只能妥協,只能軟弱。但同樣面對李董的貪得無厭,他也要鬥爭,迂迴也好跪舔也罷,一起鬥爭都圍繞在“買賣不成仁義”在上進行。
講道理,人精一樣的長孫無忌功勞高的嚇死人,還不是要跪舔,連妹妹都給皇帝操,不還是該認慫就認慫,絕不二話?老張覺得智力上自己是幹不過長孫無忌的,這是一個客觀事實。他比貞觀朝這個毛會全體會員牛逼的地方在於,他知道自己做出來的事情會引發什麼後果,而李董他們根本看不到全新生產關係的破壞力影響力。
這就是見識。
如果用英雄歷史觀來套,那李董牛逼不解釋,創造了大唐盛世,乾的四夷叫爸爸,被人尊稱天可汗,太特麼叼炸天了。然而就算是穿越也能用科學來解釋的工科狗,當然是巋然不動地繼續玩唯物了。
畢竟,社會科學不是科學。
強勢的君王當然無視了工科狗的正常訴苦,冷笑一聲道:“麗質因你聲譽受損,若非朕不以此治汝之罪,朕真想殺了你。”
你這樣說,那就沒辦法了。
“陛下,微臣對長樂殿下,深表遺憾,左思右想之後,微臣覺得還是應當略備薄禮,以慰殿下恩義。”
老張立刻展現了自己的軟弱性妥協性,拿出了新瓷窯廠的幾份文書,上面就差李麗質蓋個章,就能順利弄到長樂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