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實現養殖工業化之前,養殖業想要達到一定的收益,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農業收益達到一定程度。
只有當農業產出富餘,養殖戶不會擔心餓死的情況,才能大規模或者較大規模地從事養殖。富餘的農產品,就能加工成飼料,給牲口提供能量。轉化出來的牲口肉食,就能進一步獲得更大利潤。
而在隋唐這個年代,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也只有中原。此刻的羅馬土地產出相當的低,二十斤種子,畝產可能也就六十斤左右,這也是爲什麼羅馬人口始終無法和東方相提並論。至於波斯,碎片不連續的耕地,先天不足,僅有的新月地帶,卻因爲肥沃,地區強國不斷地爭奪這塊土地。
“飼料麥豆可以佔五成,貝殼粉、蛋殼粉佔半成,豆粕、骨粉、醪糟、豆葉、豆杆,你們自己配。”
“是,龐主事。”
翻着日誌,龐缺揉了揉眼睛,然後問道:“昨天土黴出了嗎?”
“出了,已經餵了豬崽。”
“那就好,這個月甲級圈欄的豬崽,都是給竟陵縣的,記得蓋章。”
“是,龐主事。”
作爲張德的學生,從專業攤煎餅轉變爲專業養豬,龐缺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和留在長安進入民部做計吏的同學不同,他腦子轉的不快,只能按部就班,可又因爲腦子轉的不快,做事一板一眼,反倒是鮮有出差錯。
“主事,碼頭又運來了一批海菜,正在卸貨。”
“清點好了登記一下。”
“是。”
海菜不是一千多年後的海菜,而是瓊脂。主要作用就是用來做土黴素的培養基,土法制備土黴素,這不是張德開的腦洞,而是當年老張在海上跟領導吹牛逼的時候,領導自己吹的牛逼。
那個因爲生活作風問題下臺的領導,他爸爸起家,就是靠土法制備土黴素,然後從農業口爲了革命跑步前進……
和那些詩詞比起來,這個牛逼老張個人覺得,是吹的最好的。詩詞有個卵用,激勵大頭兵奮勇殺敵的時候,“搶錢搶糧搶女人”,遠比什麼“與子同袍”來的給力。這就是爲什麼張大象的鐵哥們兒薛仁貴超不喜歡程處弼的原因,因爲程處弼太粗鄙,沒有氣質。
雖然吹了這個牛逼,但土法制備土黴素,老張這條機械工科狗,實在是把僅有的生物實驗知識餵了自己,於是爲了弄出來這玩意兒,從163座養豬場開始,到去年才實驗成功。
期間因豬瘟死亡的大豬小豬,怕不是有三四萬頭,肉痛的張公謹看到脫了衣服的老婆都不忍下嘴。畢竟,張叔叔後來可是爲了養豬,豁出老臉帶頭吃紅燒肉的。
紅燒肉多好吃啊,希木葉爾人沙欣,現在打回老家的念頭爲什麼那麼強烈?因爲他想給他的兄弟姐妹們,都來一碗香噴噴的紅燒肉。
豬肉便宜又好吃,棒極啦。
原本老張弄瓊脂的時候,還琢磨着是不是搞點海腸粉來當味精用。後來一想,媽的智障啊,關中吃的菌菇就有幾十種,哪種沒有鮮味?
於是此事作罷,不賣給中國土豪,而是做成粉末後,賣給胡人。
“黃冠子”真人跑去勃律的時候,就有好幾頭駱駝背的玻璃瓶中,裝的就是這玩意兒。
開水變鮮湯,多牛逼的道術。每次李道長使出這一招,那些勃律沒文化的下層土鱉,立刻就大叫“太昊天子萬歲萬萬歲”,氣勢恢宏,絕對大場面。
“龐大郎,怎地圈舍場外還要開渠?”
“好叫明府知道,此間養豬和別處不同,圈舍成本極大,時常用水。若是不開渠的話,就要打井。只是打井的話,就專供圈舍牲畜,照顧不及周遭田產。”
“還要種地?”
“要的,蠶豆黃豆都是要的,噢,蠶豆就是胡豆。”因爲竟陵離得近,從沔州去竟陵,乘船一個半時辰就到了。李德勝眼下就一門心思搞特產,暫時不去折騰地方大戶,反正衙署裡面告他刁狀的坐地戶,全部被吳王李恪給清洗了,他怕毛?
或許別人會擔心坐地戶概不合作,跟他玩陽奉陰違玩下馬威,可有吳王李恪做後臺,這些坐地戶隨時可以戴個“陰謀作亂”的名頭,而且根本不需要廢話,直接帶人就抄家。
爲了保證竟陵縣的安定團結大好局面,縣委書記李德勝,把某些破壞幹羣關係的壞份子,統統打倒……
最拔尖的四個大戶,全部被判了流放。這四個大戶也不是沒有關係通到長安,有一家還能和李靖杜如晦攀上關係。可惜啊可惜,找錯了人。李德勝是誰?李靖的侄兒。李靖不是不想弄死他,可他真要出手,問題就大了,上頭皇帝盯着呢。
李天王關起門來修仙唸佛好些年,皇帝還給了跟柺杖讓他走路,瞧着特恩寵,可這不也說明李天王時時刻刻被盯着嗎?所以,李天王不能犯錯,犯錯就會被打倒。
於是那些求到他門下的人,被轟走了。
至於杜天王,不管是李德勝還是李德獎,他都不摻和。再說了,誰舉薦的李德勝?吳王李恪啊。吳王李恪下面有誰?長史權萬紀那條瘋狗啊。打李德勝就會惹上權萬紀,他何必惹一身騷?再說了,旁邊還有沔州長史張德,這可是自己人!
四個大戶,定性爲地方豪強,再定了一個“侵吞田產”“凌虐鄉里”的次級罪名,一共七八百人,被髮配沙州。
到這時候如果竟陵地頭蛇們還搞不清楚狀況,那不如直接造反的好。於是乎當李縣令召集“詩書傳家”的體面人到縣衙,說“本官要養豬,你們覺得吼不吼啊”。
吼啊!
點頭特別用力,養豬特別勤力,堅決不會乏力,渾身充滿大力!
大力出奇跡啊。
荊襄地面上的官場奇葩,一時間傳揚到了長安,連李董這個大忙人,都專門在大朝會上開了個玩笑,雖然魏徵噴了一下注意影響,但玩笑還是傳揚了出去。
欽定的“養豬縣令”,就問你怕不怕!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