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船隊的戰鬥經驗相當豐富,當然也不全是菜雞互啄,自蘇州出東海而南下開闢流求種植園,着實遇上過不少會稽海賊。
當時越州、明州兩地的錢氏,錢糧布絹都相當豐富,其中最厲害的一支,乃是會稽錢氏的強支,爲首者真名錢模,諢號“浙水無支祁”。
其實力強到什麼程度呢?能調動一百餘艘大小船隻和“東風”船隊糾纏,從松江一直開打,打到福州海潭山,這才分出勝負。
只是當時單道真還沒有摸索明白水上指揮,加上錢氏在江南人脈不差,又有本宗錢範打掩護,明州越州兩地,不說水潑不進,但起碼吳地人士想要在這裡混個人樣,相當困難。
不過當時越州剡縣縣令狄知遜相助,這才絕了錢氏水陸聯絡,“東風”船隊一舉擊潰錢模爲首的這羣海賊。而“浙水無支祁”錢模的腦袋,也扔給了剡縣縣令狄知遜,使得狄知遜能夠調轉洛陽爲官,爲洛陽新南市監。
說來也是巧合,李奉誡前往山東活動的光景,因朝廷在洛陽推行幾道新政,河南成了試驗田,洛陽自然是首當其衝,於是李奉誡就時常在洛陽逗留。
一來二去,和狄知遜倒是交情不差,狄知遜更是把自己兒子接來,專門交由李奉誡開蒙。
貞觀十年的時候,張德才知道這件事情,不過當李奉誡一臉微笑衝張德說道:“哥哥,我那學生名仁杰,倒也聰慧,《音訓初本》一學就會。哥哥那二三百首詩,如今已然記住了。”
你那學生名啥?
大家都是貞觀四年生的,憑啥李善吃老子喝老子玩老子,卻不願意做老子學生?而狄仁傑這種……這種……卻拜了李奉誡爲師?
老子不服!
這特麼不科學!
貞觀十一年的老張,還在糾結着找個天子做學生,然而現實是這樣的殘酷,自詡“半隻腳踩上棺木”的曹老爺子還能浪;秉承“爲天地立心”的李奉誡隨便搞搞就搞了個狄仁傑做學生,這……這特麼上哪兒說理去?
老張沒辦法說理,伊予國的守護越智氏同樣覺得冤。隔壁筑紫島上有妖魔鬼怪,這是國內人盡皆知的事情。
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隔壁的那些妖魔鬼怪,以“剿匪”的名義,一不小心就打過界。
雖然早就防着這一手,伊予國咬咬牙,國內算人的靈長類動物,湊個幾萬也是有的,再咬咬牙,把男丁全拉出來,也有三四萬。
可關鍵問題是,竹竿上面套着的鐵槍頭,他扎不穿單道真這羣悍匪的胸甲。
越智氏派使者求和,單道真同意了。然後一邊佈置營寨,一邊談判。
單道真和鴻臚寺的****不一樣,他是街頭流氓,於是他一拍桌子,衝越智守護嚷嚷道:“割伊予國東北河野領,我們可以退兵。”
“上國大人只要河野一地?”
越智氏心說不對吧,唐人難道都是智障?那裡除了荒山野嶺,也就幾個谷底還能種點水稻,可水稻畝產連六十斤都沒有啊。
“怎麼?你想把伊予國治所讓出來?”
“補不補,上國大人既然只要河野一地,此事自無不妥。”
然後就說這事兒咱們就揭過去了,不如開個聯歡晚會吧。
單道真看也不看他們,扔出一張地圖,把位置劃拉了一下,一式四份的合約就算是成了。
合約雙方是華潤號和伊予國,一看賬戶擡頭特麼的不是國營企業,伊予國守護當時就納悶了:唐朝的民營企業已經這麼牛逼了?
不過越智氏當然不會提這一茬,形勢比人強,哪怕賬戶擡頭寫的是“小澤瑪莉亞”,也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前後死了一百多個武士,加上五倍左右的農民,伊予國又恢復了和平,這讓越智氏鬆了一口氣,心說老子只要能繼續做官,不給朝廷添亂,這不是很好嘛。
並且越智守護還專門問單道真借了幾張宣紙,寫了一道奏章給京都的大佬,大意就是經過越智氏上下一心的努力,終於將西來海寇擊退,如今海寇迅速逃竄,已至國中東北河野領。
河野氏是越智氏的分支,因爲到了河野這個地方,這才改的姓。
給自家朝廷表了忠心之後,又專門表示,爲了伊予島的大局,河野氏已經退出河野,此地已經賣給唐國鉅商,伊予國不承擔維護治安的義務。
很快,京都大佬知道了這件事情,立刻就表揚了越智氏作爲伊予國守護的功勞,並且表示,像越智氏這種相忍爲國的精神,是值得日本六十六國全體同仁大力學習的。
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整個過程,只有口頭獎勵,沒有半點賞賜以及稅收優惠啥的,至於越智氏分支河野氏的補償,更是像沒有聽說過一樣。
伊予國守護當時就怒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處處不留爺……
“上國大人請看,這些都是南鄉野女,雖然看着瘦小,可她們聽話啊。”越智崇信是個純粹的人,既然日本朝廷不管他,那他憑啥鳥朝廷?
從科學的角度來看,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從哲學的角度來看,如果不是一個天生的受,那就是被虐習慣了,就成了受;從數學的角度來看,媽的老子再不扭虧爲盈,今年農民都要造反啊。
“越君所言不差,只是這一個野女就要兩貫,有點貴吧?”
單道真爲什麼會稱呼越智崇信爲“越君”呢?因爲越智崇信說了,他遠祖彷彿是來自中原,乃越國公族之後,越王勾踐是他祖先的親兄弟……
當時單道真就震驚了,心說要不是老子是個街頭流氓,差點就信了。
不過流氓們的邏輯很簡單,你給我面子,我當然也得給你面子。雖然之前通過“你瞅啥”“瞅你咋地”的江湖切口,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結果上來說,還是相當愉快的。
“上國大人有所不知,這些南鄉野女,當真是乖順無比,在伊予島,素有‘伊予新羅婢’的美稱。”
這他孃的是美稱?
單道真又一次震驚了,不過很快他就恢復了神態,然後道:“越君,這些野女想要賣兩貫,也不是不可以。你我明人不說暗話,這些野女,不過是派點兵就能從鄉野抓來。這些野女,我要了,有多少要多少,但是,除了野女,我還要苦力。一個苦力,我可以給你五貫!”
伸出五根手指,單道真在越智崇信面前晃了晃。
算術有點差的越智崇信,這時候腦子轉的飛快:五貫!那我從本島三貫買一個,不,兩貫買一個,不是立刻什麼事不用做,就白賺三貫?
於是越智崇信搓着手,一臉的諂媚,湊在單道真身旁激動地說道:“上國大人此言當真?”
“華潤東主託我給越君帶個話,只要歸順華潤號,銀元……”單道真手指之間翻轉着一枚華潤銀元,“那是大大的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