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玄貞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
現在是前狼後虎啊,一邊是崔家,一邊是神策府,這些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韋玄貞臉色更加陰沉,他不由道:“娘娘那邊……”
韋弘敏見他問起娘娘,只是苦笑:“若是娘娘有辦法,又何至於讓狄仁傑那廝……哎……現在說這些已經來不及了,最重要的現在還是自保,狄仁傑不是別人,一旦被他咬上,就難以脫身了,韋家這些年,把柄有不少,他要查,會查不出?狄仁傑背後有崔詧,有鄭榮。況且那秦少游,會輕易放過嗎?即便娘娘有三頭六臂,眼下這個局面,也是極爲不利,娘娘現在在宮中,未必能起什麼作用,最緊要的還是靠我們自己。”
說到這裡,韋弘敏咬牙切齒:“倒是那些關中諸家,這個時候未必就肯幫襯一把了,幫襯我們,得罪的就是崔家,所以還得請大兄儘快拿出個方略出來。”
韋玄貞咬着牙,卻不禁道:“老九就沒有辦法?”
韋玄貞顯然是昏聵的人,韋弘敏問他,他反倒又問到韋弘敏頭上。
韋弘敏這時倒是不疾不徐,其7⌒ding7⌒點7⌒小7⌒說,.▽.◆o實在來之前,他就已經料到自己這個大兄靠不上,辦法他也想了,不過不夠成熟,現在韋玄貞問起,他踟躕一下,道:“無非就是兩個法子,想要脫困,就非要讓人曉得我們韋家的厲害不可,狄仁傑這個人……太剛正不阿了,怕也不好下手,那秦少游,也不可小覷,倒是有一個法子,這個法子用出來,必定使我們韋家能解決掉一切後患。不過此事要做起來,卻是不太容易。沒有娘娘出馬,卻是辦不成。”
韋玄貞見韋弘敏雖然顯得踟躕,可是說到能解決一切後患的時候,卻是顯現出無比的自信,他不禁道:“你說說看。”
韋弘敏盯着韋玄貞,眼中露出堅定,一字一句道:“還都。”
還都……
韋玄貞身軀一震。
他撫額,頓時醒悟。
大唐的國都,本來是在長安。只是到了後來,武則天要篡位,只是長安那兒,關隴門閥盤踞,武則天遭遇到了極大的阻力,爲了擺脫掉這些人,她便勸說先帝,移都於洛陽,於是乎。便大肆營造宮殿,最後與先帝一道到了洛陽,自此,洛陽成爲神都。而長安也就成了西都。
武則天這一手遷都的把戲,確實是解決了許多問題,一方面,洛陽乃是關東之地。以至於關中人想要做官,就不得不背井離鄉來到東都洛陽,他們雖然依舊受到了朝廷的優渥。可畢竟在關東根基不穩,這才促使了關東士族的趁勢崛起。
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誰靠着國都越近,就離天子越近,這其中的便利性,可想而知。
想當年那些勳爵,在長安還是國都的時候,每日都在長安結交大臣,相互之間組織起了非常嚴密的朋黨關係,可是等移都之後,雖然大量的子弟到了洛陽,可是畢竟交通不便,聯絡需要時日,關隴門閥對朝廷的影響自然而然也就隨之衰減。
韋弘敏在這個時候,提出了還都。
還都,無非就是還都長安,這洛陽城大家都不呆了,回長安去。
這當然是一件大事,想當年先帝要遷都到洛陽,不知遭到了多少的反對。而這一次,必定也有許多人反對。
不過韋家顯然能夠做到這一點,畢竟韋皇后對天子的影響力,絕對不亞於武則天之於先帝。
只要韋皇后能說動李顯,李顯決心已定,而整個關隴門閥,必定是樂見其成,甚至……可能是極力贊成。
真以爲誰想來洛陽做官嗎?家門口做官那才自在。
更不必說,這一次韋家之所以栽了,不就是栽在東都上頭,假若這國都是在長安,又怎麼可能會發生民變,被人暗中煽風點火?關東人在這裡就是地頭蛇,只要背後有人挑唆,什麼事都可能發生,可是回到了關中則大大不同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一旦這個消息透露出去,在這一次關東和關中爭鬥之中,慘遭失敗的關中人必定歡欣鼓舞,爲了促成此事,大家當然會極力保住韋家,否則韋家若是出了什麼岔子,還都的事也就完了,崔詧這個傢伙,即便再怎樣險惡,難道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跑來反對遷都嗎?假若如此,他們崔家,那可就是和整個關隴門閥爲敵了。
所以幾乎可以想象,只要韋皇后釋放出那麼點甜頭出來,現在韋家遭遇的一切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只是……
韋玄貞還是眯着眼,他看着韋弘敏,這個辦法,確實是一箭雙鵰,他韋玄貞反正也不想在洛陽呆着了,去了長安,更是大有所爲,而且韋家還可以藉此扭轉頹勢,得到關隴門閥的認可。
現在唯一的麻煩就是如何遷都,或者說,娘娘那裡,該怎麼說動陛下。
這顯然就不是他們要考慮的問題了。
“這神策軍……”韋玄貞淡淡道:“如今日漸膨脹,又虎視在洛陽一側,說難聽一些,爲何朝廷對處置秦少游的事慎之又慎,還不是因爲,一旦神策府有變,朝廷可能遇到麻煩?說句本心的話,有秦少游在,非但老朽洛陽住的不安生,便是娘娘,怕也不安生啊。還都……這是好事,娘娘那邊,想必也能極力贊成,關中那邊,也必定歡欣鼓舞,只是秦少游這些人肯嗎?還有那些關東士族,不會藉機……”
韋弘敏沉吟了片刻,道:“唯一的阻力,就是他們,現在他們得勢,咄咄逼人,所以最怕的就是如此,這件事,得從長計議,不過最好先透露出一些風聲出去,先試試風向,大兄以爲如何?”
韋玄貞若有所思的頜首點頭:“甚善,老九果然非比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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