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離開,見到自己的提成又可以多一些,講師心中自然是高興不已。
連忙打開自己那份名冊,揮舞着手繼續講道:“諸位若是有心的話,就會從這份名冊上發現一些不一樣的地方。”
不一樣?
石牧連忙打開自己那份名冊,雖然記不住榜上的那份名冊,但大眼掃了一遍,的確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比如說這個排序,它根本不是按照衙門的級別或者錄取人數的多少來排的,這份名錄讓人看着似乎有些摸不着頭腦。
衆人也是有同樣的感覺,講師這才繼續開口道:“我們對這份名錄進行了重新的排版,與外面那份名冊不同的地方在於,他們是按照衙門的級別來排序的,而我們手中的這份名錄,則是按照考取的難易程度來劃分的,所以大家看起來纔會那麼亂。”
“排列越靠上,意味着考取的難度越大,倒不是說他們要求太高,而是因爲那些都是一些熱門的衙門,報考的人數會很多,比如說有一千個人報考中書省,那麼中書省只有五個名額,他們只能從這一千人中選取五個人,也就是說,會有九百九十五個人被淘汰掉。再比如說監事臺外,級別不高,正五品上,下面的大多數都是從九品上的監事,而且還是要待在外面幹一些髒活累活的官員,能夠走到這裡的,你們捫心自問一下,你們會選擇這個嗎?”
衆人搖了搖頭,科舉嘛,就算是要選監事臺,也要選擇監事臺內,監事臺分爲內外兩部,內負責關中地區,外則負責關中地區以外的其他地方,沒有具體的任務,全看監事臺有什麼任務,然後再去分配,說白了就是一個跑腿的小官,他們這些人有的也見過,苦逼的不能行。
只要是個正常人,就沒人會去選監事臺這個苦逼的衙門,又髒又累不說,還容易被人揪到把柄。
“是啊,連你們都不會選,外面的那些,又有幾個會選的?所以我可以肯定以及負責任的告訴你們,也奉勸你們一句,無論你們怎麼選擇三個衙門,至少也要選擇一個監事臺,如果再深入一些的話,就選監事臺內,這樣對於將來的發展更有利,當然,也不排除選外的,誰也不敢保證什麼時候運氣到你那裡。”
“選監事臺?萬一真被監事臺給錄取了,上哪哭去啊?”有人嗤之以鼻道,顯然不覺得監事臺是個好地方。
“就是,我等辛苦苦讀,可不是爲了來跑腿的。”
“……”
反駁的聲音一大堆,顯然大家並不認可他的這種推薦,但講師卻絲毫不在意,也一點都不緊張。
放下名錄,微笑着掃了眼衆人,氣若定弦道:“你等可知,貞觀二年、神元元年的科舉前十,如今在哪裡嗎?”
“在監事臺?”石牧愣了下,有些不敢相信,但對方的態度說明了一切,由不得他不信。
“不錯,兩年的前十,共計二十人,其中十五個依舊在監事臺,兩個被提拔爲縣尉,一個縣丞,一個入了工部,還有一個,如今在西域代表着大唐出使呢。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們,不出兩年,這十五人會全部被調出監事臺,根據他們的表現不同,安排到不同的地方,所以,不要小看監事臺這塊雞肋。
陛下爲何會單獨設立監事臺這麼個尷尬的衙門?又爲何將兩屆科舉前十全部扔進去?這不是沒有目的的,監事臺,說是幹一些雜活,實際則是一塊磨金石,雖然那些進入了三省或者六部的人看起來很風光,可實際上他們卻不知道,沒有進入監事臺,纔是他們最大的遺憾,現如今看似節省了幾年的時間,也增加了不少的機會,可在將來,他們卻需要用更多的時間去填補如今的空缺。”
一堂課下來,讓所有人都有些猶豫。
講師說的很有道理,監事臺在他嘴中成了最好的衙門,可在內心深處,他們卻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一個是朝廷核心衙門,一個是在外面幹髒活累活的衙門,不論將誰放在這個位置,怕是都很難選擇。
……
太平坊,一座宅院內。
這座宅院要比其他的大了不少,主人將相鄰的三座宅院一起買了下來,然後將其打通,又用圍牆將其圍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宅院。
此時此刻,宅院的主人正坐在屋子內,愁眉苦展的看着滿眼的銅錢。
“滾……滾……滾……趕緊拿走吧,別讓老夫瞧見這些錢,看着就來氣!”面對着催命一般的餘仁,程知節只覺的對方很閒似的,拼命的揮着手,示意對方趕緊帶着錢滾蛋,他很不想見到對方,也不想見到這些錢。
“這纔不足四百貫,差的還遠着呢。”餘仁呵呵一笑,繼續道:“現在到處都是用錢的地方,奴婢勸宿國公一句,還是趕緊去貸款還錢吧,不然陛下可是會發火的。”
“要不要老夫告訴你,老夫也會發火的啊?”程知節暴怒而起,揚起拳頭比劃着恐嚇道。
老子特麼招誰惹誰了?給緩口氣的時間不行嗎?啊?天天追在屁股後面討債,你們想逼死老夫嗎?
一說到討債,程知節就很鬱悶,以至於他現在都不想回崇仁坊那個家,見到那幾個水晶房就想砸掉,沒這麼敗家的……
“您就算是發火,奴婢也得來討債呀,宿國公您還是聽一句勸吧,這樣對大家都好。”餘仁繼續勸說着。
“不貸,打死老夫也不去貸款,反正現在也已經家徒四壁了,要不然你把這房子拆了抵債?”程知節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
餘仁很無奈,爲了討回債款,他只能抽空隔三差五的對程知節圍追堵截,如今也才收回了差不多一半的款項,雖然利潤很多,但距離合同款差的還老遠呢。
“老爺,黃尚書帶着人來了!”
“黃尚書?哪個黃尚書?”程知節一愣,難道陛下又換新的尚書了?印象裡好像沒有姓黃的尚書啊,就算有資格擔任尚書的,也沒有一個是姓黃的。
“戶部黃尚書呀……”下人鬱悶的說道。
“狗日的,那是黃尚書嗎?”程知節覺得自己快要被氣瘋了,話說下人沒文化就這麼可怕嗎?哪怕說個皇甫尚書也算回事,特喵的黃尚書,鬼知道你說的是誰啊。
說話間,皇甫無逸帶着幾個戶部官員,還有幾個皇宮禁衛進入了物資。
看到屋中的這一幕,皇甫無逸瞬間驚歎道:‘得了,老夫也不用多說什麼了,人贓俱獲……’
皇甫無逸本來是沒打算親自來的,但考慮到程知節的尿性,一般人來還真不一定能鎮住他,所以,李元吉讓皇甫無逸親自跑一趟。
恩,自認爲倒了八輩子血黴的程知節,又一次的要倒黴了。
“這是要幹啥?老夫又沒說不給錢,用得着這樣嗎?又是戶部又是禁衛的,欺負老實人呢不是?”見着這陣勢,程知節瞬間咆哮道,這特喵的真要逼死老夫啊?
“額……”皇甫無逸稍顯有些尷尬,見到餘仁的那一刻,就猜出了餘仁來這裡的目的,只能硬着頭皮道:“老夫此行是另有其事,與餘仁毫無關係。”
“那你這是啥陣仗?老夫可曾犯了法?犯法也該刑部來抓啊。”程知節繼續耍着葷道。
“犯法倒不至於,就是犯了些錯。”皇甫無逸也覺得很尷尬,佩服的同時又自愧不如,就算是現在要被處罰了,也依舊佩服程知節的頭腦,如果不是皇上提起這件事情,自己到現在都還搞不明白呢。
“那個啥……”皇甫無逸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很尷尬,很無語,想了想,只能硬着頭皮說道:“你暗中搞的那個給人講解科舉規則的事情被陛下發現了,陛下說你犯了錯,官不經商,你這是經商,還有,你沒有報備,沒有納稅,這是違法,所以陛下讓老夫前來收走這些違法所得,另外再給你個警告,若敢再犯,就將你貶爲庶人……”
“我……我……”程知節氣的滿臉通紅,伸手指着我了半天也沒有能夠說出下半句。
自己辛辛苦苦,費盡腦筋的整理了那麼多資料,搞了那麼多事情,費了七八天的時間才賺了將近四百貫,轉眼就特喵的要被罰沒了?
爲毛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這特喵的就是明搶啊!
“那個啥,俺能插嘴一句嗎?”禁衛也有些爲難的開口道。
“不能!”正在氣頭上的程知節,下意識的直接說道。
“不能也得說啊!”禁衛很尷尬,但話又必須要帶到,繼續說道:“陛下說剩下的錢他可以不要利息借給你,兩年內你還清就行了,另外,做事情不要再那麼不動腦子了,你這樣讓陛下也很難做。”
“老夫就特喵想賺點錢,我容易嗎我?瞅瞅你們一個個的,就是見不得人好,拿走……拿走……通通拿走……老夫不要了,一錢也不要了……”程知節近乎絕望的呼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