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仁的確是個可造之材,僅僅只是一遍的掩飾,餘仁便將整個收取保護費的過程學的有模有樣,不知情的還真以爲他就是齊王呢。
李元吉親自壓陣,餘仁連踹三戶落魄貴族大門,小半個時辰都不到的功夫,懷中便揣着四貫錢走了出來。
效率之高,着實令人震驚。
就連餘仁自己也開始真正的興奮了起來,第一次感覺這種方式真的很適合他,而且跟這些豪門大戶收保護費,也遠比去跟普通百姓收保護費容易的多,且收的多。
當然了,豪門大戶的保護費也並不是相同的,根據各家不同的情況,列出了不同的收取等級,官大的比官小的收的多,有錢的比沒錢的收的多,這種看似不公平的方式,實則纔是最公平的。
“本王還有事要做,宋忠,你連夜在城中操辦房屋一事,爭取儘早投入使用。餘仁,你繼續去收保護費,不給的也莫要強求,直接令人夜間去潑糞就行,若是有其他噁心人的方法大可使出來。”李元吉朝着宋忠和餘仁吩咐道。
餘仁已經徹底的吃透了演員技術的精髓,李元吉覺得他現在已經可以勝任這個角色了。
而宋忠雖然負責普通百姓以及商戶,但卻要比餘仁這邊更加棘手,需要更長的時間去運作。
不過這也並不是最主要的,李元吉看到了一個老熟人,需要去照會一下。
“殿下您放心,奴婢保準儘快完成任務,絕不辜負殿下的期望。”餘仁興奮的拍着胸脯,沒辦法,就是這麼自信。
兩人都有齊王令牌,所以長安城中的宵禁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個屁,毛用也沒有。
七拐八繞的,李元吉進入了一道小衚衕,一座不大的院落,院門虛掩着,透過縫隙,可以看到院中的情況。
那道令李元吉倍感熟悉的身影,此刻正面對着院門,剛巧可以讓李元吉透過縫隙看到對方。
李元吉稍稍有些猶豫,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稀裡糊塗的過來了,甚至理智告訴他,他不應該過來的。
但事已至此,李元吉在想離開,怕是也沒那麼容易,或者說,會給他帶來更大的隱患。
推開院門,看着那道熟悉至極的身影,魁梧有力,面貌頹廢,顯然是故意打扮成這幅模樣的。
李元吉心中也更是倍感無奈,曾經李建成麾下的得力大將,忠心方面是沒的懷疑。
玄武門之變後,正是他率領着東宮衛士死死的守住了東宮,甚至險些反撲秦王府,但隨着李建成的首級被取出,而李元吉又不知所蹤,這一切的努力都成爲了徒勞的。
他逃了,東宮太子的家人沒能逃出去,自己的五個兒子也未能逃出去,他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李元吉卻很清楚,歷史上後來他投靠了李世民,也成爲了李世民麾下的一員得力干將,但那只是無奈之舉,而現在他能夠找到自己,至少也證明了他並沒有完全倒向李世民。
但想起自己未來的定位,他倒向誰又有什麼關係呢?
“薛將軍別來無恙?”終究,李元吉還是率先開口了。
“殿下可是有意而爲之?”薛萬徹雙目通紅,雙手緊緊的攥着拳頭,滿心不甘道。
太子與他有知遇之恩,又對他百般信任,薛萬徹並不是那種不知好歹之人,否則也不會在緊要關頭挺身而出,力挽狂瀾。
無奈大勢已去,不是一個薛萬徹就能解決的。
但他仍沒有徹底死心,帶着一些仍舊忠於太子的心腹死忠,隱藏在長安城內,四處暗中調查,打算爲太子盡最後一次忠。
然而讓薛萬徹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陰差陽錯的打聽到了另一個令他震怒不已的消息,於是也就有了今日與李元吉的見面。
李元吉自然知道薛萬徹所指的是什麼,他不想否認,也不想承認,無奈的嘆了口氣,道:“何人又會去拿自身性命去賭?本王原本以爲,二哥他要的只不過是太子之位,斷然不會骨肉相殘,況且當時本王也不過是聽聞,並未掌握確切證據,又如何去提醒大哥?”
李元吉依舊是拿出了對付李世民的那一套話,但卻增加了一些改動。
“便是聽聞,當日殿下若是告知太子殿下,也不會落得如今這幅局面。”薛萬徹顯然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
“有些事情並非你所想象的那般簡單,你可知道,父皇早些年便欲改立二哥爲太子?”李元吉繼續放出猛料,不過這個猛料卻是他自己編造的,或者說是推斷的。
李淵曾數次承諾改立李世民爲太子,但事後都因種種原因而反悔。
這並不是史書中那冰冷的記錄,而是真實存在於李元吉記憶中的。
至於李淵在玄武門之後倒向李建成,按照李元吉的猜測,有可能是在演戲,以保存自己的威嚴,也有可能是他也沒有料到會是這麼個結果,在李建成死後,真的生了氣,從而徹底倒向李建成這一邊,但爲時已晚。
“這……”薛萬徹微微有些愣神,關於宮廷內幕,他壓根就不知道,也沒有機會去接觸。
但李元吉所說的,應該就是真的,因爲這件事情沒人比他這個當事人能更加清楚。
不過真與假已經並不重要,齊王李元吉也並非大唐最適合的人選,但卻是薛萬徹最合適的人選。
太子已死,李世民即將登位,薛萬徹已經沒有了退路。
“不知殿下雄心壯志可還在否?”暫時拋開了李建成,薛萬徹真誠的問道,不過眼睛卻是死死的盯着李元吉,不肯錯過哪怕一個小小的表情與動作。
薛萬徹的這句話讓李元吉隱約的想起了關於薛萬徹的將來。
李世民數次遣使詔諭才令薛萬徹復出拜將,而貞觀二年的平突厥,薛延陀之戰,以及後來的高句麗之戰便是由薛萬徹力主完成的,不僅如此,薛萬徹還娶了自己的妹妹丹陽公主,但後因參與謀立荊王李元景爲帝而被長孫無忌誅殺。
經此事件也可以看出,薛萬徹是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了什麼叫做身在曹營心在漢,便是太子李建成不在了,他也要顛覆李世民的江山,要讓他的後代無法成爲皇帝,以此來報恩李建成。
‘薛萬徹這是想讓本王繼續謀求帝位啊!’李元吉心中暗暗叫苦道。
雖是殺身之罪,但李元吉卻無法怪罪薛萬徹,對於自己來說,他是個忠臣,對於大唐來說,他是個忠臣與奸臣的合成體,這樣的人,李元吉實在是生不起氣。
“雄心壯志從未消,只是今朝不同年!”李元吉用這麼一首前後拗口的詩來回應了薛萬徹的問話。
雖談不上什麼經典,但意思卻表達的很清楚,薛萬徹也不是什麼文人,但卻能讀懂李元吉話音中的意思。
只不過,讀懂歸讀懂,薛萬徹還是理解錯了這句詩的意思。
“只要殿下未曾放棄便好!”薛萬徹雙目通紅,淚水瞬間涌出,情緒激動的點着頭。
薛萬徹哭了!哭了!哭了!
一個大老爺們竟然就這麼哭了,李元吉很不適應,被搞得有些措手不及。
好在薛萬徹的自我調節能力還不錯,幾個呼吸間的個功夫,便調整好了自我情緒,朝着身後破舊屋落低聲道:“把人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