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週六的大街上,人流攢動,車流如織,公交車走走停停的向前行駛着,由於不時被穿行的小車擠佔車道,司機氣淋淋的嘴裡罵着髒話,一邊吃力的打轉方向盤,調整車位,這可苦了車上的乘客,不時被甩的前後打着趔趄,車廂拉着手柄的子安也被甩的前後站立不穩,他讓座的女子回頭不停的打量着他,眼裡滿是歉意,用手勢指着座位,意思是讓子安迴歸原位,子安衝她笑笑,搖了搖頭。
看着如此慢行的車流,子安心裡想得是到了下一站就下車,準備去省城圖書館泡上半天,看看書解解悶。主意拿定,他做好了下車的準備。
公交車快到圖書館站時,子安讓座的女子也擠過來到了車門前,兩隻手抱着圖書,站立不穩,搖晃着身子,子安便騰出手來,要接過這女子懷抱中的圖書,這女子感激的說着謝謝,順手把一大抱圖書遞給子安,她輕啓小口問子安:“你這是要去那裡?”
子安聽着她這軟語輕調像是唱戲文的,覺得她像南方人,便告訴他到圖書館,可能他說的普通話不標準,帶有生硬的地方口音,這女子微皺了下眉頭,好像沒大聽懂子安的說話意思,子安只好慢下來,用幾乎一字一頓的語氣告訴她下車目的地,她不好意思的笑了,扭轉頭說她也是那裡下車。
公交車緩慢的駛停在圖書館大樓前的停車牌前,子安抱着書跟在這個女子身後面下來,他長出了一口氣,這個女子伸手接過子安替她抱着的書,對子安說着謝謝,穿過人羣,急匆匆的走進了圖書館大樓裡,子安也不急,他邁着方步走進了開闊的圖書館,邊走邊看着圖書館佈局介紹。圖書館裡的人還真不少,大家都很安靜,偶爾有帶着小孩的大人們,也輕聲喝斥制止孩子們的嬉笑吵鬧聲。這裡是文化氣息深厚的場所,通過人們對選書看書的表情和舉止,就能看出書籍對人的教化和薰陶來。
子安在圖書閱覽室前停下來,他看看四周的人並不是很多,便走到登記處前準備登記看書,這時一個穿着藍制服的女子擡起頭來看着子安,子安驚叫了一聲:“怎麼是你?”
這個女子就是子安讓座的女子,她趕緊用手指在嘴脣上“噓”了一聲,指了指牆角上掛着的規章制度,子安急忙收住聲,不好意思的笑了。
子安把身份證遞給這個女子,她拿在手上翻看了幾遍,登記好後,隨手在另一張紙上寫了幾句話,“我叫梅潔,圖書管理員,感謝你讓座,歡迎你常來。”連紙片帶身份證遞還給子安,用手指指頭閱覽室裡面讓他進去看書,子安用感激的目光看了這個叫梅潔的女子幾眼,便走進去開始選書看書。
子安在圖書館呆着看書,也不知過了多久時間,才感覺到肚子餓的咕咕叫了,纔想起早晨也沒吃早點,一看鐘表十二點半了,便起身把書歸還到原位,準備出去吃飯,他看了一眼登記處,發現梅潔已經不在原位坐着了,接替她的是另一個剪着齊耳發的婦人,她正翻看圖書低着頭在悄笑着,子安環顧一下整個閱覽室,就見繼續在看書的也就剩下二三個人了,子安便走出了圖書館。
圖書館大樓外,中午的太陽高照,儘管時節已是金秋九月下旬,但省城的熱浪翻涌,人們穿着如夏日一樣,穿梭着進出各個商場大樓。這一片建築羣很繁華,圖書館週邊和馬路對面是大商場和大賓館,火車站離這裡也就一站地,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還是很多。
子安看見圖書館旁邊的大商場裡有快餐廳,便走進了商場,整個商場真大,裝飾的乾淨亮麗豪華,地面光潔,燈光輝煌,優雅的人們在選購衣物,看
着城市裡的這般生活,子安想着自己那黃土窯洞的老家村落,城鄉反差真是大極了。他搭乘電梯來到七樓的餐飲區,吃飯的人真多,天南海北的各色小吃琳琅滿目,熱氣滾滾,穿着白大褂的廚師們叫買叫賣聲不絕於耳,子安走走看看,一時也不知吃點什麼爲好。
子安來到老大同削麪攤前,看看家鄉風味還是順口養胃,便買了一大碗削麪,放好調味,低頭吸溜着猛吃起來,一大碗削麪不一會兒就吃完了,他才感覺到肚子飽飽的,心滿意足的擡手抹擦了一下嘴,擡起頭,猛見他對面坐着那個叫梅潔的女子,正看着他發笑。子安有點尷尬,不好意思的衝梅潔笑了下,梅潔用纖細的手指指了一下子安的嘴角,意思告訴他嘴角上有面屑,並掏出一張紙巾讓子安揩去,子安揩去面屑,張口就問梅潔:“你也是在這吃午餐嗎?”
梅潔點了點頭,對子安說:“你是從農村來的吧?身上有純樸和憨厚的氣息,在這城市裡比較特別,因爲你身上還有書生氣息。”
子安被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了,只是說:“在農村我也是個幹不了生活的人。”
梅潔呵呵的笑了,託着下巴問子安是幹什麼的,子安如實相告了她的真實情況。
看見子安這麼坦誠,梅潔也告訴子安她是在省城某大學圖書管理專業畢業通過人才市場留在省圖書館工作,老家是安徽安慶市郊區的,來圖書館工作五年了。
子安驚奇的說:“你纔多大,工作年限倒是不短了。”
梅潔讓子安猜猜她的年齡有多大,子安說女人最忌諱的就是年齡問題了,所以不好說,梅潔說那是有心病的女人才這樣說的,她告訴子安說她今年二十九了。
子安驚異的看着梅潔,似乎不相信她的年齡,梅潔說是真的,大學走出校門都二十四了,子安說看起來她像二十四五的樣子。梅潔笑了,對子安說:“有你這麼夸人的嗎?我都快成了阿姨了,時光不饒人啊。”
子安搖頭認真的說梅潔真的看起來小的多,梅潔說是她心態好,並不是保養的結果,看着倆個人都在年齡問題上饒嘴舌,不約而同的笑了,子安一下子覺得心情清爽起來了,在這異地偶遇梅潔,說說話挺放鬆的,梅潔也有同感,倆個人不覺得說了好一會兒話,彷彿成了熟悉的異性朋友了。看看了天色已是下午了,子安要回宿舍去,便告別了梅潔,梅潔要留他的聯繫方式,子安把掛職單位的電話留給她,她問子安沒有呼機嗎?子安說是沒有,梅潔便不再多問了,也回到了工作崗位繼續上班。
金秋十月國慶節馬上來臨了,按慣例放假七天,子安給亞娟寫了信,想在國慶節前前到校裡找她,和她一起回縣城裡。可是還沒等到亞娟的回信,他就坐火車直達縣城了,到了亞娟家,亞娟父母說亞娟回來了,去同學家辦事去了,並告訴子安趙先誠倆口子去省城醫院檢查病情去了。子安只好先到單位去看望喬局長,喬局長告訴子安,近來的工作量非常大,估計他國慶休息不了了,囑咐子安在省直部門好好幹工作,爲縣裡幹部爭光。儘快和同事們熟悉相處起來,爲以後工作聯繫提供良好的人脈關係。子安感謝喬局長對他的看重和培養,喬局長說路子都是自己幹出來的,看到子安有成績,他打心眼裡很高興。
正當子安陪喬局長說話的時候,亞娟風風火火的跑進來了,冒失的跑進了喬局長辦公室裡找子安,子安連忙介紹亞娟給喬局長,喬局長哈哈一笑說:“將門出虎女,老侯有個好閨女呀,久別見親人,最大喜事嘛,不打擾你們年輕人了,你們玩去吧。”
子安問喬局長國慶加
班用不用他來上,喬局長說子安現在脫產在外,暫時用不着,如果有事需要加班,到時通知他。子安感謝喬局長對他的照顧,拉着亞娟的手來到他的辦公室裡,亞娟看着子安,不斷地打量着他,卻不說話,把子安看懵了,問她怎麼了?子安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攥着亞娟的手沒有鬆開,急忙撒手鬆開亞娟的手,不好意思的笑了。
亞娟用手揉着被子安攥疼了的手說:“你個傻小子,當着領導的面也敢放肆,是不是在省城學壞了?”
“亞娟,我想死你了,你想我嗎?”子安情不自禁的緊緊抱住了亞娟,把熱臉貼在她的小臉上說道。
“哎呀,大白天的,你個大傻瓜,人家現在是個學生嘛。”亞娟嬌嗔的說着,突然把嘴吻在子安的嘴脣上,倆個年輕人擁吻起來。
這一番動情的表白,子安突然覺得自己面對亞娟說話不再臉紅了,他意識到自己成人了,他下意識的給亞娟擦拭着嘴角上的沫痕,又雞啄米似的在亞娟眼上、臉上、嘴巴親了幾口,把亞娟白嫩的臉龐親的紅一片,白一片的,亞娟嬌羞的用手在子安的胳肢窩裡扭了幾把,子安才放開她,他坐在椅子上欣賞着親愛的戀人,眼裡充滿了柔情蜜意。
亞娟整理着自己被子安弄皺了的衣裳,眼睛也充滿甜蜜的看着子安,彷彿有很多心理話要說,倆個人相互把這個月來發生在他們身上的學習、工作、生活的事悉數講了個遍。
子安告訴亞娟在省商務廳掛職的感受,並告訴亞娟新認識的同辦公室同事趣事,還繪聲繪色的描述着她們的生活細節,把亞娟逗的彎腰笑着,她說子安變得風趣多了,不再是那個憂鬱糾結的青年了。
生活太安逸了,人就被閒心所累。亞娟感慨的說,以前在家裡,三飽一覺的生活過的閒適,到了學校才感覺到生活的變幻,時光的流逝之快,她被閒逸的生活麻木的心靈開始自省起來了,總覺得應該自己乾點什麼纔有人生樂趣,看着亞娟的變化,子安開玩笑說,以後讓亞娟給他生個好娃纔是對的,氣得亞娟把桌子上的書報扔到子安身上,笑着罵子安現在變得沒皮沒臊,去了幾天省城跟變了個人似的,說話油腔滑調的,子安吐着舌頭學亞娟說:“這還不是想你想瘋的。”
子安想去廁所,便讓亞娟在辦公室裡等他一會兒,然後再走。子安提着暖瓶想順便打開水,便出了辦公室。亞娟隨手在子安的辦公桌上翻騰着,不料從文件夾中掉出來兩封信來,亞娟拿起信封一看,就上面寫着“李子安親啓”,落款是個“霞”字,一看郵戳日期先後沒過了半個月,亞娟心裡一怔,女性特有的第六感涌上心頭,她腦子一轉,莫非是那個呂霞寫給子安的信?
亞娟按捺不住獵奇而憤懣的心情,看看子安還沒有返回辦公室裡,她偷着撕開信封掏出信紙看起來,還真是呂霞寫給子安的,呂霞在信中直白地告訴她在郭家店村婚禮上偶遇子安後,自己的心裡對子安充滿了思念之情,她聽說亞娟繼續上大專後,覺得對子安的未來婚姻有所擔憂,主要是現實條件所限,她並沒有拆散他們的意思,但還是希望子安能認真考慮一下她的建議。
亞娟沒想到子安會對她隱瞞了這一切,心頭火一下子上來了,拿着信件想去喊子安,突然想起齊曉梅常唸叨的“衝動是魔鬼”的話,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琢磨該怎麼辦?突然她把兩封信掖進自己的懷裡,等着子安的進來。
子安上完廁所提着開水進來,就見亞娟盯着他看,他有點莫名其妙,便問亞娟喝水不?
“子安,咱們明天回你老家看看大人吧。”亞娟盯着子安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