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又給雙兒上了倆時辰課,然後狠狠心,一連佈置了六大章作業,號稱明兒早上檢查。給程府管家打聲招呼,一個人施施然出了程府,目標:曲江碼頭。
邊走,心裡暗自有點兒過意不去,這給雙兒的作業是不是佈置多了?小丫頭纔剛開始學,要是爲此產生啥厭學情緒就不好了。可是不用這招兒咱怎麼去約會呢?難道跟雙兒明說少爺我去約會,帶着你不方便,你就別跟着了?這也有點兒說不出口不是。算了,以後少佈置點兒作業,這次也算是事出有因不是。
想到這兒我又想明白了,怪不得以前上學的時候數學老師那個千年老光棍佈置作業佈置特別狠呢!哼,哼,原來根兒在這兒呢!
擡頭一看,媽呀!這又走到哪兒了?TMD,咱這麼聰明個人,咋就不識道兒呢,這方方正正的長安城,我怎麼就能老給自己走丟了呢?
得了,找輛車吧,可東南西北走一圈兒,楞沒找到車!中秋燈會,用車高峰期啊!眼瞅着約定的時辰快到了,咱這着急上火的,最後抓住一個趕驢的老漢,好說歹說,出十文錢高價,請了他老人家帶我去曲江碼頭。
騎了頭黑驢背上,老頭揹着手牽着驢晃晃悠悠的朝曲江碼頭溜達,你還不好意思開口催,人老頭兒明顯五十出頭了,這時速能達到兩邁那是極限了,你還想咋地?
好容易隱隱看見曲江碼頭的影兒了,驢歇菜了,死活不肯再往前走,“嗷嗯,嗷嗯”的直叫喚,老頭一連給了兩下狠的,這驢倒是動彈了,可您老別往後跑啊~!不行了,趕緊跳車,哦不,跳驢,咕咚一下就栽了路邊兒坑裡,KAO,這是哪個殺才沒天理,在這兒挖這麼深個坑啊?少爺我這可憐的屁股呦!
這驢看我下來了,也不跑了,晃晃悠悠的就挪了路邊吃草,還不時“嗷嗯”兩聲,行!您狠!算我怕了您了還不行麼。
等小半晌兒,老頭才氣喘吁吁的趕了過來,趕緊給驢還了人家。咱自己奔吧!
老頭還在背後直叫喚:“這位小相公,要不俺還您兩文?”
“兩文?不行,怎麼說也得還我三文!”我又奔回去了。
懷裡揣着拿回來的三文錢,這用一文少一文的,可不敢浪費了。
灰頭土臉扭着腰我總算奔到了曲江碼頭,可到了我又傻眼了,這也太可恨了,你寫信倒是屬個名兒啥的不是,這車來車往,人頭涌動的我找誰去啊?玩人不帶這樣的。
蹲了棵大樹底下沮喪,自己罵自己,咋就這麼不穩重呢?不認道兒也就算了,一張小紙片兒就能給魂兒勾了去,你當自己潘安宋玉啊,以爲穿越了就牛B了,大姑娘小媳婦的都得哭着喊着要跟了你,你說兩輩子加起來你也奔五的人了,咋還這傻這天真呢?
我這兒正自我檢討呢,那兒有人就扔了一文錢在我跟前兒,還嘆息:“年景再好,也有這可憐人啊!”
我靠!當我是要飯的?恨得抄起那文錢就想給扔了那人頭上,想想又縮回來了,這下乘車……是乘驢的成本又降一文,況且用錢扔太浪費,咱換塊兒石頭?
低頭找石頭呢,就聽有人半驚半疑的問:“這是……樂休?”
擡頭,認識,房遺愛!
“呵呵,房兄,也來觀燈啊?”趕緊給剛撿起來的石頭在背後扔了。
“樂休你這是…………”
“呵呵,沒啥,體味世間百態!”打死我也不說是摔了坑裡頭。
“…………樂休果然奇人,行事出人意表啊!”房遺愛一臉不敢苟同的樣子。
“呵呵,習慣就好,習慣就好!”說完拉了房遺愛的雪白的袖子:“房兄這是一個人出遊?”手底下用勁兒,給手上的骯髒都擦了他袖子上,讓你小子穿新衣服。
“哪兒能啊,這不應魏王殿下之邀,一同前來遊湖觀燈!”房遺愛沒注意我的小動作,得意洋洋的掏出個信封來給我顯擺。
“魏王?”我嘴上應付着,眼睛盯着信封,眼熟。
房遺愛點點頭:“魏王殿下雅好文學,才華橫溢,更兼書畫雙絕,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兒子。”
哦,魏王李泰啊,也沒個好下場。
“這書信莫不是魏王殿下墨寶?”
“正是!”
“聽房兄所言,小弟見獵心喜,不知可否一觀?”雖然心裡有點兒明白了,但咱還是得確認確認。
“當然可以!”房遺愛給信封遞了我手裡。
咱也不客氣,抄過來就拿出信紙看,一看鼻子給氣歪了。
“十五燈會,邀君共遊,酉時三刻,曲江碼頭。”跟我手裡那封一樣啊!
“果然是好!好!”恨得差點兒就奔回去揍程老妖精一頓,話也不說明白,要早知道是啥狗屁魏王的帖子,我至於這樣麼我!
還了帖子,客氣兩句想走,沒走了,被一個太監攔住了:“房公子,李公子,魏王殿下已經恭候多時了!”
明顯欺負人,我剛纔蹲樹底下的時候你咋不出來,現在蹦躂出來幹嘛?
“這位公公,你看我這身去見魏王也不合適不是,要不下次?”
“樂休哪裡話,奇人必有奇行,樂休大名小王早有耳聞,今日誠心相邀,還望樂休不要推辭!”離不遠一雕欄畫舫上,一大胖子說話了。
誠心,你這是誠心玩我來着,你說你一膘肥體壯的寫字咋就寫的那麼輕柔嫵媚,這不誠心膈應人麼!
既然走不了,咱還就不走了,到要看看你這魏王李泰能玩出什麼花花兒來!
昂首就跟着房遺愛登上畫舫,船緩緩離岸而去。
畫舫二層,十幾個人分席落座,我跟房遺愛一張案子,侍女搬酒上菜,一層鼓樂絲竹其鳴,氣氛不錯。
“今日中秋佳節,得各位才子賞光,泛舟曲江,共賞美景,實爲一大幸事,今日咱們無需拘泥俗禮,儘管賞月飲酒,來,大家滿飲此杯!”李泰當先站起身舉杯道。
“謝魏王殿下!”
這算是開場了。
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咱還真不客氣,心裡暗自盤算着這位魏王李泰。
李泰,字惠褒,小字青雀,唐太宗第四子,母長孫皇后,始封宜都王,武德四年三月徙封衛王,出繼懷王后。貞觀二年又徙封越王,爲揚州大都督。再遷雍州牧、左武候大將軍。改封魏王。雅好文學,工書畫,倍受唐太宗寵愛,史載“寵冠諸王”。按慣例受封王子都應去往封地(所謂“之官”),不得長駐京畿,但李泰封王后,因爲太宗偏愛,特許“不之官”,長年留在太宗身邊。太宗因爲泰好士愛文學,特令在他的府邸設置文學館,任他自行引召學士。後來其王府司馬蘇勖勸李泰學習古代賢王那樣延賓客寫書,李泰就上奏章,撰寫《括地誌》,引進著作郎蕭德言、秘書郎顧胤、記室參軍蔣亞卿、功曹參軍謝偃等人一起撰寫。衛尉供帳,光祿司供給飲食,士人中有文學的多與他交往,而貴族遊子弟更是攀龍附和,所以李泰可說是門庭若市。但這李泰還嫌太慢,有心速成,要成大功業。就分道計州,編輯疏錄,完成了這《括地誌》五百五十篇。李大帝非常高興,下詔收藏到秘閣,賜錦段萬匹。後來,李大帝還到李泰在延康坊的住宅去慰問他,除了賞賜府僚布帛多之外,還赦免了長安城所有死囚,並免去了坊人一年地租,至此,李泰聲望在長安城可謂如日中天。後來因爲李泰每月的花銷比皇太子李承乾的還要多,諫議大夫褚遂良看不下去了,就進諫李大帝,李大帝這纔有所收斂對李泰的寵愛。
李泰這貨一心想幹倒太子,繼承皇位,接着府邸可設文學館的便利,拉攏了駙馬都尉柴令武、房遺愛等做爲心腹,讓韋挺、杜楚客等人相繼管理王府中事。這些人幫助李泰聯合朝臣大臣,相爲朋黨,在大唐朝形成了魏王集團勢力。
這如今風頭正盛的李泰約我來賞月觀燈,難不成想拉攏我?我應該沒啥值得拉攏的吧。
我這兒正暗自琢磨,就感覺旁邊有人拉我,一看房遺愛。
“幹啥,正餓呢!”我看他一眼,咱心裡想事兒,這手和嘴可不閒着,這邊兒這塊牛排沒塞完,那邊兒已經抄起個雞腿來。
有便宜不佔是傻蛋啊!這別的不會,白吃白喝還不會麼?
房遺愛沒理我,直接打個眼色,我叼着雞腿衝他打的眼色四下一瞄,四周圍一圈兒都是鄙視的眼神兒,KAO,這麼多好吃的不吃,看我幹嗎啊?
“樂休想是餓了,來人,再多上些食物給樂休。”李泰笑呵呵的說道,可眼裡的卻閃過一絲藐視,呵呵,咱要的就是這效果。
“謝謝魏王殿下,我這兒還真餓着呢!”說完咱就當啥也不知道,繼續開吃。
“咳,嗯!”房遺愛臉兒都綠了,一旁還直髮響兒。
“無妨,樂休天性爽直,本王看了喜歡,咱們且先吟詩作對,等樂休吃完再讓樂休品評。”胖子李泰還是笑呵呵的,可是這“本王”二字咬的甚是清楚。
這下沒人理睬我了,咱也樂得清靜,連房遺愛也一副“我不認識他”的樣子,一夥人湊了畫舫邊兒上吟詩作賦去了。
沒人更好,我吃的更爽快,吱溜一口小酒,咱撇了手裡的雞骨頭,掄圓了膀子就抓了半扇羊排到手上。
一通胡吃海塞完,又灌了兩口小酒,咱這纔開始慢條斯理的擦手。
“樂休剛纔可是錯過了,本王這裡可得了數篇佳作哦!”李泰還是不放過我:“樂休詩作名動長安,快來點評點評!”
聽了李泰的話,幾個書生都是鼻子朝天的看着我,那意思是要跟我較量較量。呵呵,咱還就不怕這個。
“如此,樂休洗耳恭聽!”我拱拱手。
幾個書生估計衝了魏王的面子,又聲情並茂的來了通詩朗誦。
切——,當你們做出點兒啥驚天動地的東西來呢,也就這麼回事兒,無非歌功頌德,啥花了月的,啥倒履思若渴,吐哺天下心,也不看看魏王的身份,這是該用在他身上的詞兒麼?再說了,這李泰李胖子真從嘴裡吐點兒什麼出來,你敢吃麼?噁心不死你個小樣的。
前前後後,十幾人似乎人人有份兒,都有那麼一兩篇詩詞。等他們吟完了,李泰笑眯眯的看着我:“樂休,以爲如何啊?”
“一般,還真一般!”我撇撇嘴。
“狂生!”
“口出狂言!”
“大膽!”
周圍一片喝罵。
房遺愛躲我背後,伸了腳在我腳踝子上直踩。
“樂休何出此言!”李泰的臉一下就拉了下來。
“你,就是你,剛纔那句‘玄黃迎攆淨長街,天光燈火映月明’是你寫的?就憑這句子你視如今天子爲何物?明兒就把你拉西市上砍了算便宜的!”我衝皇城拱拱手,算是敬了李大帝。
“還有你!‘萬民齊頌廣恩德”,好!真好!你說皇上聽了這詩會不會高興呢?”我又衝皇城拱拱手。
兩個被我點名的書生,臉色一下變的煞白。
“你!你!你!你!”我隨手亂點,周圍呼啦一下空出一大片,要的就是這感覺:“你們幾個的詩若是在皇上跟前兒做的,我少不得誇你們一聲,可在這兒做了,你們這是安的什麼心,不會是打算陷魏王於不義吧?”看那幾個傻孩子抖的跟篩糠似的,就這點兒出息。
“魏王殿下您說呢?”我看看李泰。
李泰臉色一變再變,強笑道:“今日大家酒喝多了,稍有逾越之詞,其情可憫,其情可憫!下不爲例,下不爲例!”
“哦——!瞭解,酒喝多了嘛,是!大家都酒喝多了!”我點點頭。
“樂休名動天下,大作本王欽慕已久,值此盛世佳節,還望樂休不要藏私,以慰本王心願!”李泰坐回位子上,又變的笑呵呵的,一揮手,就有人端上筆墨紙硯。
“如此,獻醜了!”我看看周圍老實不少的書生,知道這些人都能給我恨了骨髓子裡,這都卯足了勁要在我寫的詩裡挑骨頭呢,嘿,做你們的春秋大夢,也不看看咱什麼人!
提筆沾墨,咱唰唰唰就寫完了,提了壺酒,又灌兩口,酒壺一扔,咱衝魏王拱拱手,噗通!跳了曲江池裡。
“啊?!”衆人大驚,奔了欄杆上就往湖裡看!
嘿嘿,咱游水走了!
衆人長吁一口氣,驚魂未定的再回來看我寫的東西:“天將今夜月,一遍洗寰瀛。暑退九霄淨,秋澄萬景清。星辰讓光彩,風露發晶英。能變人間世,攸然是玉京。”(原作是誰,大家自己查查,嘿嘿!)
李泰看着我留在桌上的墨寶,半晌才低聲道:“好一個李樂休,好一個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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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位裡躲了偷偷碼字,噓——別讓我領導和同事知道,嘿嘿,今晚丈母孃駕到,這提心吊膽的,可不敢馬虎!大家見諒,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