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睡了三天,吃了睡,睡了吃,間中就看了看剛孜買回來的東西,不錯,都是好品質的上等貨,吩咐直接送了厄爾斯.泥金三個人所在的小院,然後接着回去睡覺,不給這段時間欠的覺全補回來的話,幹啥我都沒心情。
“姑爺,鐵牛說山丘上的坡地開出來了,讓我問問您,先開個五畝夠不夠,要不您去給規劃規劃?”早上鈴兒端着臉盆進來,看見我這兒正眼望牀頂發呆賴牀呢,便一邊笑着擰了一把熱呼呼的手巾遞給我,一邊說道。
“不去讓他自己規劃,該教的都教了,剩下的就得靠他自己琢磨了,告訴他,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啥都指望我,我還不得累死”接過手巾,胡亂在臉上擦擦,爬起來開始穿衣服。
玲兒趕緊過來幫忙,三下五除二給衣服收拾整齊了,然後開始幫我梳頭扎頭巾。
“夫人呢?”任由玲兒在腦袋上倒飭,自顧自問道。
“清河公主和文成公主幾個跟小姐約好去進香了,雙兒姐姐去了酒坊上。所以小姐讓我留下伺候姑爺”玲兒手腳麻利的給我頭上盤出個包子,然後又給書生巾紮好,後退兩步左右看看,纔給我拉起來:“好了,又是英姿挺拔的大才子姑爺了。”
“呵呵,大才子那是騙人的”我呵呵笑道:“在你們幾個面前纔是真面目,也就是個混吃混喝的混混”
“嘻嘻,姑爺又說笑了。”玲兒巧笑嘻嘻的說道:“如果您這樣的也叫混混,那滿長安城裡有幾個能稱了混混的?”
“你呀,這嘴兒甜的,姑爺我被你哄的跟掉進蜜缸裡一樣”笑着給房門打開,伸兩個懶腰:“養精蓄銳這麼幾天,該動動了走,玲兒,咱們去厄爾斯的院子,今兒弄點兒新鮮的出來玩玩”
“姑爺,您早飯還沒吃呢”玲兒趕緊給我攔住:“磨刀不費砍柴工,不管您要幹什麼,這飯啊,可不能省了。您稍等,我馬上就去給您端來”說完,蹦蹦跳跳跑了。
兩個饅頭,一碗加了紅棗的米粥,幾樣醬菜,雖然簡單,卻透着溫暖,一路風捲殘雲的吃完,抹抹嘴,神清氣爽啊
一路來了厄爾斯的院子,進門看見格魯正蹲了院子裡整理那些花花草草。
“拜見主人”看見我帶着玲兒進來,小格魯趕緊給手在身上擦擦,過來躬身行禮:“見過玲兒姑娘。”
給格魯拉起來,看看這金髮碧眼的小子,長的挺帥,而且人種關係,這小傢伙明顯比本地娃娃壯很多啊。
笑着問道:“怎麼樣?過的可還習慣?”
“習慣”格魯有點兒拘束的,但眼神兒裡透着欣喜:“大家對我們都很好,吃得飽,穿的暖,這是我最開心的日子。主人是好人”
“呵呵”擼擼格魯的頭,笑道:“你爺爺呢?”
“爺爺和蒂斯姐姐在裡面整理主人前兩天放過來的東西。我去叫他們。”說完,小傢伙哇啦哇啦的一路跑着進屋叫人去了。
“姑爺,爲什麼他們的頭髮和眼珠子顏色跟咱們都不一樣啊?鬍子都這樣麼?”玲兒從我背後探頭看看,悄悄問道。
“他們可不是鬍子”我搖搖頭道:“他們的國家在遙遠的西方,也是個大國呢可惜,命不好,國家被人滅了,又被一路販賣到了咱們大唐,苦頭吃的太多了,都不容易啊這頭髮和眼睛的顏色,確實跟咱們不一樣,要不怎麼叫他們外國人呢呵呵。”
“哦”玲兒吐吐舌頭,側頭想了想,然後點點頭。
也就兩句話的功夫,格魯摻着老厄爾斯,後面跟着蒂斯,三個人都到了院子裡,躬身向我行禮。
嗯,氣色比以前好太多了。老厄爾斯稀稀拉拉的頭髮都油亮不少。而蒂斯更是變了個模樣一樣,眼睛裡有了生氣,真個人的精氣神跟當初見她時的那種呆滯麻木有了天壤之別。
給老厄爾斯拉起來,免了他們的禮,然後衝厄爾斯笑笑:“今天來是和厄爾斯你討論一些工藝,你也別拘束,我也從來沒把你們當什麼奴隸,你們現在都是我莊子上的人,大家都是一樣的。”
格魯一臉感激的嘰裡咕嚕給老厄爾斯和蒂斯翻譯。也不知道他說些什麼,反正老厄爾斯和蒂斯流着淚就要給我下跪。
蒂斯居然讓我驚喜的冒出句大唐話:“謝謝,主人”
趕緊給老厄爾斯拉起來:“在我這裡,不用動不動就下跪,站着說話就行了。”
等格魯翻譯完,我衝玲兒說道:“玲兒,帶着蒂斯府裡轉轉,認識認識人,等會兒送些茶水點心來。”
“是”玲兒點點頭,然後拉着蒂斯走了。
帶着老厄爾斯個格魯進了他們的屋子,四下一打量,嗯,傢俱啥的都齊全,東西配置的也不錯。點點頭,然後看見自己讓方過來的東西已經一樣一樣分門別類的歸置整齊了。
行家啊,老厄爾斯果然是行家,這分類分的專業,再次讓我確信,老傢伙手裡有技術啊
拉着老厄爾斯開始講我想幹什麼,讓格魯翻譯,從小爐定溫的設置,到工藝流程的規劃,最後指指放在一旁的琉璃石。
格魯到沒什麼,翻譯而已,老厄爾斯看我的眼神一變再變,有時候低頭沉思,有時候會問兩句,有時候指着我準備的東西問用途,有時候告訴我用這個不如用什麼什麼的。
行啊,都是手裡有技術的,這隻要聊開了就好了。倆人坐了桌子邊上開始討論。
拿毛筆開始畫圖,立面圖,分解圖,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兩下一畫,老厄爾斯服氣了,嘰哩哇啦的話也多了,可惜,他毛筆不會用,幾次想畫什麼,結果畫的歪七扭八的,最後還啪的給一大滴墨濺了紙上,弄的一腦門子汗珠子。
笑了笑,擺擺手示意沒事兒,然後出門找了條木炭來,地上搓兩下,搓細搓尖,然後用油紙卷卷,做個簡易炭筆,紙上畫兩下,還行,湊合能用。遞給厄爾斯,讓他試試。
這回好多了,倆人從桌子上談的一路蹲了房檐下面,紙上不夠畫,就畫了地上的青石板上,聊聊畫畫,連玲兒和蒂斯進來都沒注意到。
最後,老厄爾斯提了個技術問題,讓我頭疼了半天,這脫蠟制型的模具用什麼材料?
是啊,這用什麼材料呢?不耐高溫不行,不堅固不行,還不能變型,這放了後世,一報能報上一堆東西,可現在這條件,啥都沒有啊
衝厄爾斯點點頭,告訴他,這個我考慮考慮,明天再來,然後帶着玲兒走了。
一個人坐了自己的院子裡,想的腦門子疼,玲兒看我都魔障了,勸兩回,無效,只好不勸了,坐了一邊兒守着。
老厄爾斯的院子裡,老厄爾斯也在沉思,給我畫的圖紙一遍一遍的看,又蹲了地上把兩人畫在青石板上的圖一遍一遍的看,一會兒呵呵笑,一會兒愁眉苦臉的發愁,格魯和蒂斯想勸,接過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畫的圖,被老厄爾斯吼着趕了一邊兒去。
幾個多事兒的下人趴了院子門縫裡看,看完了還八卦,一下午的時間,府上就傳遍了,侯爺跟那個老外國人不知倒騰什麼,倆人都魔障了
尉遲紅回來了,才下車,就被老關叔拉住。
老頭跟火燒了屁股似的,一臉焦急:“夫人,趕緊去勸勸侯爺吧,這也不知道怎麼了,早上到那個老胡子的院子裡轉轉,結果出來侯爺就魔障了,中飯都沒吃啊,就蹲了院子裡發呆,嘴裡還唸叨些我們聽不懂的。那個老胡子也魔障了,對那個小鬍子和鬍子女人又吼又打的,也趴了地上發瘋魔,這該不會是用了什麼邪法吧要不老漢我去請個高僧啥的來?”
還是尉遲紅沉穩,眉頭一皺,說道:“不急,我先去看看。”說完先到老厄爾斯的院子。
格魯趕緊帶着蒂斯過來行禮。
尉遲紅看看正蹲了地上的撓頭的老厄爾斯,直接問怎麼了。
格魯把早上我來了以後的所有事兒一五一十說了,然後說道:“主人跟我爺爺討論燒什麼琉璃,最後好像是什麼材料解決不了,他們說的很多我也不懂,只能從字面上翻譯。”
尉遲紅點點頭,吩咐兩人要把老厄爾斯照顧好。然後回了我們的院子。
“夫君這是怎麼了?”尉遲紅進來就看見我蹲了院子裡的樹底下唸唸有詞,過來趕緊給我拉起來:“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啊,這琉璃不燒就不燒了,咱家也不缺這個,夫君你可千萬不能鑽了牛角尖裡。”說完伸手給我身的泥土啥的拍拍:“看這弄的一身泥巴,墨粉的,聽說你中飯都沒吃,餓壞了怎麼辦?這可怎麼了得。”
嗯?……我一個激靈:“夫人,你剛纔說什麼?”我直勾勾的看着尉遲紅問道。
“我說你中飯都不吃,餓壞了怎麼辦”尉遲紅摸摸我的額頭:“別想了,大不了,咱不燒那些東西了。”
一把給尉遲紅的手抓住:“不對,夫人前面一句說什麼?”
“我說……看你這弄的一身泥巴墨粉的?”尉遲紅有點兒擔心了,拉着我的手用勁:“夫君,你別嚇我,咱啥都不燒了,你千萬別有事兒啊。”
“哈哈哈哈”我突然大笑,一把給尉遲紅抱住,“吧唧”就在她臉上親一口:“我想到了,我想到了夫人,你真是我的寶貝兒,是我的福星”說完一把抱起尉遲紅就在院子裡轉圈。看的一旁的玲兒目瞪口呆。
“少爺,少爺”雙兒火急火燎的奔進來了,她也是一回來就被老關叔拉着讓來勸我,結果急的跟什麼似的,奔着就進來了。
“放下,夫君,快把我放下”尉遲紅被我轉的莫名其妙,又羞又急,一手抱着我的頭,一手不斷捶打我的肩膀。
給尉遲紅放下,然後蹦跳着過去抓住雙兒和玲兒的手亂晃:“我想到了,我想到了哈哈哈哈”
“走,帶我去老厄爾斯的院子”我拉着雙兒的手道。
“不行”院子裡三個姑娘異口同聲的叫道。
“少爺,您這是怎麼了?”雙兒急的眼淚就在眼眶裡轉:“您別嚇我,我這就讓老關叔請和尚去。”
“啊?請和尚幹嘛?”我有點兒摸不着頭腦了。
“姑爺別是中了什麼魔障吧?”玲兒伸手在我眼前晃晃:“聽說清風觀的道士法力不低,要不咱們請道士來給姑爺驅驅邪?”
“什麼和尚道士亂七八糟的,你們怎麼啦?”我給玲兒的手抓下來。
“夫君這是想明白了?”尉遲紅過來試探的問道。
“嗯”我點點頭:“我想明白了,這材料啊,有了”
“呼——”尉遲紅長出了一口氣,伸手在胸口拍拍,然後衝雙兒和玲兒道:“沒事兒了,沒事兒了,他啊,終於回魂了。”說完拉着我問道:“夫君想了一天,難道不餓麼?”
“呃——”尉遲紅不提還好,一提我這肚子到真打鼓了,撓頭笑笑:“想事兒的時候不覺得,這會兒到真的餓了”
“餓了好吃飯”尉遲紅一把給我拉住:“有啥事兒,明兒再說,現在啊,你就乖乖的吃飯”
“好吃飯”我點點頭,跟着尉遲紅進屋了。
留着雙兒、玲兒兩個小丫頭面面相覷,不知所以。
………
上河苑。
李大帝晃晃悠悠的就又來了長孫皇后這裡。一番禮數之後,倆人相伴着在院子裡溜達。
“陛下這是又有什麼事兒不順心了?”長孫皇后笑笑道。
“還不是那個李樂休鬧的”李大帝抓着長孫皇后的手在鼻頭嗅嗅:“還是皇后身上的味道好聞。”
“啐”長孫皇后縮手啐了李大帝一口,紅着臉給耳畔髮絲捋了捋:“那小子這兩天都窩了府上都沒出來,怎麼又招惹陛下了?”
“我給那小子招了回來,結果三省六部以爲我要重用那小子,這會兒又開始圍着圈兒打架了。”李大帝笑笑,又給長孫皇后的手抓了手裡。
“以樂休的才情,倒也在情理之中。”長孫皇后笑着點點頭:“聽說他跑到鄭國公府上去寫了首悼詞,結果又弄的洛陽紙貴?”
“可不是麼。”李大帝揉揉眉頭:“前一陣子,德賢風風火火的要給他出本詩集,還求着鬧着要我寫個序,然後又找登善(褚遂良)和喬松(房玄齡)寫評,這本詩集一出,聽說書坊的幾個老闆差點兒就沒被搶書的人逼的上吊,就連上官儀等幾個都說以後不敢言詩詞了。這才消停沒幾天,好了,這悼詞一出,鄭公府那兒的路都堵了。如今御史臺的人天天拿着這首詞叫囂,一定要給這小子拉進御史臺,硬說這小子是繼承了鄭公風骨的。”
“哈哈哈”長孫皇后笑了:“說樂休繼承了鄭公風骨?這笑話到是好笑。”
“呵呵,要是玄成(魏徵)有這小子一半油滑,朕的日子就能好過不少了”李大帝也笑笑。
“說到油滑,前兩日樂休倒是來過我這兒問安。”長孫皇后和李大帝走到一處亭子裡坐下:“當時我問他想讓陛下賞他點兒什麼,陛下猜猜他怎麼說?”
“……”李大帝沉吟一下,笑道:“他什麼都不要?”
“呵呵,陛下倒是吃透了樂休的脾性。”長孫皇后點點頭笑道。
“哼”李大帝輕哼一聲,然後突然又笑了:“照說這小子的年紀才二十不到,加上又有這才情心智,正應該是意氣風發滿心抱負的時候,加上前前後後立的這些功勞,朕這樣壓着他,連幾位大臣都偶爾跟朕說是否天恩略薄。可這小子自己卻居然左閃右躲的,生怕跟功勞二字沾邊兒,就連搭上了爲善(晉王李治)的路子,也只是小打小鬧的弄點兒生意,別的啥也不摻合,倒也算是個異數。”
“樂休是個戀家的人,這次若不是陛下一手給他放出了長安,逼的這小子緊了,怕是他根本懶得跟薛延陀還有突厥人折騰。”長孫皇后遞了被茶給李大帝:“臣妾看重的,到是這小子戀家的性子。”
喝了口茶,李大帝給茶杯放下,右手放在案子上,幾個指頭輕輕在案子上彈動:“可是這小子一出手,就幫英公滅了薛延陀二十萬大軍,就一把火燒光了突厥可汗王親。這一路謀略兵法……呵呵……聞所未聞啊”
長孫皇后點了點頭,問道:“照說,這等心智才情,在軍中發展立威,收幾個手下,甚至說立個山頭,都是輕而易舉的,可樂休有麼?”
望着長孫皇后,李大帝自嘲的笑笑:“要是這小子有的話,朕何須這等爲難?”
長孫皇后點點頭,看着李大帝道:“說句逾越的話,陛下這是在憐其才,卻又忌其才吧。”不等李大帝開口,長孫皇后笑笑:“其實當初臣妾也是和陛下一樣的心思。但跟着小子接觸至今,臣妾的心思倒是轉變了。其實若不是爲了其父遺願,怕是這小子根本不會來長安的。”
李大帝點點頭:“一路觀察至今,你這話,我信。”
“衛公、英公、盧公那是何等的眼光老辣,若是這小子有丁點兒其他心思,這幾家能安心把他當了子侄一般親近?何況,若說攀枝附節,走我哥哥跟爲善的路子豈不更加快捷?甚至我這上河苑的路子,他要是要走,只怕也能走走。可他走過麼?若不是還掛了個上河苑的司職在身上,這裡,怕是他來都不會來。”長孫皇后看看亭外景色:“這小子雖然一肚子才華,可論性情,卻稱的上是個拳拳赤子。套句陛下的話,倒當真是個異數。”
“所以朕到真的爲難,賞他什麼好?”李大帝苦笑了一下,站起身:“這官兒,他不要當,這錢,他掙的還少?就連種個地,他莊子上都種出了花花來,你說,這叫朕賞什麼好?”
“賞他個公主,如何?”長孫皇后嫣然一笑:“讓他也苦惱苦惱”
李大帝一怔,看看長孫皇后,突然哈哈哈哈笑了:“那倒是要好好合計合計,如今他那個媳婦是個四品浩命吧,不如皇后找個由頭收了做義女如何?然後朕封她做個公主,這樣,東西兩房,誰也不壓着誰。加上鄂國公和江夏郡王,兩位泰山大人倒也身份相當。”說到這兒,李大帝笑的更是開心:“上次他這婚禮倒是倉促了,朕下令給他重辦一回,讓他好好當一回這新郎官”
“陛下答應的到快。”長孫皇后也笑了:“就是不知樂休怎麼想。”
“想什麼”李大帝大手一揮,得意道:“朕一下給了他倆個公主,他還想怎地?”
………
“阿嚏、阿嚏”好端端吃個飯,突然就打了倆個噴嚏,脊樑骨一股寒意就竄了上來。
在尉遲紅、雙兒、玲兒驚訝的目光中,我端着飯碗走到門口擡頭看看天:“這是……誰在……算計我?”
昨天稀裡糊塗的給章節算錯了,整了倆七十五章出來,呵呵,大夥理解就行。今天先來五千八,還有兩百字數咱就不湊了。晚上還有,還是那句話,給欠的先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