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彈劾我?我咋了?”
臘月二十八,家家剪窗花。大早上正跟雙兒倆貓了屋子裡剪窗花呢,李淑來了,進門就給了我個“炸彈”,炸的我暈頭轉向。
“說你以左道淫巧之術蠱惑人心,居心叵測。聽說摺子都寫好了,就等過了年往上遞呢!”李淑往椅子上一坐,立刻被擺了案子上的各式窗花吸引住了,看看這個,瞅瞅那個,眉開眼笑的對雙兒說:“想不到雙兒的手這麼巧,這窗花剪得比我那兒的漂亮多了!”
“公主過獎了,是少爺教了剪的。”雙兒看看還在目瞪口呆的我,憂慮的回答道。
“我招誰惹誰了?沒事兒彈劾我幹啥?還整個居心叵測出來?這是要扣我反革命的帽子咋地?”我咬牙切齒的問道。
“反啥命?”李淑愣了愣。
說漏嘴了,這年頭兒還沒革命呢,哪來反革命。
“你甭管啥命了,這是誰啊,也太壞了,咱就做倆農具,怎麼看也跟蠱惑人心、居心叵測了啥的聯繫不上不是。”我趕緊給話兜回來。
“切,還不是見不得別人家用好東西,眼睛紅了妒忌的!”李淑撇撇嘴:“這幫人嘴裡啥時候有好話了。”
這麼說就明白了,新式農具目前就四家有,這文成、蘭陵、老妖精沒人敢招惹,我這一吃閒飯的將軍伯爺啥的,人家還沒放了眼裡。
妒忌這東西可怕,這人一旦有了妒忌心,那就算是半個精神病人。而且妒忌這東西沒法形容,說簡單了就是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最好全天下的人都比他差,否則他就不舒服,看啥都不順眼,看啥都恨得牙癢癢。這要是一般普通老百姓,妒忌心重的頂多鬧個人見人怕,有多遠躲多遠,可這當官兒的一但妒忌心起來了,那就是跟你沒完沒了鬥下去的下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更可恨這妒忌一但發了芽,影響力巨大,一拉扯能呼啦聚一幫人,只要都是比你差的,那都能抱了團兒的跟你作對,一個人不可怕,這要是一幫人跟你過意不去的話,這日子就難過了。
行了,有了李淑提前通知的消息,咱這心裡就有底了,哼,想拿我當大頭來開刀,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大家走着瞧,告我是吧,小樣兒,倒騰不死你的。
這兒正恨得捏拳頭運氣呢,卻被李淑這個沒眼色的打斷了:“行了,告你也白告,知會你一聲而已,過來教教這窗花咋剪?連女人家搗鼓的東西都會,這怪本事還挺多。”
低眉聳眼的教李淑剪了十幾樣窗花,啥生肖圖、福字圖、壽字圖的。你還別說,人家的智商就是好,一口氣教完,人家剪了兩三遍就會,想想自己當初跟了學的時候,唉——這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送走興高采烈的李淑,咱直奔書房開始畫圖。
李淑的話意思清楚,有她和文成、老妖精罩着,彈劾我的摺子就算遞上去也沒用。這心意我領了,可我沒想就這麼算了,畢竟光靠了這三家罩着終究不是長遠之計。李淑、李雪雁那早晚都是要嫁人的,老妖精本事再大,這雙拳還難敵四手呢!再說了,要說靠山大,當今世上,還有比李大帝更大的靠山?哼哼,彈劾我?也不看看咱是誰,到時候還就怕你不敢彈呢!
一口氣給新農具的製法連圖帶說明的畫了十份!用卷軸套好,看這精緻。嘿嘿,還正愁新年沒禮送人呢,這下全搞定了,我給長安城的幾大巨頭都送到,看你彈誰?讓你丫眼紅,讓你丫彈劾,彈不死你的!
大年三十,跟雙兒倆請了老關叔一家,一起熱熱鬧鬧的吃了頓年飯。
年初一,咱高高興興帶着雙兒,揣着做好的卷軸,四處送禮去了。
第一站,上河苑,長孫皇后。嘿嘿,李大帝見不到,皇后咱是想見就見,這優勢,別人還真沒有不是。
第二站,趙公長孫無忌。
第三站,鄭公魏徵。
第四站,樑公房玄齡。
第五站,衛公李靖。
第六站,英公李世績。
中午跑老妖精府上蹭飯,飽飽的吃了頓好的。
行了,不管是誰,你要彈劾就彈劾吧,這大唐朝,除了李大帝,能給這幾家彈倒了的人,估計還沒有呢!
“你小子到還記得來,等你一上午,當你小子翅膀硬了,飛跑了呢!”老妖精剔着牙,瞄着我看。
“大過年的,說的哪門子渾話!”程斐氏看着老妖精瞪眼。
“嘿嘿,哪兒能啊,這不是事出有因嘛。”趕緊湊了老妖精邊兒上把上午行程講一遍,然後老老實實解釋自己的想法:“我想着這新農具效力大,瞞也瞞不住,時間拖久了,這壓力太大,咱頂着也累,得不償失。何況我當初琢磨這新農具的時候,本來也就是想着給大夥兒用的,所以呀,我乾脆給他來個大贈送,還省點兒禮錢不是!”
“瞧你那點兒出息!”老妖精聽我說完,笑眯眯的說道:“你這兒省心了,彈劾你那官員就倒黴了,大過年的你小子還給人下套,這壞心眼兒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這不受您老教導多了,跟您學的麼!”嘿嘿,咱跟老妖精不生分,說話沒個忌諱。
“這一個老的,一個小的,沒一個正經的!”程斐氏一人頭上給了一個五百,然後笑道:“行了,要是這幾天沒事兒,就住了府裡,人多熱鬧。”
嘿嘿,正有此意,節省開支了不是。
下午給新做好的麻將牌拿出來,拉了程斐氏、老妖精、程福之三個一通講解,講解完,咱就開搓。
要說這麻將可是源遠流長,相傳最早叫“葉子格戲”,至明朝中期,一個叫萬餅條(另說叫萬秉章)的人真正給麻將定了型,這108張麻將牌從此後就風靡大江南北,成爲中國歷史上一種最能吸引人的博戲形式。
要說這大唐朝,還真沒啥文化娛樂活動。除了喝酒吟詩、品茶論道、彈琴下棋、出遊打獵了啥的,就沒點兒別的好東西。再說了,上面說的那些哪個是平頭老百姓玩兒的起的?
老程家的幾位一聽,就來了興趣,呼啦呼啦給麻將牌擼的起勁。
照顧老妖精一家新學,咱不整啥複雜的了,先來最簡單的混清碰,一花十文,東南西北各有三張算一花,中發白各有三張算兩花,五花封頂一百文,咱這就開始。
“六條。”瞄着老妖精做條子,咱先放兩把水,等您老興致上來,哼哼,就別怪咱賺你零用錢!
“別動,碰!”老妖精大喝一聲,中氣十足,說完甩出個三筒來。瞧這大馬金刀的架勢,肯定是聽張了。
“別動,胡了!”坐了老妖精天門的程斐氏一把給三筒搶過去,推到一看,邊三筒,清一色,封頂,一百文!
“看啥!付錢!”程斐氏不愧號稱女中豪傑的主兒,衝着老妖精就伸手。
“再來!”老妖精吹鬍子瞪眼的付了錢,一副心有不甘的樣子大叫道。
這麻將一搓起興頭來,那不是一下能收住的。連晚飯吃的都快,三下兩下就扒拉完,繼續。
這牌風如性格,老妖精打牌風格硬朗,屬於專胡大牌型,什麼清一色,字一色的猛做,按他的**叫要贏就得贏大的。
程斐氏屬於控制型選手,盯上家、看下家、盤算對家那是拿手好戲,滿場就屬她胡牌多。
程福之屬於氣死人不償命的傻福型,給啥吃啥,吃完還自摸的那種,有時候一副大牌剛做成,這貨立馬一個花胡牌,用他的話說叫蚊子再小也是肉,有一口算一口。
我屬於陪練型,滿場放炮,有時還一炮兩響了啥的,上手牌不是垃圾不搭邊兒,就是要啥不來啥那種,到晚上收官算賬,三家贏,一家輸,輸的就是我。原本還想掙點兒零花錢啥的,這下給自己的零花錢輸完了。
“這麻將有意思,明兒繼續!”老妖精心滿意足的拍拍手,給鼓鼓的錢袋子放了袖子裡。
程斐氏、程福之連連點頭。
摸摸已經瘦身一圈兒的錢袋子,咱含着眼淚點頭。你說我帶這麻將來幹嘛,自找的不是。
第二天,吃過早飯,正準備抖擻精神,東山再起的時候。李靖、李世績聯袂而至。
“這嘩啦嘩啦的整啥呢?”李世績直接給一張麻將抓了手裡:“棋子兒?”
“新東西,麻將,沒聽說過吧,有意思着呢,坐下搓兩圈!”老妖精沒啥客氣的,直接給李靖和李世績拽了坐下。
三兩句給玩法解釋一遍,以這倆的智商,那是一點就透的主兒。
“又是你小子做的?”李靖看看我。
“嘿嘿,做了當個消遣的。”我點點頭。
“你小子這一肚子到底讀的什麼書?啥怪東西都想的出來?”李靖笑笑:“來,試試!”
說來就來,老妖精坐東,李世績坐北,我坐了西面,李靖坐了南。屋子門一關,火盆燒的暖和,四個人混了一起就開搓。
一圈兒打完,李靖和李世績算是熟悉了套路,這興致也起來了,再開第二圈兒。
“你小子給那些新東西送了我們府上,怕是沒安好心吧。九萬!”李靖瞄我一眼。
“碰!五條!這小子算盤打的精,這些東西送了我們,是想我們幫他頂這槓頭呢!”李世績撇撇嘴。
“拿你頂槓頭咋了,我不也頂了這槓頭上?”老妖精沒摸上牌,氣的朝我吹鬍子:“快點兒打,磨磨唧唧的,天都黑了!”
“三條!”趕緊給手裡牌打出去,沒敢搭別的話。這三位都是大佬級人物,我一馬仔沒事兒少摻和。
“都是好東西啊,倒也值了去頂這槓頭!”李靖笑笑:“下不爲例!”
李世績桌子上看一圈兒:“拿了碰去,東風!”說完看看我:“要是再是這種好東西,可以破例!”
“跟一個東風!”老妖精鄙視的看李世績:“要不是看了我的面子上,能有你倆的份兒?這想頂槓頭的人多了去了,也得我老程看的過眼挑的中才行!”
“呸!”李世績啐了老妖精一口:“虛拿冒領,撒潑耍無賴你是行家,別的,你差遠了!”
“再來一個九萬!”李靖沒理他倆,又看看我:“侯君集的事兒,是你出的主意吧!”
“啊?!”我一愣,我背書而已,不算出主意吧。
“啊啥,打牌!”李世績拍拍桌子:“一看就是你的手筆,真當我們白活這些歲數了?”
“那個,南風。”我心一抖,給剛摸成對兒的一張南風抖了出去。
“碰!就等這張呢!八萬。”李靖扔出張八萬後說:“這侯君集還是沉不住氣了。”
嗯?這話有味道啊,這要是你們三個大佬混了一塊兒私下裡聊聊也就算了,跟我面前聊這個,這是不是有點兒過了?
這耳朵一下就豎了起來。
“哼,他那點兒齷齪主意,誰都清楚,就他自己還當瞞得住人而已。”老妖精嗤之以鼻。
“這人吶,就怕不知足,一旦這活動心思起來了,再按下去就難了。”李世績嘆口氣,甩手打張七條。
“這個,胡了!”我小心奕奕的給那張七條拿過來,呵呵笑道:“清一色,一百文!”
“看你這老貨打的啥臭牌,我這兒幺四條帶九條的牌就等自摸了,讓你給放沒了!”老妖精咋咋呼呼的給牌推到。
“呵呵!”李靖看我一眼,笑笑:“那還是樂休胡了好,讓你這傢伙胡了,我也跟帶着倒黴!”
“嘿,小子,有膽子!”李世績扔了一塊代表百文的籌碼給我:“再來!”
牌壘好,骰子一甩,三四,七對門,抓牌,繼續。
“小子,你也別裝傻充愣的,今兒既然當了你的面兒談論,就沒拿你當外人的意思,而且看你給皇后謀劃的還算在道兒上,說說你的看法!”老妖精衝我說道。
這個,就咱這身份還真不好說,總不能再把歷史書背一遍不是?但又不能不說,老妖精既然放了這話,說明已經給我劃了圈子裡,若是遮遮掩掩的,那以後別說來蹭飯了,估計門兒都進不了。
“呵呵,三位老爺子既然看的起樂休,那我就坦白說說。”我整理一下思路:“潞國公比起各位來,年紀尚小。說句冒犯的話,只要您老幾位在,潞國公在皇上心裡和軍中都只能排了二等。而這,估計就是自視甚高的潞國公最難以接受的地方。”
三個老傢伙同時點點頭。
“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了潞國公面前,只要把握住,做成了,他就能成功蓋過您們一頭,所以潞國公在賭博而已!”我笑笑:“可惜,身在賭局中的人,永遠不會不會明白賭局的真相!”
“太子?”李靖皺皺眉頭。
我點點頭:“若沒有魏王的得寵,太子必不會動了這念頭,但是現在……”我搖搖頭,沒往下說。
“唉——”李世績嘆口氣,也跟着搖頭。
“都是吃飽了撐的!”老妖精皺皺鼻子罵道。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要走的道兒,選定了,就沒有回頭路走,這個咱管不了。以現在這位……”我指指皇城的方向:“的性子,沒人能在他老人家眼睛裡揉沙子。所以,咱們選的道就是隻管悶頭搓麻將,啥也不關心,啥也不知道,呵呵,‘閒臥小橋聽流水,靜坐高山觀虎鬥’,其實吧,也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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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總算在十點以前更了一章,不枉我在單位領導眼皮子底下偷了碼字。現在夜遊這屏幕切換的可快,不想閃了眼,先扔了兩張推薦票過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