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的話,唐寅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麼,向肖香示意一下,說道:“上車再談!”
肖香跟隨唐寅坐上馬車。、、車內,唐寅幽幽說道:“一直以來,我都小看了天子,以爲天子膽小怕事、蠢笨無能。”
他的話差點讓肖香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如此評價天子,已然是犯下大逆不道之罪了。當然,可能在唐寅的眼裡,天子充其量就是一隻帶着皇冕的喪家之犬吧!
她笑問道:“難道,王兄現在對天子的看法有所改觀了?”
唐寅哼笑一聲,說道:“他膽小怕事是真的,但蠢笨無能倒是未必。也許真如張鑫所說,天子的蠢笨無能都是裝出來的,那只是他明哲保身之道。”
肖香悠然而笑,道:“王兄,列國的王公哪有無能之輩?能坐上王位的公子、公主們,又有哪一個不是滿腹的心機,更何況是皇位呢?天子若是蠢笨無能之輩,當初就絕不可能登頂皇位!”
“沒錯,倒是我一直低估了他。”唐寅聳聳肩,接着又仰面而笑,說道:“不過,皇權虛弱,這也是不爭的事實,就算天子有滿腹的文韜武略、雄才壯志,也難有發揮的餘地,所以說,當今天下,不管是誰,如果想站在天子那一邊與風國對抗,都非明智之舉啊!”
唐寅說了這大一通,搞了半天是來威脅自己的!肖香這才聽出唐寅的話外之音,看着他滿臉得意、傲氣凌人的模樣,她心中立刻火往上撞,又激發起與唐寅一較長短的鬥志。
但轉念一想在林橋郡時他出手搭救自己的情景,肖香心中剛剛升起的火氣又迅速平息下去。唐寅就是這樣的人,他是不會改變的,如果他真的變了,那也就不是唐寅了。
說起來,自己和唐寅在性格上有很多的相識之處,都是喜於爭強好勝,都是同樣的目中無人,還有,都熱衷於掌控,希望能讓所有的事都掌控在自己的手裡。
她慢悠悠地說道:“不管王兄信不信,貞地之事我確有向天子提出放棄,至於天子應不應允此事,那就不是我所能決定的了。停車,我要下去了,坐在這裡太讓人憋屈。”
唐寅眨眨眼睛,一邊擡手敲敲車壁,一邊咧嘴笑問道:“王妹可是覺得我的馬車太小?”
肖香嗤笑一聲,說道:“怎麼會呢,王兄的馬車都快超過天子坐駕了,只是,這車子很大,車子裡的人卻很小氣!”說完話,也不等唐寅做出反應,見馬車已停,她起身走了下去。
唐寅撩起簾帳,看着外面的肖香,沉聲說道:“我若小氣,便不會三番五次的救你了。”
肖香反問道:“王兄敢說屢次救我都是毫無目的的嗎?”
她的反問讓唐寅老臉頓是一紅,本還想繼續爭辯幾句,但最終又放棄了,放下簾帳的同時嘟囔道:“隨便你怎麼說吧!”
不歡而散是唐寅和肖香之間常常發生的事,這次也未能例外。
在第二天,晚間,皇宮裡突然傳出一條驚天的消息,有人向天子舉報皇后雅彤與皇宮一名衛官私通,做出苟且之事,天子盛怒,削掉雅彤皇后的頭銜,將其打入冷宮。
至於那名與雅彤私通的衛官,也因東窗事發而畏罪服毒自盡了。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連殷柔都連夜出了王府,趕到皇宮。聽聞消息的唐寅一肚子的莫名其妙,皇后與皇宮的衛官私通?這怎麼可能呢!他找來程錦,詢問他是否知道此事。
暗箭一直都有人留在皇宮,一是負責皇宮的警衛,其二也是爲了監視殷諄的一舉一動。程錦對於此事也是毫不知情,他搖頭說道:“大王,微臣看來,這應是欲加之罪。”
“哦?”唐寅好奇地問道:“此話怎講?”
“大王,皇后一直在寢宮裡深居簡出,而那名被舉報與皇后私通的衛官微臣也剛剛派人調查了一番,他是專司負責守衛御花園的,平日裡,他恐怕連皇后的面都見不到,又怎麼可能會與皇后私通呢?再者說,皇后若真做出苟且之事,此乃有辱國體,不管陛下與皇后之間多恩愛,也應按律將其處死纔對,又怎會只被削掉頭銜、打入冷宮了事呢,何況,陛下與皇后之間還根本談不上恩愛。微臣以爲,其中必有蹊蹺!”程錦正色說道。
“是這樣……”唐寅眯縫起眼睛,喃喃說道:“可是好端端的,殷諄又爲何突然加害皇后呢?”
“這也是微臣感到奇怪的。”程錦搖頭說道:“一直以來,陛下與皇后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皇后不管陛下的事,陛下也終日沉溺於嬪妃的美色當中,這次突然廢后,背後,恐怕是在圖謀着什麼。”
“哼!”唐寅冷哼一聲,想不明白乾脆不去想,揮手說道:“皇宮裡的事,就讓天子自己去折騰吧,只要和我們無關就好。”
頓了下,他恍然想起什麼,追問道:“對了,那個衛官不會是我們風人吧?”
“這……”程錦琢磨了片刻,說道:“衛官是上京人氏,現在算不算是我們風人,微臣也說不清楚。”
唐寅樂了,說道:“既然是上京人,那就不算我們風人,此事與我們毫無干系,不過,你也要盯緊點,提防那些別有用心之徒把這個屎盆子扣在我們風人頭上!”
“大王放心,微臣明白!”程錦躬身應了一聲,而後向唐寅告退。
翌日中午,殷柔才從皇宮回來,不過眼睛卻是紅通通的,哭得像兩隻水蜜桃。她和雅彤的關係很好,平日非常敬重自己這位皇嫂,這次出了這麼大的事,她又怎會不擔心難過呢?
回到王府後,她第一時間去找唐寅,爲雅彤抱屈。見到唐寅後,殷柔的眼淚忍不住又流了出來。見狀,唐寅急忙把她摟在懷裡,還故作關切地問道:“皇后現在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人都被皇兄關進冷宮裡了,想不到皇兄如此絕情。”殷柔帶着哭腔說道:“寅,這次你一定得幫幫皇后,皇后是無辜的,不應該背上不貞的罵名。”
唐寅暗暗咧嘴,低聲勸道:“柔兒,這終究是陛下的家務事,我身爲外臣,不太好插手吧!”
“你怎能算是外臣,我們是夫妻,我的皇嫂也是你的皇嫂,現在皇嫂平白無故的蒙冤受屈,你怎能坐視不理呢?”
殷柔拉住唐寅的衣袖,顫聲說道:“寅,你一定要想辦法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還皇后一個清白!”
暗道一聲麻煩,唐寅實在懶得去管這種‘雞毛蒜皮’的家務事,他擡手輕輕抹了抹殷柔面頰上的淚痕,問道:“你確定皇后與那個衛官毫無干系?據說,那個衛官已在家中畏罪自盡了。”
“這纔是死無對證嘛!”殷柔的小臉滿是氣惱之色,說道:“肯定是有人存心陷害皇后,我敢保證,皇后絕不會揹着皇兄與衛官私通!”
唐寅很瞭解殷柔的個性,她若是執拗起來,如果不答應她那事情就會沒完。
他沉默片刻,含笑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會派人去詳查此事,不過柔兒也要做好心裡準備,萬一確有其事……”
“不會有萬一的!”殷柔想也沒想地說道:“皇后絕不會做那種事!”
唐寅點點頭,不再多言,隨後當着殷柔的面,讓人傳令給程錦,令暗箭詳查此事。
對於殷諄似乎存心陷害皇后一事,唐寅談不上有多上心,當然,他也不明白殷諄爲何要這麼做。
不過,很快事情就有結果了,不是皇后與人私通有了調查結果,而是殷諄這麼做的目的有了結果。
所謂的東窗事發過了才區區不到五天,殷諄一份聖旨傳下,直接傳進肖香在上京的王府裡。這是一份賜婚的聖旨,賜婚的對象一方當然是肖香,而另一邊,竟然就是殷諄本人。
在聖旨裡面清清楚楚地寫着,天子冊封肖香爲後,連大婚的日期都訂好了,就在十日之後。
殷諄欲立肖香爲皇后,事先他沒有對任何人透露過風聲,甚至都沒和肖香本人打過招呼,日上三竿時,肖香還在王府裡睡大覺呢,殷諄賜婚的聖旨便到了。
接到這封聖旨後,別說肖香當場傻住了,整個王府裡的人也都傻眼了。
人們都是膛目結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天子和大王是什麼時候決定要成親的?再者說,這天子和王公之間也沒有成婚的先例啊!
很快,殷諄賜婚的消息便在上京傳開了,人們奔走相告,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傳遍全城。
百姓們對這個消息即感震驚,又覺得好笑,天子欲娶王公,前所未有,古無先例,可謂是開了非同尋常的先河。
當然,這個消息也很快傳進唐寅的風王府。聽完手下人的稟報後,唐寅這才恍然大悟,難怪殷諄要設計廢后,原來是爲了給肖香讓出位置,他要改立肖香爲後。
殷諄這一招真是條釜底抽薪之計啊!再沒有什麼辦法比結爲夫妻更能籠絡住川王、牢牢掌控川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