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尉府。[
顧衝心煩意亂的從後面牢房轉回到前庭大堂,擡頭一瞧,見顧宸正坐在裡面翻看公文,他重重嘆息了一聲,走進大堂內,落座後,心神不寧地長吁短嘆,還不時發出哎呀聲。
身邊總有嘆氣聲傳來,顧宸想辦公也辦不下去了,他放下手中的文案,看向顧衝,問道:“叔父怎麼了?”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我這個右眼啊,今兒個也不知道怎麼的,跳得厲害。”顧衝撓着下巴,問道:“阿宸,你說今天不會有什麼禍事?”
顧宸樂了,自從齊橫和範舉被抓進中尉府後,叔父就一直坐立難安,好像他自己犯了案子似的,當然,他也能理解叔父的心情,齊橫和範舉這兩位,都不是他們中尉府能惹得起的。
“叔父不必擔心,我們是奉命抓人、奉命辦案,倘若大王回來,怪罪下來,自然也有張大人在面頂着,怪不到我們中尉府頭。”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就怕我們也受其牽連啊!範老先生那是什麼人,是國丈……”
“萬安夫人只是個夫人,並非王妃。”
“那她爹也是國丈!”剛座下沒一會的顧衝又煩躁地站了起來,揹着手,來回踱步,說道:“叔父活了這麼大歲數,什麼都不怕了,可你是咱顧家的獨苗,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叔父即對不起大哥,也對不起顧家的祖宗……”
顧宸又好氣又好笑地搖了搖頭,說道:“叔父安心,沒那麼嚴重。”
“怎麼沒有?”顧衝話還沒有說完,外面有侍衛急匆匆跑進大堂,插手施禮道:“顧大人,程……程將軍求見!”
“程將軍?哪個程將軍?”
“是……是暗箭的程錦將軍……”侍衛小心翼翼地說道……
就這一句話,直把顧衝嚇出一身的冷汗,頭皮發麻,腿肚子轉筋,他膛目結舌地喃喃說道:“完了完了,暗箭找門來了!今天大王回都,定是知道國丈被抓的事,來找咱們中尉府算賬了,這、這可如何是好?”
顧宸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暗箭做事,什麼時候會先通知你然後再做?他站起身形,對進來稟報的侍衛甩頭說道:“速速有請。”
“是!大人!”侍衛答應一聲,轉頭跑了出去。
“阿宸,你好大的駕子,趕快出去迎接啊,還等着人家自己進來嗎?!”顧衝埋怨一聲,整了整身的官服,作勢要向外走。
顧宸先一步把顧衝的袖子拉住,微微搖頭,正色說道:“程將軍的官階算起來也就是從二品,叔父可是正二品,哪有高官去迎接下官的道理?叔父坐在這裡安等就好。”
顧衝不知道自己這侄兒是真傻還是裝傻,程錦可是暗箭的頭領,又哪是單純用官階來衡量的。
他正向把顧宸甩開,程錦已打外面大步流星走了進來,身後還跟有一羣暗箭人員,讓顧家叔侄大感意外的是,暗箭還押解來兩名被摘掉頭盔、五花大綁的將領。
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顧衝定睛細看,好嘛,被壓來的這兩位正是第九軍的倆副帥,葉堂和高宇二將。
“兩位顧大人,久違了。”程錦面無表情地向顧沖和顧宸拱了拱手。
“哎呀,什麼風把程將軍吹來了,快、快、快,請座、請座!”顧衝又是作揖又是讓座,把程錦奉爲賓,極盡討好之能事。
顧宸在旁暗皺眉頭,重重地咳了一聲。程錦轉目撇了他一眼,對顧衝說道:“顧大人不必客氣了,我這次前來,是奉大王之命,將葉堂和高宇兩名罪將交由你中尉府查辦。”
“啊?”罪將?這兩位又犯什麼事?顧衝滿臉的乾笑,搓手問道:“程將軍,不知葉將軍和高將軍是因爲何事……”
“葉堂和高宇二人,沒有兵符、沒有大王手諭,便私自調動軍隊,冒犯大王儀仗,有宮造反之嫌疑,大王令你中尉府嚴查、嚴辦,顧大人,你就看着辦!”
程錦又拱了拱手,說道:“人我已經帶到,告辭,顧大人不必送了……”說完話,他向衆暗箭人員微微揮下手,帶着衆人離開中尉府。
他把葉堂和高宇二人扔這走了,顧衝可傻眼了,一個齊橫一個範舉就夠麻煩的了,這下好,又多了葉堂和高宇這兩位,中尉府可熱鬧了。
足足呆站了半分對鍾,他纔回過神來,吞了口唾沫,擡頭看向葉堂和高宇,沒笑硬擠笑,說道:“葉將軍、高將軍……”
他話還沒說完,葉堂和高宇已齊聲喝道:“我二人絕無宮之意,更無造反之心!”
“是、是、是,兩位將軍的忠心,下官是……”
“咳!”顧宸在旁清了清喉嚨。
顧衝愣了一下,隨即改口道:“本官是知道的,不過,大王有令,本官也不敢不從,就請兩位將軍先屈尊到後面歇息一下……”
他話還沒說完,顧宸實在是受不了了,沉聲喝道:“來人!把葉堂和高宇押入牢房,擇日提審!”
在中尉府,顧衝是正職,顧宸是副職,但顧宸發話比顧衝還好用。
隨着他一聲令下,立刻又中尉府衙役從外面走了進來,拉着葉堂和高宇向外走去。顧衝擦了擦額頭的虛汗,急匆匆的也跟了出去。
且說唐寅,把殷柔送回皇宮,又安頓好靈霜和萬貫,這才窩着一肚子的火氣回到風王宮。
進了王宮,他即沒有去後宮,也沒有召見任何的大臣,直接去了房,等人來找他。他相信,範敏肯定會有話要和他說,張哲也有不少的事向他交待。
不過,唐寅在房裡坐等一個多時辰,範敏未來,張哲也未來,來的只是些前來問安的大臣們。
唐寅一個人都沒見,正準備親自去找範敏問個清楚時,外面的侍衛終於進來稟報,御史大夫張哲求見。
你可算來了!唐寅深吸口氣,坐回到塌,沉聲說道:“讓他進來!”
“是!大王!”侍衛答應一聲,快速退出房。時間不長,張哲從外面四平八穩、安步當車地走了進來。
來到唐寅近前,張哲屈膝跪地,叩首道:“臣張哲,叩見大王!”
唐寅聲都沒吭,安坐於塌,裝模作樣地看奏章。他不發話,張哲也不敢起身,只能在地跪着。
他心裡暗氣張哲,這段時間,他在朝廷主政,搞得亂七八糟,自己回來,他非但沒有第一時間來見,還拖了一個多時辰,傲慢無禮,目中無人,自己要是不拖他兩個時辰,都對不起他。
房裡鴉雀無聲,唐寅坐着,張哲跪着,只是時不時地響起翻閱奏章地嘩嘩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長到張哲都感覺自己的雙腿要失去知覺,身子突突直打顫,唐寅這才慢慢把手裡的奏章放下來。
他目光下移,落到張哲身,故作意外地說道:“呦?張哲,你什麼時候到的,我都沒看見你,快起來!”
“謝大王!”張哲再次叩首,顫巍巍地想從地站起來,可身子一側歪,險些摔到在地。
房門口的阿三阿四見狀,急忙前,動作輕緩地把他慢慢攙扶起來,低聲說道:“張大人慢點啊!”
不管張哲這段時間把朝中政務打理得怎麼樣,畢竟是一品大員,如此體罰,有些太說不過去了。阿三阿四對他也很同情。
“聽說,張大人主理朝政期間,治理得很不錯啊!”唐寅笑呵呵地說道。
“那是託大王的鴻福……”張哲由阿三阿四攙着,垂首說道。
你還真敢說!唐寅胸中的怒火又竄了起來,看着張哲在那裡顫巍巍地站着礙眼,他側頭說道:“看座!”
阿三忙把張哲交給阿四,他快速搬了坐塌,放在唐寅的對面。
唐寅暗暗皺眉,本想把坐塌一腳踢開,讓它離自己遠一點,但最終還是作罷。阿四攙扶張哲慢慢落下,然後和阿三退回到房門口。
“說說,這段時間,朝堂都發生哪些大事。”唐寅端起茶杯,用杯蓋輕輕掃着茶沫。
張哲面色一正,把他主理朝政期間所發生的大事小情向唐寅一一講述。
這些根本就不是他想要聽到的,越聽越不耐煩,直到最後,張哲才說到重點,道:“另外,第九軍團軍團長齊橫因徇私枉法、公器私用,已被臣責令中尉府扣押查辦。”
“哦?”唐寅不動聲色地笑問道:“這事有趣,你說說看,齊橫是怎麼個徇私枉法、公器私用,他從中又得到多少好處?”
“半個月前,範家於都城擴建房宅,齊橫竟然動用第九軍八百名軍校,充當勞力,爲範家施工,如此行徑,無視律法,理應重罰。”
說到這裡,張哲欠身,下了坐塌,再次跪地,叩首說道:“臣知道,齊橫是我國的猛將、名將,是萬軍的統帥,但我國將士,吃得是軍糧,拿的是軍餉,卻勞師動衆的爲區區一平民建宅,它到底是大王的軍隊還是它範家的軍隊?即便在建造王宮的時候,也無人敢濫用軍中的一將一士,齊橫身爲一軍之首,濫用職權、公器私用,知法犯法,罪無可恕,望大王加以嚴懲!”